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陈玉和陈赢没了母妃，皇帝又众多子嗣，当然无暇顾及。
渐渐地两姐弟在后宫的生活如履薄冰。
临死前，棋妃交代陈玉。
「玉儿，你只能靠着你弟弟了，你记住，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才是他的仇人。」
「无论如何你都要让他认为你是他的亲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你要对他好，就算他做不了皇帝，也会是有封地的亲王，你往后的日子才会有人给你撑腰！」
「若是他以后当了皇帝，你便要利用你们这些年的姐弟情，索要荣华富贵，一生无虞！」
陈玉听从了他母亲的话。
这些年确实对陈赢掏心掏肺的好。
她赌对了。
当年的一场瘟疫，让众多有才华跟适龄的皇子死去。
远在外地打战的三皇子陈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赶不及回都城继承皇位。
如此一来，只有陈赢适合做皇帝。
陈赢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玉最尊贵的公主封号。
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而陈启，醒来后已是半月，还被封了一个偏远地区的王。
陈赢曾经说过。
「母妃被奸人所害，长姐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当时我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对他们的姐弟情十分感动。
甚至还觉得我日后的郎君既是一国之君，又是重情重义之人。
如此甚好。
于是我刻苦钻研兵书。
带着魏家军忙着收复失地，剿灭山匪。
即使皮肤晒的比一般女子黑，手臂也比一般女子粗壮。
有时候我也很羡慕那些秀气温柔，妆容精致的贵女。
偶尔锤丸、弹乐、画像、看书。
陈玉曾经在陈赢面前嘲笑我做这些是东施效颦。
陈赢跟着笑，劝我还是做回自己的女将军罢。
那时我便该知道。
陈玉是她最亲近的人。
两人之中若有人死的话。
他必会选择我。
这一世，我倒是挺好奇的。
倘若陈赢知道陈玉是她的仇人。
他还会不会将陈玉视为最重要的人。
7
「魏如，不得对皇姐无礼！」陈赢似乎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的呵斥让侍奉在大殿上的太监宫女冷汗涔涔。
陈玉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
她根本不在乎我对行不行礼，她在乎的是陈赢对我跟对她的态度。
那么喜欢看戏。
怎不去戏班子看。
面对陈赢的怒气，我无动于衷。
陈玉骂了我一声贱人后，扬着戴满宝石的手要打我。
我轻巧躲过，冷声道。
「长公主，你让我代替你去和亲，还要我跟你行礼，这我委实做不到！」
「魏如，同意你去和亲的是朕，你不该对皇姐无礼。」
8
天子一言九鼎。
说出的话是断断不可收回了。
虽然重生了一次，但再次听见陈赢说这么绝情的话，我还是感到心头一痛。
陈赢眼神冷酷。
「朕也不怕告诉你，我今日让你来，确实是向让你代替皇姐去齐国当人质，不过三年，朕再将你接回。」
多么荒唐。
一个国家竟然要靠一个女人换取和平。
我当初还心疼陈玉。
现在想想，该心疼的人是我自己。
「魏如，只要你明日在朝堂上自请去齐国做人质，我便不怪你对皇姐无礼的事。」
我摇着头苦笑。
一国皇帝糊涂愚蠢至此。
何谈忠孝。
「我不会自请做人质，臣看天色已晚，就先回去了！」
我要走，陈赢抬手拦我。
「朕是皇帝，你敢忤逆朕，你知不道这是什么罪名！」
我当然知道。
不过是杀头。
可是，他敢动我吗？
去年，我带兵剿匪，解决了陈国最头疼的事情。
一月前，我又镇压了好几起叛乱。
现在举国上下，谁不知道未来皇后是个智勇双全的女将军。
而陈赢却因为陈玉的绝食哭闹要将自己的未来皇后送去敌国做人质三年。
