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8
我本以为要再次拨开云雾见青天。
顾云漾却狠狠的给我当头一棒。
看来，我真的比不过陶姞。
苦尽甘来的伴侣，比不过失而复得的初恋。
我独自一人回家了。
我在家中数了一天又一天，顾云漾还是没有回来。
甚至拨打电话也是忙音状态。
我控制不住的在想，顾云漾跟陶姞在干什么，她们在旧情复燃吗？
顾云漾为什么不能坚定的选择我？
陶姞为什么要骗我？
她明明不爱顾云漾了啊！
她为什么当年不辞而别，现在又要回来享受我种下的果实。
愤怒、不甘的情绪在冲刷着我的理智，以至于我都忘了，是我先联系的陶姞。
想着想着，我又忍不住哭起来。
我没有开灯。
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光照进来，明明灭灭。
令我不禁回忆起与顾云漾的过去。
9
顾云漾以为我们初见是在大学，其实我从小就认识他。
他也是我情窦初开暗恋的少年。
陶姞比我快一步对顾云漾表白，顾云漾拒绝了。
他们不知道，我躲在墙角后边，也是准备表白的。
听到顾云漾拒绝陶姞后，我逃避了，不敢上去。
拒绝没能使陶姞退缩，在她坚持不懈之下，成功追到顾云漾。
我那份心思也就深深藏起。
再后来，爸妈突然离婚，我跟随我妈离开那座城市。
但想不到顾云漾与我的缘分未尽，会在大学遇到他。
我小心翼翼探口风，得知他分手了。
若是大学没在学生会上重新遇到顾云漾，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应该也不会悄然跳动。
砰砰砰......
久别重逢后，每一下呼之欲出的心跳，都是我曾经小心翼翼隐藏的暗恋。
于是我决定追求顾云漾，我想为这段感情勇敢一次。
我要成为顾云漾失恋雾霾下的阳光。
结局如我所愿，我成功了。
毕业后，顾云漾选择创业，我留在这个城市陪他一起奋斗。
顾云漾会不舍得我跟他受苦，每次都把肉悄悄藏到我碗里；会为了制造一些小惊喜，送我礼物，下班后接兼职，多赚钱。
他说：「乖乖，别人拥有的，你也有。」
也会在我不舍得买新衣，买护肤品时，眼角含泪，「是我不好，跟着我你受苦了。」
然后偷偷的送起外卖，做各种功课，给我买适合的护肤品。
我也会揉着他的发丝，心疼的说：「没关系啊，吃苦是一时的，爱我是永久的就行。」
顾云漾更会在我生理期，帮我暖肚子；在寒冬里，将我冰冷的脚放在他肚子上温暖。
每次他都会龇牙咧嘴的，「安然，你是冰块吗？怎么脚这么冰！」
我会笑嘻嘻的抽回脚，但他死死压住。
他暗暗警告：「不行，不捂热之前不许动！」
提起陶姞，他也能轻描淡写的说：「都过去了。」然后大声宣誓，「我爱的是你，是安然。」
他从不会与其他女性过多接触，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回想过去，我们能走到如今，我们真的吃了好多好多苦，不断苦中寻乐，才有现在的美满，公司的成功。
苦尽甘来，得之不易。
我们还拥有了爱情的结晶。
可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一切回归原点。
要是没有这场车祸，顾云漾这会儿应该是沉浸在得知自己当父亲的喜悦中，而不是再一次体会失去陶姞的痛苦。
更不会忽略我的情绪，弃我而去。
10
我等了顾云漾半个月，他都没有出现。
公司也是另一个合伙人在管理。
我再次来到医院，进入妇产科。
深感抱歉的摸摸肚子，「对不起啊宝宝，我也想留下你的，可我不能。」
是的，我打算打掉孩子。
既然顾云漾无法接受爱上我的事实，那我决定放手。
成全他与陶姞的虐恋。
成全他满怀心意的去见失而复得的初恋。
我很贪心的，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顾云漾。
不想守着心里不再有我的顾云漾。
闺蜜察觉到我的小动作，劝慰道：「然然，舍不得就留下吧，当个念想也好。」
我笑笑，「不了。」
念想念想，越念越想。
可悲的是，顾云漾没有真正意义上对不起我。
我也没有发泄的理由。
陪顾云漾走出失恋苦海那两年，我真的花费了很大很大力气。
