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儿

5

中午放学后我准备将时京竹的东西拿出去晒。

走出教室前，他还端坐在座位上。

顿了一下，我问他：「你不去吃饭吗？」

他说他早上带了盒饭。

太阳很大，湿的本子很快就干了。

我没回教室，而是顺便去学校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和牛奶。

我将牛奶压在本子上递给他。

他没接，用眼神询问我。

「那个，我有不懂的题可以向你请教吗？」

他紧盯着我，有些怀疑：

「你一个年级第二，还需要向我请教吗？」

我坦然一笑：「可你是第一啊，我化学不好。」

他没说话，而是直接拿起那瓶牛奶喝了起来，靠着座椅姿态慵懒。

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我心一喜，却看到他桌上的饭盒里只有一些榨菜和一个煎蛋，都没有肉。

我又想起了前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奶奶是捡废品供他长大的，他身上穿的，大多数都是校服，不然就是一身黑，耐脏。

‘我’还把对他这么好的奶奶给气死了。

6

第二天，我假借我的早餐吃不完偷偷放到了他桌上。

刚开始他不接受，我就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再请教他问题了。

他才收下。

即便如此，短时间内想将成绩快速的提上去是不可能的，月考的时候我还是第二名。

看到排名的时候，我肚子突然剧烈的抽疼。

这种疼，比我来月经时的疼痛更甚百倍，到达灵魂深处。

我只能苍白着脸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掌控自己的身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达不到妈妈写下的目标，我便要忍受持续一天的疼痛。

但对我来说，其实已经习以为常。

我一到考试就害怕得肚子疼，因为无论我考得是好是坏，得到的永远只有妈妈的打骂。

当我觉得考得好时，在她眼里永远会有其他人考得比我好，考得不好时就说我是榆木脑袋。

可当我看到宁思涵的满分作文时，我才知道原来考得差是会被妈妈安慰，考得好是会被妈妈夸奖的。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她。

突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偏头看去，是时京竹。

他蹲在我面前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实在是太疼了，我又趴了下去。

谁知他突然将我抱了起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我想说没用的不必去了，可我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然，医生检查不出我是怎么了，可能就是单纯的肚子疼。

给我吃了些药就让我在这里好好休息。

他在床边紧紧盯着我，眼里流露出的担忧让我出了神。

前世他好像挺高冷的啊，现在，人还怪好的。

突然肚子上被放了一个暖水袋。

我心里一暖，看向他轻声道：

「你去上课吧，我没事。」

犹豫了一秒，他起身走了出去。

但没过一会，他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书。

我不禁感叹，学霸果然是学霸。

这天之后，我们相处的更自然。

7

校庆即将到来，每个班至少要表演三个节目。

我没想到的是班主任竟然想让我代表我们班去上台表演古筝和舞蹈。

她说知道我得了很多奖，对我很有信心。

其实她是想借此改变一下同学们对我的看法吧。

我同意了。

虽然我可以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但心里还是期盼着能得到他人的认可。

穿着白色礼服的宁思涵此刻正在台上演奏钢琴，光打在她身上美得像天使。

上台前她对我轻蔑一笑：

「沈云烟，我要你，一辈子都活着我的阴影下。」

记忆涌上心头，我突然有些胆怯，走到阴暗的楼梯间发起了呆。

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扯了下我的头发。

我偏头看去，是时京竹。

他问我怎么一个人待在这。

我轻声说道：「我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他沉默了，但随后沙哑的声音响起：

「或许，你可以想象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背后默默喜欢着你支持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我微愣，虽然这不现实但这确实给了我一丝鼓励。

看着他清冷如玉的面颊，我开玩笑道：「你吗？」

突然工作人员通知我准备。

没等他回答我便起身往更衣室走去，去到那却被告知我跳现代舞的服装不见了。

想到宁思涵的话，难道是她搞的鬼？

可我并不知道她对我的厌恶来自哪里。

难道，是因为前世？可是.