陈赢很聪明。
不敢在众臣子面前提，生怕坏了自己的皇帝名声。
便让我去提。
「皇姐从小与我相依为命，现在又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她一介弱女子，到齐国若是水土不服，生病了怎么办？你身为我的未来皇后又是臣子，难道不该为我分忧吗？」
「只是三年，三年后你便能回来了，你是未来皇后又是陈国的将军，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笑话，我是皇后去敌国三年，要是再回陈国还有清白可言？
我虽是女武将，却也知道流言蜚语能把人杀死。
再说，往年魏家领兵作战和齐国将领大大小小交战不下十几次。
我这个将军若是送过去了。
他们还不得剥皮喝血。
陈赢这辈子就是运气太好。
躲过瘟疫没死，顺利成章做了太子做了皇帝。
自己虽然无用，可臣子却是一个比一个能干。
我直视着陈赢的目光，语气虽淡，却带着几分质问。
「分忧？这些年我身上负的伤立下的功，还不够为陛下分忧？臣累了，陛下还是找他人替你分忧吧。」
「魏如，你尖牙利齿，信不信我下旨废了你这个皇后人选。」
9
三日后，全城都知道骁勇善战的魏如做不了皇后了。
原因是拒绝到齐国做人质。
皇帝又不愿意将长公主送去和亲。
一时间，都在传陈国要和齐国打战了。
朝堂上百官吵的激烈。
那日，我告假在家里没去。
听说陈赢因为和百官讨论不出出征人选而龙颜大怒。
有人提到魏家时，陈赢的脸色愈发差劲。
同样，我爹举着青龙偃月刀追在我后身后要砍死我。
「逆子，魏家几代人才出一个皇后就让你给弄丢了。」
我呆在树上，看着我爹吹鼻子瞪眼。
「爹，那个破皇后谁爱当谁当！」
我爹拿着青龙偃月刀戳我。
「那你说你要当什么！你再不嫁人，难不成一辈子带兵打战！」
「当然！」
「逆子！来人，把这棵树砍了，再把小姐绑了！」
11
我爹从小教导我为人臣者要尽忠守职。
可魏家为陈国抛头颅洒热血。
最后却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实在是太痛了。
每每看向自己的胸口。
我都觉得那把匕首还在。
我时刻告诉我自己，那样的仇不能忘！
傍晚。
丫鬟将两封信放在桌上。
一封是陈赢。
总结陈赢送这封信的内容——我不送你去敌国做人质了，但也不会送我的皇姐去和亲，现在没有良将出征，你们魏家出力吧，朕这是在给你台阶下，再不下可就没有了。
我将信封揉成团，扔出门外。
接着看另一封。
细看时间地点后，我换上男装揽镜自照。
头发用紫带高高束着，身穿用金丝绣制的黑色袍子
我的长相随我爹，大眼睛高鼻梁，颇有英气。
常年风吹日晒。
早就将我的皮肤晒成小麦一般的肤色。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我确实不是一个美女。
不过这又何妨。
12
那封信给的地点是紫竹林。
已是夜晚，乌云遮月，竹影晃动。
沿着小径往里走，便远远看到一间竹屋，一圈篱笆围着，大门上挂着一对灯笼，正中间木板上写着紫竹小院四个字。
颇有意思。
院子中间一男人正坐在石凳上泡茶，似乎等我很久了。
即使坐着泡茶也难掩此人卓尔不群的英姿。
近看，五官英挺，瞳如点漆。
身着暗紫的长衫，金色腰带进口着劲瘦的腰身。
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知道他，在前世的时候。
他一直不满陈赢执政，带着的军队和我有过交战。
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吃败战的滋味。
不过他也不好过。
被我一箭射中了左肩，伤的不轻。
重生之后，我就在想到底如何才能摆脱陈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于是我想到了陈启，一个被流放在外的陈国皇子。
陈启。
此人是个难得一遇的明君与将才。
贫瘠之地，在他的管理之下竟渐渐变得富庶起来，百姓安乐。
培养的士兵更是训练有素，以一当十。
陈赢为了除掉陈启，有意和齐国合作。
也就有了后面打算送我去做人质的事情。