他当年疯到会在夜里折磨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将刀片伸向手腕。
若不是当时我突发奇想要去找他，就永远无法再次见到他。
更不会拥有五年。
顾云漾手表下，还隐藏着当年留下的伤痕。
那是他爱惨陶姞的证明。
17岁的顾云漾，真的没有陶姞不行。
可是，我也好想好想顾云漾好好爱我一场。
错就错在，我遇到的不是17岁的顾云漾。
爱着我的，是27岁的顾云漾。
老天待我不公，见我太幸福，把27岁的顾云漾夺走，让17岁的顾云漾去拯救不幸的陶姞。
11
顾云漾接电话那天没有特意背着我，他是开着免提的。
里面也确实没有陶姞的挽留，她甚至没有跟顾云漾说一句话。
可手机那头传出的男人咒骂、女人呼痛、小孩哭泣、棍棒抽打声，都在宣告着陶姞正在遭遇的悲剧。
陶姞什么都没有说，但每一道声响，都是她的诉说。
陶姞爱过顾云漾，面对成功的顾云漾，也没有想要从我身边夺走。
为什么她要是好人啊。
她要是疯狂一点，自私一点，我也不会讨厌不起来。
我要是再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用孩子的责任感困住顾云漾，是不是就不会失去？
可是那样下来，我跟顾云漾都不会开心。
所以，这个孩子留不得。
12
手术结束后，我在闺蜜的搀扶下回家。
谁料会在转角与陶姞打照面。
她一手拿保温杯，一手牵着五六岁左右的孩子。
脸上还有结痂的伤痕，手腕青紫也未消散。
见到我瞬间，陶姞微微一愣，拉下袖子遮挡痕迹，随后淡然打招呼，「是你啊，你这是？」
她眼神示意妇产科的方向。
我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做了个小手术罢了。」
「是嘛。」
陶姞还想说什么，她身边的小女孩拉扯衣角，糯糯说道：「妈妈，我们该去看叔叔了。」
陶姞捏捏小女孩的脸，「好好好，我们这就走。」抱歉的看向我，「有空再聊，我们先走了，再见。」
我点点头，「再见。」
闺蜜在一旁不明所以，直到陶姞消失在拐角，她才忍不住问道：「然然，她就是顾云漾的初恋？」
「对。」
这事我没打算隐瞒，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
自打顾云漾记忆回到17岁起，我的头顶就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时刻提醒着，顾云漾当年是那么爱陶姞，连我们的过往都不愿意触碰。
这两个月，我一直在惶恐、担忧。
我时常骗自己，顾云漾放下过去了，荒唐的失忆会回归正轨的，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但我骗不住的是，年少的顾云漾实实在在不爱我，他不是我的阿漾。
我的阿漾不会弃我而去，不会让我陷入惊慌，不会让我没有安全感。
年少的顾云漾，是属于陶姞的。
在医院大门，顾云漾选择放弃回忆我们的过往，去解救陶姞时，高高悬在我头顶的剑终于落下了。
它将我斩回现实，告诉我，即便后来的顾云漾待我如何好。
都比不过年少的白月光。
她拥有顾云漾的整个青春，兜兜转转之后，他们又聚在一起。
闺蜜察觉我煞白的脸色，「要去看看吗？」
陶姞离开的方向是住院部。
顾云漾离开的那个电话证明，陶姞夫妻关系并不好，显然不会是她丈夫住院。
我内心挣扎，手在颤抖。
闺蜜紧紧握住我的手心，「然然，我们回去，不想看就别看了。」
「不......」我将手抽出，「我去看看。」
就让我，彻底死心吧。
13
果然如我所料，陶姞照顾的是顾云漾。
两个孩子趴在病床，顾云漾脑袋缠着纱布，也不忘跟她们打趣。
陶姞则是拿着一碗鸡汤，欲要喂顾云漾。
但顾云漾只顾着跟两个孩子打趣。
她嗔怪孩子，「你们两个，不要打扰别人吃饭。」
顾云漾笑嘻嘻的，「你别怪她们。」
另一床的病友在感慨，「你们小夫妻真令人羡慕啊。」
是啊，多令人艳羡的一幕。
一看就是一家。
潸然泪下的水雾模糊了视线，顾云漾的影子也跟随变得棱模两可。
闺蜜想要冲进去，被我硬生生拉住，「我们走吧。」
她不理解，「可是她们破坏了你的婚姻！」
我慌乱擦掉眼泪，「陶姞没有插足我们。」
陶姞没出现之前，不......