快到我了，我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急忙联系后台人员帮我换掉了歌曲。

上台前，一身蓝白校服的时京竹帮我提着裙摆，对我笑了一下，眉眼温润。

他极少笑，但他每次笑都会带给我无尽的暖意。

那晚，我穿着一身古装，弹完一首古筝之后，便起身又表演了一段古典舞。

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表演，因为妈妈不让我参加学校的任何文艺表演，说没什么含量。

认出我是污蔑他人作弊的人，台下一片静默。

可时京竹却站起身来大声为我鼓掌，随后其他人也纷纷起来为我鼓掌。

我一战成名，校庆表演的视频甚至被流传到了网上，获得了很多网友的一众好评。

而自从我不再纠缠唐承之后，他开始变得很奇怪。

总是往我课桌塞零食，体育课给我送水，还天天来找我问问题。

有次经过他课桌，发现他居然在看我表演的那段视频。

但我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他和宁思涵才是绝配。

前世的‘我’拆散了他们俩，这世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有天我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从我身旁路过的同学却对我指指点点。

回到教室我才知道，网上很快就有人爆出我污蔑别人作弊检讨的事情，还说我有一个给别人当小三不要脸的妈，蛇鼠一窝。

而那个别人，正是宁思涵的爸爸。

我看到宁思涵正在她的位置上趴着哭。

班里的同学一窝蜂涌了上来：

「沈云烟，请问你妈妈真的是小三吗？」

「你不觉得对不起思涵吗？」

「哎呀你们就别逼人家了，她妈当小三她能不知道？说不定她自己学那么多也是为了取悦那些富豪。」

我推开他们，走到宁思涵的课桌前。

「宁思涵。」

她抬起头来，眼睛红肿。

我平静地问她：

「你爸和你妈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这事我还是前世无意知道的。

若我错了，或者我妈真的做错了，那么我认，我道歉。

但若不是，我不会任由任何人抹黑。

她一脸不可置信，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确实是离婚了，但确实是你妈妈不择手段抢走我爸爸了啊。」

她的同桌也出声附和，但明显底气不足：「对，对啊，不要脸。」

这时语文老师敲了下讲台，开始上课。

对于我的事，网上和学校出现了两极分化，但我不在乎，一心学习。

8

下午放学我出了校门。

离得有些远，我看到宁思涵紧紧拉着时京竹的手，他也没有避开，过了一会他就拉着宁思涵跑走了。

我捏紧书包肩带，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不懂自己怎么了。

他们看着好像很是般配。

我又想起我本来的初衷是远离他，因为我怕有一天我又会突然不受控制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来，我不想这样。

自那天起，我没再找过他。

有不会的题我就去问化学老师。

可明明上课时是他说有不懂的问题要及时问。

可当我问他时他却说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我都不会，自己都没思考就来问他，说我不思进取。

尽管我解释说我有仔细思考过可还是不明白，可他仍然不相信。

最后我放弃了，我没有再去问过他，而是自己抱着书本和答案解析啃。

晚上从培训中心出来，却看到了时京竹在外面等我。

我心一紧，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

他却拉住我的胳膊：

「为什么最近都不见你找我问化学题目了？」

我小声地说怕打扰到他，不想麻烦他。

「而且，你不是要教其他人吗，我不想打搅你们。」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抿紧唇，他却突然向我靠近。

我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你，你别靠我这么近。」

他有些好笑的开口：「吃醋了？」

「我才没有。」

他不说话了，周围一片静默。

犹豫一瞬，我还是开口了：

「那天我看到你和宁思涵拉着手，我就以为，你们俩」

「傻，上次是因为她看见我奶奶晕倒在地上，我急了些就想让她赶紧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突然有些羞愧：「哦。」

「哦什么哦，走吧，我送你回家。」

因为练舞，我腿疼，走得很慢。

谁知他突然蹲在我身前：「上来，我背你回去，不然你个小乌龟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确实走得慢，也就不矫情了，趴到他背上。