若不是三年前陈启封地遭遇天灾，恐怕早就带着军队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了。
我大剌剌坐下，一口饮完他泡的茶。
便听到陈启开门见山道。
「魏将军今天来想必是带着诚意来的。」
「自然，陈赢昏庸，陈玉奢靡，自古以来能做君王的必定是爱惜臣子百姓的明君，三日后的祭祀，便是好戏开场。」
「那我便坐等看好戏了。」
遮盖月亮的乌云此刻已经散去。
我举着茶杯同陈启对饮。
13
朝堂上终于消停了几天。
消停的原因是有官员上书痛批了陈赢的作为。
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不顾全局。
把和亲公主换成既是女将军又是未来皇后去做人质。
实在是对不起陈国的列祖列宗。
陈赢为了挽回自己在众爱卿的形象，决定三日后祭天，向祖宗表明心志。
他说，陈国既不会用一个女子去换取和平。
取消我未来皇后的位置完全是因为我居功自傲，以下犯上所致。
之前说让我去敌国做人质实际上就是个谣言，不可信。
还在大臣面前抒发自己打败齐国的决心。
准备提拔一个没落贵族的人当将军，名叫曹志，大夸特夸此人是个军事天才。
是上天派给自己神将！
众大臣这才放下心来。
都城近日多了些流民。
陈玉此时在公主府外开粥篷施粥，大获民心。
一时间全城的人都在夸自己国家君主贤明、长公主善良。
而我则是居功自傲的女将军。
魏家一时间门庭冷落。
从前送礼的人不计其数，现在就剩下几片树叶在风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时间一转到了祭祀那日。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前往祭坛。
我混在民间队伍里。
「听说皇帝是因为嫌弃魏家女太丑，才找了个理由取消他的皇后之位。」
「皇后母仪天下，当然不能找一个丑女了。」
「长公主人美心善，幸好皇帝没让她去和亲。」
「让公主去和亲，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对这些评论只是付诸一笑。
陈赢也不算笨。
通过造势掩盖自己当日的荒唐行为。
既没让那些大臣上书骚扰，搬出祖宗来震慑那些赞同和亲的大臣。
长公主陈玉施粥给寺庙捐钱在民间博得一个好名声。
若再有人让她去和亲，那人估计得被都城的人嫌弃死。
况且陈赢又说有天赐神将。
这一步又一步棋，布置的不算差。
「这就是魏兄说的好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启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一如当日见面那样，女扮男装，所以他很配和地喊我魏兄。
我干脆利落地甩开扇子。
「急什么，好戏都是一波三折的。」
不祭天，如何让百姓误以为他是一个好君王。
又如何让百姓刚建立起的信任，瞬间崩塌。
14
祭祀过后，朝堂内外算是稳了下来。
一日，陈玉派人送来一碗馊了的米饭。
说是赏赐给我的，让我吃了。
内涵我魏家落魄。
这件事传出去后，被人当做笑话来传。
那碗馊饭我拿去喂了狗。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陈玉想打压我，我偏偏要过的潇洒自在。
我约着陈启到郊外赛马。
我们同时朝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记鞭子。
马儿昂首挺胸，发出嘶鸣，如箭离弦，尘土飞扬。
陈启领先我半个马身。
我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马立刻加速追平。
我们几乎同时到达终点。
「没想到你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好的骑术。」
陈启眼里流露出赞赏之意。
「我会的东西可多了，陈兄以后不知要夸多少次。」
陈启大笑。
「都说都城女儿含蓄娇媚，你倒是与众不同。」