是顾云漾没出车祸之前，我和他是朋友圈里不可多得的模范夫妻。
纵然结婚三年，依旧保持着新婚夫妇的热情。
我又深吸一口气，伴随着沉闷的心情吐出，「走吧，我该走了。」
我曾在暑假到家的火车站上，远远望见陶姞。
那时顾云漾还没彻底放下，我抢先一步挡住顾云漾视线，不让他看见陶姞。
后来，顾云漾宣告关系的朋友圈上，有一个小号回复，她说：「祝你幸福。」
当时顾云漾在忙工作，没看到消息，我看到了。
直觉告诉我，那是陶姞。
当我想要进一步探查时，发现她已经删掉。
还有婚礼那天也是，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陶姞。
她悄悄躲在花圃后边，看着我们宣誓，吻落下那一刻就离开。
当时的顾云漾跟随我视线，也看到了。
他没有动作，而是将我脸扭像他，再次落下轻轻一个吻。
顾云漾在我耳边呢喃，给我打镇心剂。
他说：「然然，我们的未来不会有陶姞，只有安然和顾云漾。我不会回头看她，你也不用纠结我和她的过去，陶姞是过去式，你才是我的未来。」
说真的，陶姞要是想插足，在顾云漾没放下之前，她有很多次机会出现，可她没有出现，都是默默注视着顾云漾一点一点放下她。
14
是我，我才是那个小偷。
我偷走了顾云漾，偷来甜蜜的五年。
于是顾云漾在为我庆祝生日路上，回到了过去。
最难的不是20岁的怅然若失，而是七年后的蓦然回首。
车祸让顾云漾再次回到最爱陶姞的时期。
我想，即便顾云漾恢复记忆，我们之间也会有隔阂。
因为深扎的情丝在牵动他，他会控制不住的回味好不容易淡忘的过往。
加之陶姞过得并不好，他更会心疼。
顾云漾心中的天秤，便会偏向陶姞。
说实话，我没有信心让好不容易放下陶姞的顾云漾再次只爱着我。
纵然陶姞后悔成全顾云漾又如何，换做我遭受那样的日子，最苦难时见到最爱的少年。
也会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我不是在成全陶姞，不是在认同他们的初恋。
而是顾云漾在医院大门转身那一刻，我想通了。
顾云漾做清除血块手术，选择与我回归生活，这重新勾起的情丝，也不会消失。
他会时刻记得陶姞，他的眼里不在只有我。
有的是那愧疚感和责任感，它们会渐渐消耗我们的爱意。
我不愿意在往后的时光里患得患失，变得敏感、易怒，忍不住的想顾云漾什么时候又跟陶姞旧情复燃。
15
医院一别的当天晚上，陶姞用顾云漾手机给我发信息。
她说：「安然，对不起，我利用了顾云漾对我的情怀。我本不想插足你们的，可是那天顾云漾如同天神般的出现，让我静止的心再次跳动。」
「20岁我爸用我妈威胁，我被迫嫁到乡下村，我妈去世后，我带着女儿逃离那里，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一开始对我很好，好到我放下顾云漾，可是在我为他生下儿子后，他变心了。」
「他像我爸一样开始酗酒，开始赌博，开始在酒后殴打我们母女。我忍受了好久好久，终于下定决定提出离婚，可他不愿意，他把我们母女往死里打。」
「要不是顾云漾突然的出现，我想，我和我的女儿已经在暴力中死去。」
「顾云漾没有故意不回去找你，他是被我丈夫发酒疯用车子撞倒了，在医院修养。」
「我受够一滩烂泥的日子，我恳求顾云漾带我离开，他拒绝了。他说，他记忆回来了，他已经有安然，有自己的家庭。是我提出建议，让他陪我一段时间，等他痊愈出院就相别人海。」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私心。」
我在输入框敲敲打打，说了很多，最后又一一删除，唯有简短的两句话。
「可是你已经插足了，顾云漾也选择了你。」
「在我带顾云漾见你之前，你们已经见过了吧。」
不然，那天在医院，顾云漾怎么会接到陶姞电话。
就算电话是小孩误触的，也足以证明顾云漾事先联系过陶姞。
我看着界面状态变为「对方输入中」很久，然后过来的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16
我不知道顾云漾有没有看到这些信息，我也不在乎，结果已不重要。
陶姞话中意思，顾云漾早就恢复记忆，手机也没有丢失。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联系过我。
第二天清晨，我打包好行李准备离开，一开门就看到顾云漾。
头上还裹着白纱布。
他堵在门口，身体明显紧绷，面色慌乱、担忧，见到我那一刻终于松懈不少，却依旧强装镇定。
「然然，你要抛弃我吗？」
他的语气带着浓厚的不明与伤心。
我索性放下行李箱，什么也不说，就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顾云漾。
