连载中 “你要是不帮他，他就得被送去黑房阉，那里不会管他们是死是活，再不济，家里人就会自己动刀子，能活下一两个都是万幸了！你现在也是…也是在救他啊…”
在救他？
周宛不想去深究，但眼下她只能上了。一闭眼，在睁眼她多了一份决绝，拿起麻水里的鸡蛋塞进少年嘴里，手起刀落。
血不断淌出来。
林枫两只眼睛痛苦地拼命睁大，喉咙被蛋堵着，发不出声音。
去势后，周宛手没有一点力气，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周卓看她这样，也不愿再逼她，剩下的就自己动手。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三天后这孩子伤口有没有感染了。
阉割房外有几间单间，但凡能看见的地方都被纸糊住了，密不透风。周卓把林枫固定在能开合屎尿的木板上，给他喝大麻水让他泻肚，好减少尿。
门外周宛听着里面的惨叫，面无血色地回了自家人居住的院子。
“女儿！要为娘的命啊！我的女儿啊！”亲娘李氏一对哭肿的眼睛在看见满手都是血的周宛时，又涌出眼泪来。
周宛感受到她的温暖，她的鬓角有些许白丝，脸上的皱纹随着她的哭泣时舒时皱，鼻头一酸，她回抱住她，轻声安慰。
“娘，莫要哭了，我没事的！以后都没事了！”
周卓眼神不明地看了眼李氏，说了句要去屠夫刘家拿苦猪胆，要她照料周宛，不要让她再想不开。
“哎哟，这哭的。能有事吗？手一抬一落的事，就当是给储生去了，偏得要寻死觅活的，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大嫂自个肚子不争气也怨不得谁啊！”周卓一走，院子里就飘过来一句嘲讽十足的话。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她尖眼竖眉，一嘴的尖酸刻薄，看起来对面前上演的母女深情很不满。
来的是二婶钱氏，是父亲周卓兄弟周水的过门老婆。
两夫妻都是寄生虫，全靠周卓维持生计，因为老母溺爱，就是不肯分家单过。
钱氏本来还想把周宛嫁出去，好让自己的丈夫继承周一刀的招聘，可周卓这人就是软硬不吃，宁愿女儿孤独终老，也要传给自己的孩子，不给兄弟。
“他媳妇，闲的慌了？猪喂了没？还不去？”
婆婆林氏的声音响起，碍于大儿子的面，她只好先打发走钱氏。
这边李氏还在抽泣，她不耐地蹙眉。
“哭什么哭！你要是给山子生出个男娃娃，还用的着苦了这丫头？现在可好了，本就一脸癞子人人嫌，当了刀子匠也别想着嫁人了！”李氏性子软弱，而且女儿被逼做这种事，确实是她生不出儿子，此时就更耷拉下眉眼，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周宛只是摸自己的脸，语气轻松：“我不嫁人，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这事。”
李氏以为是女儿心死才这么说的，吓得安慰她：“女儿莫要这么说，等王公公把赎台银给你爹，我就为你说合去。实在不行咱们就多出些银子，找个入门女婿。你千万不要伤心！”
钱氏耳朵一直往这边竖着听呢，此刻更是满脸开心地跑来：“啧啧，说的可是万贵妃身边的红人王公公？他出手阔绰着呢！什么时候来赎回他的东西，我也好添置几样新东西！”
婆婆林氏脸早就拉的老长了。
家里的钱都是她管，这些银子她是打算先给自己换个新衣服，然后补贴两个嫁了人的小姑，那两丫头生活听说苦着哩。这院子破旧的让她心躁，她还打算新建一件砖瓦房呢。
拿来的余钱给周宛当嫁妆，还有钱氏的衣服首饰？
“哼。”林氏气的不行，重重地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堂屋，还把门重重地摔上。
钱氏在一边看好戏，把剩下的糁子扔给猪，拍了拍手，指桑骂槐说道。
“呵呵，吃了这么多年的粮，也长不出什么肉来，卖不出去，还要做个赔钱货，该死的畜生东西。”
周宛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钱氏在骂她，一边的李氏早就气的浑身打颤，她安抚性地握住母亲的手，反口呛了回去。
“说的是畜生话，也难怪只有畜生听的明白。好吃懒做全靠别人家养着，自个没什么本事，嘴上功夫倒是了得。这么多年的白饭吃下去，都吃嘴上了不下肚的？”
钱氏一听恼了，把手上的东西一摔，指着李氏就骂：“大婶这是长本事了？都私底下教唆这丫头说教婶婶了？真是蛇蝎女人，我一早知道你看我不惯，天晓得你在西屋说了我多少坏话！哼，什么人生什么闺女！我呸！”
李氏生气，可她不是个惹事的主，想要拉着女人离开，但周宛不肯，她转身拿了阉割的刀子出来，手上的血还没洗掉，这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坏了钱氏。
“你想干啥？你，你想对二婶动刀子？哇！娘呢！周宛这丫头要翻天了，杀人了，救命啊！”
这声响吼的，生生地改过了林枫痛苦的喊叫。
婆婆林氏听到声音跑出来，手里的扫帚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周宛身上招呼，李氏护着她，就连着李氏一块打。
“我打死你个祸害！你这扫把星！晦气的很呢你！害我老周家绝后，今儿还闹事，我打死你们！”
周宛不想对林氏动手，但也躲不及，身上被抽的生疼。
李氏哭喊着求婆婆别打了，一面护住女儿，院子里闹得乱成了一锅粥，直到一脸焦急赶来的周水出现，大腿一拍，怒吼了声。
“都给我住手！什么时候了还自家闹！大哥给王全抓了，正吊在村口老槐树下，都要没命了！”
“老二，你，你说什么呢，他刚还说要去拿苦猪胆，这会怎么……”李氏捂住嘴，一副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
周宛也是愣在原地，王全她清楚。就是当年他爹给净身的太监，因着手巧梳头好看，得了万贵妃照拂。前些日子他还派义子上门送些钱，定日子来赎台，赶清明回来告慰自己的爹娘。这也是刚才娘说的赎兰钱。
但这是闹哪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