晚风很凉，但少年的脊背很温暖。

9

但是有一次，妈妈却无意间撞见了我和他一起回家。

她狠狠瞪了时京竹一眼，然后把我拉回家。

「跪下！」

我立马跪在地上。

「你是不是忘记妈妈说过的话了？」

我当然没忘，她说过不准我和穷人家的孩子玩。

要我多和有钱人交朋友，比如唐承。

我说我没忘。

她又开始抱怨起来了：

「烟烟，妈妈也是为了你好，要是我当初不选你爸这个穷小子，现在妈妈都住别墅了，也就不用吃那些苦了。」

我不懂明明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却跟我抱怨了十几年。

而且，要是她不总是买些奢侈品，以爸爸的工资是足够生活的，但她不满足。

她既想要爸爸这样好看的，又想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但我不会放弃时京竹这个朋友的，大不了不让她看见就行了。

可让我吗想到的是，她以前都没接过我上下学，现在却天天来接我放学回家。

我也不敢和时京竹靠太近了，怕连累他。

我是知道我妈那个人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10

但是在学校，我还是会经常去找时清竹，给他带早餐，我的化学成绩也渐渐提了上去。

考试有时是他第一，有时是我。

但是一见我没得第一的时候就肚子疼，他好像也察觉出什么，每次都比我少考几分。

我有些愧疚，他不该这样的，都怪我。

只能想着再对他好些，弥补我的愧疚。

他生日的时候，一结束培训中心的课程，我便立马跑到蛋糕店里拿我白天订的蛋糕，然后又赶忙来到他家。

他奶奶见到了我，很开心，说还是第一次见小竹的朋友来家里为他过生日。

时京竹吹灭蜡烛之后，我让他闭上双眼伸出双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乌龟玩偶放到他手上：

「时京竹，生日快乐呀！」

他收到这个小乌龟果然很高兴。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他的课本虽然看起来很整洁，但他好像很喜欢乌龟，书本上画了好多乌龟呢。

怕被妈妈发现我又乱跑，给他过完生日我便立马赶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却突然有些难过。

因为之前我生日的时候时京竹也送了一个玩偶给我。

只因我曾经给他说过，我从没有去过水族馆，我很想去看一看海豚。

他便给我买了一只海豚玩偶送给我，很是精致好看，一看就是很昂贵的。

拿回家却被妈妈剪烂了，我跪在地上哀求她，她无动于衷。

就只是一个玩偶，她便说我玩物丧志。

只要是我喜欢的，她总能找到借口扼杀我所喜欢的一切。

11

回到家，妈妈不见了。

只留下一张字条：「烟烟，妈妈去旅游了，这段时间你就自己好好生活，好好学习，晚上也不要忘了去培训中心，希望你不要辜负妈妈的期望。」

我却突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妈妈在家里，就像在我心口压了一座大山，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又哪里做得不好。

眼泪快溢出眼眶，我跑到厕所挨着墙壁蹲下，死死抱住自己压抑着哭声。

她在这个房子的各个角落都装了监控，除了厕所，就是为了能随时看我有没有在偷懒。

我连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都成了奢望，若是被妈妈看到她又会骂我懦弱。

在这个家里，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连睡姿都得板板正正，因为妈妈怕我的体态不好。

在培训中心，她也让那里的老师时刻汇报我的情况。

有次打扫房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妈妈的房间竟然没锁。

我立马进去，将桌面上的那只笔给掰断了。

这样妈妈就不能再控制我了，但是她之前写下的话，我还是要去完成。

12

因为在一次全国数学竞赛中，我获得了国三的成绩，因此获得了清北的保送资格。

但我知道，要不是省赛的时候时京竹故意让我，我不可能获奖。

即便获得了保送资格，我还是想去高考。

时京竹开玩笑说：「云烟，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我眼眶微红：「好，不让。」

他每一次都这么说，可最后都是在让着我。

只有这一次，是真的。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神奇的是，我们的分数，居然一模一样。

我感到不可思议，怀疑是不是他又让我了。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云烟，要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你很棒！」