我们就这样无言对视许久。
终于，顾云漾先按耐不住了，我看着他喉结抖动，咽下紧张。
「然然，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充满祈求之意。
我撇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神，「阿漾，我们不适合，你我不是对方的良人。」
顾云漾失忆期间，我也曾这样祈求过他。
可那时的顾云漾，满心满意唯有陶姞，沉浸在无法接受陶姞离开，沉浸已婚角色的迷茫。
我当时劝服自己，说顾云漾是失忆才会这样。
但医院一见，我知道我的做法是对的。
顾云漾恢复了记忆后，不会永远只爱我，陶姞这根刺，扎在我们之间，时不时提醒着我们。
宣告着她们的过去、青春、遗憾。
「然然，那觉得谁是我的良人？陶姞吗？她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可是顾云漾，如果是婚礼上的这句话，我会信。但现在不是，你敢保证，现在的你真一心一意爱我吗？你真的不会再因为陶姞遇险，弃我而去吗？」
顾云漾愕然，「你是因为医院那件事吃醋吗？可是当时情况下，我没法置之不理，即便不是陶姞，我想我也会走，你是知道我的。」
说实话，我很失望，顾云漾仍然是什么都不懂，他还以为我吃陶姞的味。
「阿漾，我怪的从来不是你去救陶姞，你不明白吗？」
医院那一出，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顾云漾没去，我也会让他去。
在他决定做手术，决定再次与陶姞失之交臂，我很高兴。
高兴他选择了我。
我不会再害怕陶姞的出现，害怕他插足陶姞的不幸。
他不该的是，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由头，就弃我一人。
他可以带我一起去；可以让朋友接我；可以好好嘱托一番，让我回家小心；还可以路上回一条信息，说等他回来。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说了会回来做手术的。
他的选择里没有我，同意做手术不过是我哀求下得来。
顾云漾独留我一人在空荡荡的家中，等了一夜又一夜，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
只有我那被灯光拉上的孤单黑影。
任由无尽的黑暗吞噬我。
17
顾云漾眼睛布满血丝，嘴唇颤抖着，「然然......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能继续了吗？」
我轻轻抚摸着肚子，「你知道吗，这里曾有我们爱情的结晶。一开始，我满怀期待等你回来给我庆祝生日，然后告诉你这个惊喜，奈何天公不作美，你失忆了。」
「接着我又等，等你回想起我，等17岁的顾云漾正式跟陶姞告别，然后跟27岁的阿漾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我知道年少的顾云漾爱陶姞，所以我没有生气，我计划着等你回来，讨要什么补偿。」
「可是我错了，我的阿漾再也不会回来。」
顾云漾慌乱了，焦急起身，来到我面前，将脑袋蹭到我脖子上，哽咽说道：「没有，我回来了。」
「安然的阿漾回来，我不是七年前的顾云漾，我不爱陶姞啊！」
他握着我手位置的大拇指在颤动。
这不单单是顾云漾紧张的表现，还有说谎的迹象。
「不，你没有！」我嘶吼着推开顾云漾，「你没有回来，我的阿漾永远回不来了！」
积压许久的情绪，在这瞬间击碎破破烂烂的栏杆，迸发而出。
我快步回到卧室，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身体靠着门滑落，脸埋在膝盖间哭泣。
哭我们的遗憾，哭我的阿漾离去。
顾云漾拼命拍打门，「然然，你开门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留恋过去，不该为弥补遗憾，在记忆回归时，不通知你，联系你。更不该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找你，让你在若即若离的恐慌中渡过！」
说着说着，他也在门外哭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我们隔着门悲哀。
我们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收拾好情绪，手放在门把手，却迟迟没下定决心开门。