「各花有各花的开法，只能说你眼界太小了。」
我得意看他一眼，扬鞭御马，好不痛快。
这场酣畅淋漓的赛马传进了宫里。
意外地，我竟然被召进宫里。
「魏如，你好大的胆子，刚失了皇后之位，就敢跟男人骑马。」
「你以为你女扮男装朕就不知道了，你还要不要脸！」
「朕等了这许多日，你不但不来请罪，反而私会男人！」
我跪在地上，背却十分挺拔。
陈赢摔碎的茶盏，热茶飞溅开来。
碎片割破了我的手背，冒出血珠。
陈赢不忍皱眉，语气缓了些。
「你怎么也不躲着些。」
我淡淡道。
「小伤，臣刀山火海走惯了，陛下若无事臣就退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解风情！」
风情？
我是个女将军，确实不懂风情。
比不得后宫佳丽来的妩媚懂事。
前世，陈赢为了陈玉逼我去做人质，我不答应便杀了我，以女将军和皇后的身份，将我的尸体送去敌国求和。
这一世，见我不答应又干脆收了魏家的兵权。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羞辱嘲笑。
甚至对陈玉送冷饭的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陈赢这样的君王能坐多久。
陈玉那个公主又能奢靡多久。
15
七日后。
都城里对陈玉的风评发生了转变。
都城里之所以会有大量的流民，完全因为被权贵占地抢地。
而占地抢地的权贵正是当朝长公主陈玉。
知道真相后的流民愤怒之极。
原先的大恩人大善人，竟然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权贵。
从宫里回来的陈玉正好遇到暴怒的流民。
流民一边朝陈玉扔石头一边辱骂。
场面十分混乱。
最后陈玉在侍卫的保护下，只有额头擦破了皮。
贵为公主的陈玉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立即派人捉拿流民几十人。
不通过官府，私自处死。
这件事在民间引发了众怒。
整个早朝，几乎所有官员都在弹劾陈玉的霸道残忍。
其实事情闹的这么大。
陈赢还是会选择保陈玉。
毕竟总不会为了几个贱民就要一国公主偿命。
陈玉依旧在府里歌舞升平，骄奢淫逸。
为了让自己心情更好些。
她还纳了几个新面首。
朝堂上吵的热火朝天，北边又传来急报说军粮造假。
军粮之中竟然掺杂着大量的泥沙。
负责运送军粮的官员自杀前交代了所有事情。
其中的主谋便是长公主陈玉。
陈玉指使部下抢地占地，修建新宅院的钱就由朝廷军粮费用里扣。
其实前世陈玉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没少往朝廷往军队下拨的银两打主意。
好几次都被我拦了回去。
这也让她对我的厌恶加深。
紧跟着又爆出之前陈赢说的天赐神将，出身竟然是公主府的面首。
在军营里只会纸上谈兵，连地图都看不懂。
陈玉犯的罪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她身败名裂，身首异处。
民间都在传，当朝皇帝昏庸，纵容自己亲姐危害朝政，鱼肉百姓。
先前的祭天都是作秀。
朝堂上的大臣越发激烈，集体上奏处死陈玉。
「你这步棋下的不错。」
茶楼上。
陈启面露满意之色。
我以茶代酒回敬一杯。
「还远远不够呢。」
确实是远远不够。
因为陈玉还需要最后一击。
16
是时候将当年长公主母妃所做之事全数告知陈赢。
前世，陈玉无论做了什么事情。
陈赢都会一句带过。
「她是朕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一世若是知道陈玉不是亲人而是仇人。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保下陈玉。
知晓此事的太监已经被我派人送进宫里。
大殿里，陈玉哭的妆都花了，头上的金钗也歪歪扭扭。
「就算我们不是同母所生，我们也是同父啊，我依旧是你的皇姐。」
