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8
那天，俞新蔚在那条街上找了我很久才离开。
柏彦眼底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有些渗人地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察觉到些许不适，便站起身来向他道谢，并结账先行离开。
回到家门口时，俞新蔚早已在门口坐了很久，流血的手背早已凝固。
他抬眼看向我，眼底情绪翻涌，恨意，疼惜，痛苦糅杂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他再次出声时，语气也未有任何异常。
“袁嘉瑜，我错了，你不要跑了。”
我心脏狠狠地抽动了几下，接着便是缓慢涌上神经的钝痛。
沉默良久后，我打开门，再次出声。
“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眼底略过一丝惊喜，乖乖地跟我走进了屋子里。
我拿出碘酒，把他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消好毒后，包上了纱布。
“下次不要这么贸然冲出来了。”
俞新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跟着你跑出来，你是不是又不会见我了？”
我没有回答。
“袁嘉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这般的小心翼翼，反而让我鼻尖有些泛酸了起来。
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在梦中所看到的一切呢？
“你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能告诉我吗？”
俞新蔚露出了过去二十年从未有过的示弱表情，成功让我的心再次颤了两颤。
“为什么执着地要推开我，为什么要开始和我划清界限。这些，都不能说出你的理由吗？”
他每说一句话，我就心痛几分。
可是梦中的一切不是假的，他毫不犹豫地抛下我走向了别人，而岑佳也出现在了他身边。
我恐惧自己走向梦中的灭亡结局，所以才仓皇地想要逃离。
“对不起。”
而我能说出口的，只有这句话。
“好，我走了。”
俞新蔚沉默许久，最后轻声回应了我。
我无法再对他心硬下去，但我知道自己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站起身来，带着包得有些丑的手欲要离开。
“袁嘉瑜。”
他再次出声叫了我的名字。
“我会搞清楚的，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直视。
我知道他有多了解我，正如我是这般了解他一样。
我又回想起柏彦那时的话。
他说，俞新蔚强烈的分离焦虑都是来源于我。
想到这里，我就愈发觉得酸涩。
即便是我如此不明不白地拒绝他，他也不肯和我彻底割裂开来。
9
几天后，我找出柏彦那天给我的名片，去首都医科大学的心理诊室里找到了他，想要咨询一下他关于分离焦虑的事情。
没想到，我会在医院门口再次见到俞新蔚。
令人意外的是，替他跑上跑下办手续的人，是岑佳。
我自嘲地想了想，果然是女主啊，这么快就把人拿下了。
俞新蔚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眼底有很多红血丝。
率先发现我的是岑佳。
她眼底略过一丝不快，却还是面带礼貌地朝我打招呼。
“袁小姐，好巧。”
我笑得勉强：“你好。”
“你是来看新蔚的吗？”
新蔚，认识不久就叫这么亲热了？
“不是，我有私事。”
俞新蔚直直地注视着我，抢过话茬。
“什么私事。”
“……没什么，和你无关。”
他神色黯然：“问都问不得了吗？”
岑佳面带不悦地开口：“袁小姐，你还是对他好点吧，本来那天他追上你就已经让脑震荡加重了。”
我一脸莫名。本人都没说话，她这个局外人倒是开始指责我了。
难道这就是女主所谓的道德标准？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俞新蔚面色发冷地打断了岑佳的话，岑佳神色怔愣，接着便露出讨好的神情。
“新蔚……”
他一把拿过了岑佳手里的东西：“谢谢你替我办出院手续，现在你可以走了。”
岑佳的脸上显露出委屈的神情，俞新蔚没有理她，回头看到我手中的名片时，一瞬间瞳孔有些放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抢过那张名片。
“柏彦……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我不知他为何情绪会如此激烈，他却猛然拉住了我的双手。
“不可以，袁嘉瑜，你不能去找他！”
他睚眦欲裂地看着我，手里的力气愈发变大。
“你怎么了？柏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我被他这幅模样给吓到，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却无济于事。
“你，不能去见他！”
他咬牙切齿地出声，字字清晰。
“袁嘉瑜，听话，好不好？”
“新蔚，你怎么了？”
岑佳也跑上来，看着状态有些异常的俞新蔚，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似是我的错觉一般，下一秒她就恢复了正常，想要伸手扶住俞新蔚，却被他狠狠甩开。
她有些讶异，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新蔚……”
“离我远点……”
不对劲，俞新蔚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10
猝不及防，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俞新蔚猛然拉着在医院里奔跑起来。
岑佳被甩在了身后，我从未想过我能被俞新蔚拉着跑这么快。
直到拐到医院无人的地方，他才肯停下来，而我整个人差点厥过气去。
“俞新蔚，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能去找柏彦！”
他同样喘着粗气，眼睛红红的。
我有些恼怒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他只是个医生而已！”
“可是他——”
激烈的话语如同断掉的琴弦一般，戛然而止。
俞新蔚满脸惊愕地想要再次出声，却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怎么？”
我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俞新蔚。”
俞新蔚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不可思议，接着便闭上了嘴，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
“我不能说。”
这样的场景，未免太过似曾相识。
就像我一次又一次地远离俞新蔚，他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会变成逃避，变成拒绝回答。
而刚刚的俞新蔚想说出口的东西，则是直接被噤了声。
似乎是同我想到一起了，俞新蔚的眼神变得平静了下来。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能说？”
他并未作出反应，而是露出赞同的目光。
难道，俞新蔚也和我一样觉醒，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剧情？
“不要去找他，那个叫柏彦的医生。”
他的目光变得热切，却只能说出这句话。
11
我将那张名片收回了包了，决心心平气和地和俞新蔚好好谈谈。
只是没想到，他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
“俞新蔚，你……”
“别动。”
他沉重的呼吸扑洒在我耳边，抱着我的手臂愈发收紧。
“俞新蔚，你干什么。”
“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梦。”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出声：“你也做梦了？”
“也？”
他松开了我，直视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你也做过梦？所以，你才开始疏远我的？”
我并不能点头，只能像他一样用眼神表示赞同。
“你知道了些什么，对吗？”
“是，但我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因为我在我的梦里没有出现柏彦。”
俞新蔚狠狠地皱了皱眉。
“不要去找他。”
他只能说出这么多东西。
我盯着他良久，最后才答应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
俞新蔚一下子就像脱了力那般，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喂，你——”
“袁嘉瑜，不要再推开我，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