最后还是隔着门板，释怀一笑，「你可以走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顾云漾犹豫了，又似乎怕我想不开，满怀眷恋的说：「然然......我走，你要好好的。」
我可以听到外面踱步的声音，好一会儿后，声音没了。
我没有出去，直到天黑，才悠然开门。
外边没有顾云漾的身影。
我留下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拖着行李离开这个生活三年的婚房。
18
顾云漾没有签我留下的离婚协议。
他重新找律师拟定了一份。
这一份里，顾云漾什么也不要，选择净身出户。
我们挑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把离婚证领了。
离别前，顾云漾深深看我一眼，「安然，再见。」
刚好有一股微风吹过，吹乱了我的发丝。
顾云漾下意识想帮我撩到耳后，我往侧边一躲，避开他的接触。
「顾云漾，再见。」
说罢，我不等顾云漾回答，立即转身离去。
同理，我也看不到，顾云漾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放不下。
我只知道，当我回头时，顾云漾走的那样决然。
19
17岁的顾云漾怎么也想不到会在27岁爱上安然，正如27岁的顾云漾料不到17岁的他会回来。
这是老天给我们开的巨大玩笑。
我终于归还17岁的顾云漾给陶姞。
番外（顾云漾）：
陶姞离开了。
她只在微信中留下分手二字。
一开始有人说她出国了，后来有人说她嫁到乡下了。
我不知道她到了哪个乡下，只能趁着假期，跑遍镇上一个又一个乡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陶姞。
她真的嫁人了。
陶姞依旧没有解释，唯有短短几句，「不爱了，厌烦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能给我钱，我就嫁了，你一个穷学生，你能给我什么。」
我不相信她说的话，我有时候过来找她，她不理不睬。
直到某次，我实在想不通，就翘课过来找她，被她丈夫发现。
几个男人把我摁在地上打，陶姞冷漠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还指挥一下。
这事不知怎么被同学发现了，他们编成一个故事，在校园里传播。
故事里没有陶姞，只有我在勾引有夫之妇一事。
舆论冲刷下，我真的死心了。
我没有再来找陶姞。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失恋的滋味不好受。
每当想起陶姞，防止过去找她，我就在身上狠狠留下血痕，警告受过的屈辱。
后来这种警告不知道怎么回事，变为控制不住的伤害自己。
表面上，我乐观开朗，积极向上。
实际上，我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每天带着假笑面具。
直到一道阳光闯进我的生活。
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无数次庆幸竞争了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它让我遇到安然。
安然像个小太阳，温暖了我的世界。
但是她好像了解过我，她知道我跟陶姞的过去。
陶姞......
陶姞？
陶姞！
回想起陶姞的名字，我又忆起那段过往。
我害怕安然发现我的虚假，害怕安然弃我而去。
我深陷挣扎之中，陶姞的面目在我脑海中变得狰狞。
她嘲笑我是穷小子，还有几个男人的谩骂，以及那些打下的棍子。
还有同学的嘲笑，他们说我犯贱，骂我男小三，去找有夫之妇。
种种刺激下，心里的猛兽不受控制了，再次挥刀向手腕。
当我醒来时，是安然陪在我身边。
她趴在病床上睡着了，可我还是发现她的眼睛变得红肿，显然哭过不久。
不知道安然梦到了什么，眉头皱的很厉害。
我伸手过去，想帮她抚顺眉头。
还没伸到，她就有醒来迹象，我只好若无其事的藏起手。
那天，安然跟我说了很多很多。
大多话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说，初恋就这么重要嘛，能不能考虑一下她啊！
我一愣，主动提起与陶姞的过往。
但隐瞒了她嫁人一事，我怕安然也将我看成觊觎有夫之妇的人。
安然听后，又哭起来了。
我试探性问安然高中是不是跟我同一所学校，知不知道陶姞去哪。
问起那一刻，我心中像是有无数绑带缠绕，血液凝固，变得难以呼吸。
安然说后来转学了，不知道陶姞去哪里。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没听到那些舆论。