「母妃当年就是太想要一国皇子了，陛下，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我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份做不了假，外面那些大臣要我死，难道你也要我死吗？」
陈玉跪在陈赢脚边，哭声动天。
据说陈赢那晚从头到晚细细数了一遍陈玉的恶行。
第二日便夺了陈玉公主的身份，收了她名下众多宅子。
一时间，从前跟着陈玉做恶的人，要么流放要么杀头。
至于陈玉她被关在郊外的一座尼姑庵里。
三日后宫里派人送去了毒酒和白凌。
陈玉闹的厉害，如何都不愿意死。
办事的老太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让几个太监摁着陈玉，撬开她的嘴往里灌毒酒。
陈玉死了，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消停了会。
可陈玉给陈国留下的祸患不少。
那日，我又约着陈启去赛马。
赛马回去就被召进了宫里。
这次陈赢对我的态度有了变化。
「魏如，朕打算接你进宫做皇后，你看如何？」
「我看不好，还请陛下三思！」
「之前是我不对，如今皇姐已经死了，我们之间的隔阂也该消除了，你不愿意进宫做皇后，难不成有了心上人，不可能，你的身份，有谁敢喜欢你，又有谁敢娶你？」
确实，皇帝不要的女人谁敢接着。
见我依旧不愿意，陈赢脸色狰狞，双眼猩红。
「朕是皇帝，魏家那么多口人，你是不要了嘛？」
我猛地太眼看他。
一瞬间，陈赢此时的样子和前世杀我时的模样重合。
我该庆幸自己重生后做出的决定。
因为无论如何，陈赢都会灭了魏家。
我明白陈赢为何偏要选我做皇后。
或许里面真的掺杂了几丝情爱。
可事实是，现在朝中无人可用。
选用其他将军，陈赢疑心重没有安全感，生怕那些将领起兵谋反。
只有我。
我擅长打战，又是女子。
娶了我做皇后，生下子嗣。
有了软肋，我肯定不会谋反。
既然如此我便将这最后一步棋下绝。
「陛下都以魏家人姓名相逼了，臣自然是愿意的。」
出宫后，我便立即给陈启飞鸽传书。
「棋局变了，改为大婚之日动手。」
17
大婚之日，整个皇宫被一片红色包裹着。
陈赢穿着大红婚服，头戴金冠朝我走来。
我只看着他地上的影子。
脑海里不断浮现前世死前的景象。
忽地，陈赢抬手。
我被吓的往后躲。
到底是留下了阴影。
「如儿，你这是怎么了，额头上全是汗。」
陈赢替我擦汗，又牵起我的手。
「来，朕带你到摘星阁看星星。」
阁楼上夜幕沉沉，繁星满天。
晚风吹动我们两人红色的婚服，宽大的衣袖无论怎么翻飞都碰不到一起。
「如儿，你还记得嘛，小时候你最喜欢看星星了，还爬到摘星阁的屋顶说要摘星星。」
「嗯，我记得。」
陈赢转过身，牵起我的手，点点星光落到他的眼眸，有那么几分真情。
「如儿，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抽出手，望向远方的某个城门。
「陛下真的觉得破镜能重圆？」
陈赢声音低沉，目光随着我的视线也落到了某个城门。
「皇姐已死，朕也兑现了当年要娶你的承诺。」
「你私通陈启，朕不杀你，已是我的诚意。」
我忽地扭过头看陈赢。
他的眼神竟变得阴冷，落在身上令人毛骨悚然。
我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原来逼我做皇后，是为了引我进一个更大的局。
「那我还要谢谢陛下了，陈玉死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
我不禁冷笑出声：「陈赢，从你要把我送去敌国当人质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你明知道陈玉不喜欢我，还是任由她羞辱我，就是赌定我不会背叛你，不会背叛这个国家。」
「朕是天子……」
「天子就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性命？若是如此，我觉得你不配为天子！」
阁楼上的风停了，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远处本该紧闭的宫门大开。