听到这话，我突然泪流满面，他有些手足无措，问我怎么了。

他可能不会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意义有多大。

从小妈妈对我就很严格，常常拿我跟别人家的小孩比。

爸爸是个妻管严，也从不敢安慰我一句。

我是经常被父母否定的孩子，这让我感到自卑，不快乐。

慢慢地连我自己都开始否定我自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很失败。

时京竹的话，让我重拾了对自己的自信。

原来，我很棒。

13

高考暑假我兼职回家的时候，妈妈回来了，还带着两人，居然是宁思涵和她的爸爸。

我僵在了原地，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妈妈，她过来拉着我的手：

「烟烟，以后沈叔叔和思涵就是你的爸爸和姐姐了，快喊人。」

我不吭声，她狠狠掐了我一把。

我还是不吭声，她扭住我胳膊上的软肉。

最后我妥协了，低低喊了一声：

「宁叔叔好。」

气氛有些尴尬，妈妈打哈拍了拍我的手：「这，她这是还不习惯呢，以后会改过来的。」

宁叔叔说没事，宁思涵叫我云烟妹妹。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坦然的。

小学的时候她家在我家楼上，后来听说他爸发达了，搬了家，我就再没见过，高中的时候才再次见到她。

没想到我妈和她爸现在已经结婚了。

我妈想将我带去她家，我不想去，那不是我的家。

她却说沈叔叔很喜欢我，她也希望我留在她身边。

看着她祈求的面容，我有些恍惚，她看起来好像很爱我，可我却不敢确定。

初中时的那个冬天，回家路上我看到橱窗里有一条红色的围巾，很漂亮却也很昂贵。

我觉得它很适合妈妈，就用我存的压岁钱买了下来，欣喜地拿来送给她。

她收下了但我从没见她戴过，直到某天我看到了那条围巾脏兮兮地被无情扔进了垃圾桶。

她轻轻抱住我，我回过神来。

她说她很爱我，我还是相信了，跟她回了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离开前，我假装自己要去买些东西去了时京竹家打算跟他告别。

时奶奶看见我，把我拉进屋里，往我手里塞了好几个橘子，说甜，让我多吃些，不够她屋里还有。

看见时京竹出来，奶奶就出去收废品去了。

我站起身看向身形清瘦的少年：「时清竹，我要走了。」

他愣住，沉默一瞬后说道：「去哪？」

「我妈妈再婚了，我要跟她走了。」

他低下头没再说话。

气氛有些压抑，我揪住他的衣摆：「我们，大学见！」

他这才抬起头来应了一声好，眼眶残留着泛红的血丝。

最后我回家，他要送我，我不让，他就在街道口目送我远去。

他的身影隐在阴暗的小巷子里，倾洒的阳光划分出明显的分界线。

14

去到了那个家，我没有一刻想呆在那。

沈叔叔表面上说喜欢我，但偏心得很明显。

他不是我的爸爸，这很正常。

但妈妈却为了迎合他，处处讨好宁思涵。

而宁思涵对我，也带着明显的敌意。

刚吃完饭，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突然夸起我来，说我成绩好，还会跳舞，弹琴等。

妈妈说我那都是些小打小闹，比不上她乖巧。

宁思涵突然话题一转：

「诶，阿姨，云烟妹妹在学校好像还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挺多人说她的，唉算了还是不说了。」

妈妈看了我一眼，连忙追问：

「涵涵，你不用管她，准是她在学校又惹什么事了，你快跟阿姨说说，看我不好好训她。」

她咬了下唇，看了我一眼才说道：

「那个，阿姨，就是姐姐她有一次污蔑我们班长作弊，她自己也承认了，然后就被全校通告批评了。」

妈妈听完怒得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宁思涵见状连忙阻止她：

「阿姨放心，没什么影响，姐姐最后也亲自道歉了，您就别打姐姐了。」

妈妈更生气了：「跪下！」

我麻木地跪下。

她斥责我不听她的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气得都哭了，旁边的宁叔叔抱住她，慢慢安慰她，带她回房了。