我捧起她的脸，认真的帮她擦拭眼泪。
自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而且我发现安然好像在追我？
应该是追我吧，毕竟我在图书馆听到她是这么跟室友说的。
可有追人是只谈论课业的吗？
没办法，我联系安然的室友，主动询问她的行程。
刻意选一样的课，刻意同一时间吃饭，刻意制造好多好多偶遇。
与安然在一起的日子里，让我忘却了陶姞，心里的猛兽也很久都不再出现。
每逢放假，我都是跟安然一起回去的。
好几次下火车发现陶姞躲在柱子后边，安然傻乎乎的以为她矮我一个头的小身板能挡住我视线。
没办法，安然希望我看不见，那我就看不见咯。
我也是那时知道，安然觉得我放不下陶姞。
才导致我们关系一直不上不下，于是我决定，暑假回家后表白。
我们成功在一起了。
但我依旧当起胆小鬼，不敢让安然知道我发疯的过往。
我又庆幸我疯过，手表下的那道痕迹是我与安然感情进一步的功臣。
同时为了让安然相信我心里没有陶姞，我一次次保证陶姞成为过去式。
毕业后，安然跟我吃了好多好多苦。
我让她不要跟着我创业吃苦，等我稳定下来，好好享福。
她不同意。
没办法，为了她不受苦，我只好打多份工。
我的乖乖，值得最好的。
事业有所成就后，我们终于结婚了。
婚礼那天，陶姞不请自来。
说实话，我很讨厌。
我真的害怕安然发现我的不堪，发现我背地里的疯狂。
我爸妈是在我疯了之后离婚的，她们争执着，讨论着我的归属。
她们说：「谁会喜欢这样一个疯子，我不管，我不要他！」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让他去勾搭有夫之妇，别想丢给我，你不要我也不要！」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我不想让安然知道我是疯子。
我不希望安然不喜欢我，我不希望安然发现那些不堪的舆论。
好在陶姞没有进来，看一眼就离开了。
就是安然这个傻瓜，总是认为我放不下陶姞，这让我很苦恼。
还能怎么办，只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告诉她，陶姞跟安然根本不能比！
但我料不到，上天会跟我开巨大的玩笑。
在我最幸福的时刻，将我记忆倒回17岁，让我眼里只有陶姞。
让我深深伤害了安然。
那个17岁的蠢货，居然利用我跟安然打下的资源去寻找，去联系陶姞。
好在陶姞依旧看不起我，不搭理我。
可他真的蠢，又在回归与安然的生活上，选择陶姞。
我无比后悔在17岁爱上陶姞。
不然我也不会失去安然。
我失去的记忆是在救陶姞途中受到车祸撞击回来的。
医院里，陶姞诉说她当年离开的苦衷，求我带走她。
我问她，为什么要指挥他们打我。
陶姞一愣，说：「那是因为你逃课，我不希望你为我逃课，你应当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跟我一样烂在地里。」
我又问起学校散播的谣言。
陶姞推脱道，都是她当时那个丈夫做的。
可是我又问，你阻止过吗？
陶姞什么也说不出。
我知道，她怕挨打，她没有阻止。
她的苦，是她无能父亲带来的，不是我。
但陶姞却用自以为是的好意，将我送入深渊。
沉默过后，陶姞又说想留点怀念，让她照顾我到出院。
我是怎么想的？
恨意冲昏了我的头脑，同意了这个荒唐的建议。
我要在出院时说她勾引有妇之夫。
我想的是，等我解决陶姞，就回去找安然。
仅剩的理智没让我将怒火投到孩子身上，我只有面对孩子才能在陶姞面前笑出声。
但我没想到，陶姞会趁我睡觉期间给安然发信息。
天一亮，我连出院手术都不办，急匆匆赶回家。
我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解释。
要说什么？
说我想报复年少受到的屈辱吗？
那会不会让安然彻底把我当成可怕的疯子......
后来，我还没捋清楚要如何述说，安然就反锁自己。
然然容易钻牛角尖。
我怕她跟我一样犯傻，就没敢继续提起陶姞，在她希望看不到我时，选择暂时离开。
可我不知，这一走，就是永别。
除非安然主动联系我，不然我根本找不到她。
迟到的解释，也成了掩饰。
我们的感情，因为陶姞，因为我的愚蠢，受到了破坏。
安然执意要离婚。
没办法，我重新拟一份，将所有东西留给她。
领离婚证那天，我想记住安然的脸，可她没有给我机会。
我们有缘无分。
要是我不是疯子该多好啊。
要是安然生日那天，我抛下工作回去该多好啊。
这样也不会在雨夜中打滑出车祸。
要是我不是胆小鬼该多好啊。
我们也就不会有这场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