客厅里只剩我和宁思涵两人。

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她有些疑惑的问我：

「啊？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我沉默了，确实。

突然她凑近我耳边对我说了一句：

「沈云烟，这辈子，我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说完她就离开了，我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前世的宁思涵，重生了。

是了，‘我’前世用了肮脏的手段抢了她的男朋友，害她流掉了一个孩子，她恨我无可厚非。

我只能低头苦笑，我该怪谁呢？

15

我发起了高烧，随便吃了点药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妈妈却拉着还在发烧的我想让我陪他们逛街，还说等下顺便带我去医院看。

我只能无力地被她拖着。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妈妈的手也渐渐松开，我却突然被人推到了马路上，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将我撞飞。

而我回头看到那只推我的手，是，宁思涵。

这辈子我真的死在了前世的同一天。

全身无比的疼痛，我能感觉到我的血液在慢慢流失。

突然一个人影冲到我面前，是，时京竹。

他声音颤抖地拨打了120。

想将我抱起来，又怕加重我的伤，只能颤抖着手抚上我的脸颊：「烟烟？」

我勉强对他扯出一个笑：「京，京竹。」

我看到平常一向清冷的学霸泪流满面：

「沈云烟，我喜欢你！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求你」

我没说话。

但我心底对他说了句，时京竹，沈云烟很喜欢你啊，很喜欢。

就算没有这场车祸，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之所以能重来一世，是因为我前世不愿投胎，因为我的一生都在被妈妈控制着，关键是还害了别人。

察觉到我强烈的不甘，死神告诉我有一方法，可以让我重回到过去。

但我会在同个时间段死去，这样听起来好似是做了一场无用功，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再浪费精力重来一世。

可明知道了结局，我还是同意了，因为我想让时京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吃力地抬手轻抚他眼尾那颗小痣，再见了，时京竹。

还有，对不起

我死后，死神想带我离开，我恳求他可不可以让我留在人间几天。

他同意了。

我来到宁家，没找到妈妈。

然后我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家，发现她瘫坐在地上抱住一个箱子痛哭，手里还捏着一张报告单。

那个箱子，放着我所有的各类奖状，还有各种用空的药膏。

为了学好厨艺、练古筝、舞蹈，达到她心中的完美女儿标准，我几乎是拼了命的去学，自然也留下了很多伤。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得不到她的一句认可。

在她的心里，我似乎永远比不上宁思涵。

也许，连当她的影子都不配吧。

她手中的报告，是因为我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癌症晚期。

所以，就算没有那场车祸，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蹲在她面前轻声说道：

「妈妈，若有来生，我可以选择不做您的女儿吗？」

「我累了」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大声哭喊着：

「烟烟，妈妈，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逼你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呜呜呜.」

为什么，人总是会在失去之后才后悔呢？

珍惜眼前人，就有那么难吗？

最后，我去看了时京竹。

他捧着一个本子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好多遍。

我凑近看到那本子上的内容时，有些诧异。

那本子上写满了对我的描写。

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关注我了。

他写，第一次见到我时，是因为看到了我在帮他的奶奶推收废品的车。

我之前并不认识他，自然不知道时奶奶就是他奶奶。

我们那一片有很多斜坡，我经常看到时奶奶一个人奋力地把车推上去，心生不忍每次都会搭把手。

「她每天好像都很忙，下课我从没见她休息过，一直在刷题，放学就立马奔赴各种培训机构，很晚了我兼职下班回家也才看到她从培训机构出来。天气很冷，她放下长发，呼了呼手便慢跑起来。她好像，有一点可爱。她有一个习惯，每次到他们小区门口前，都会停顿好久，才走进楼道里。」

原来，他很早就开始默默关注我了。

「可我从没见她笑过，她不开心。」

「我想让她开心，我想告诉她，她很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没人能和你比。」

这世间，能有一人予我以偏爱，我便没了遗憾。

「我该走了，时京竹，再见」

多年后，听闻那位清冷如玉的时教授终生未娶。

问其原因。

他说，他在等一人。

谁。

我未过门的妻子，沈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