嘶杀声由远及近传来，陈启身披铠甲，骑一烈马手执长枪冲在前头。
刚杀进宫里，城墙上的墙垛，宫殿的屋顶上便出现一群黑衣弓箭手，箭头指向陈启。
真是好大一个埋伏圈。
陈启及时拉住疆绳，没有贸然前进。
面对如此困境，陈启冷静沉着，月色难掩周身凌厉之气。
我早该知道陈赢虽没有做帝王的乾坤在怀，却也是个攻于心机的男人。
这次是我失算了。
18
陈赢以为自己赢了，毫不犹豫下令杀死陈启。
可弓箭手们却没动手。
在陈赢的计划里。
他今晚会将潜入都城的陈启杀死。
陈赢自信满满以为是瓮中捉鳖。
实际上，他却中了我请君入瓮之计。
他安排的那些黑衣弓箭手早就被我的魏家君杀个片甲不留。
现在整个京城里的人全是我和陈启的人。
陈赢见大势已去，忽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短刀。
正要落下，一支箭破空飞来，嗖的一声将陈赢的手钉在后面的木门上。
短刀发出一声脆响落在地上。
这场政变最后以最少的牺牲结束了。
陈启次日登基。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年的皇帝本该就是陈启。
朝中大臣对此事虽然颇有意见，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后又因陈启一上台，便解决了北边粮草和收拾陈玉奢靡造成的流民问题。
大臣们从一开始的无奈认命到逐渐赞赏。
就连齐国也老实了许多。
一切尘埃落定后。
我去大牢见了陈赢。
他褪去黄袍，穿上了脏兮兮的狱服，凌乱的头发上插着稻草。
手也被老鼠咬掉了指甲。
地牢里潮湿阴暗，不时地还会发出一股臭味。
「如儿，你终于来看我了，你快放我出去，你告诉陈启我不做皇帝了，只要放我出去就好。」
我看着他这副可怜样，忍不住揭穿。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只要我出去，我立刻就娶了你，我们隐居生子。」
我只觉得可笑，之前还是把陈赢想的太简单了。
「让我跟你大婚，却在城外早早准备好棺材，时机一到便要了我的命，现在又想骗我保住你的命，不论如何，你都是想将我献出去。」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陈赢对我的杀心依旧没有变。
之前他看向我的眼神有愧疚有心疼，都源于此。
我相信他对我心中有不舍。
可跟自己能坐稳皇位来说，这份感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闻言，陈赢再不装了。
眼神嗜血，犹如冷血的野兽。
「没错，我是想把你献给齐国，你忘记你小时候跟我说过的诺言了，你说你会保护我，保护我的皇位，现在要你死，你却百般不愿意！」
「你到现在，对我都不曾有过一丝愧疚？」
「没有，一点都没有，不论前世还是今世，我都会把你献出去，换我想要的东西！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不该和男人争地盘！」
陈赢忽然高声，眼神复杂。
我闪过一丝震惊。
后又归为平静。
然后动作极快地将短刀插入陈赢的心口。
一寸寸地往里插。
「既然你想起前世的事情了，那你应该记得这把短刀和这样的死法！」
「贱人……」
我就这么看着陈赢一点点倒下，躲在暗处的老鼠闻到血腥味一只两只的聚集起来。
十日后，陈赢的尸体被老鼠啃食只剩下白骨。
19
陈启登基成为皇帝后，魏家比从前更加风光。
时不时地赏赐我好看的绸缎和首饰。
我从不用，也不会用。
一日，陈启忽然召我进宫聊天。
「前几日朕做了个梦，梦里我杀了陈赢做了皇帝，闯进他的宫殿时，却看见宫殿各个角落里挂满了你的画像，你说奇不奇怪。」
我风轻云淡笑了一声。
「梦自然都是奇怪的。」
我知道那不是梦。
是前世我死后陈赢的结局。
我也明白，陈赢在牢里死前那复杂的眼神是何含义。
纠结，悔恨却又不得不。
「朕想娶你做皇后，你看如何。」
我放下茶杯，望向远处开的正好的海棠花。
「山高路远，我虽然不知道最终的归宿在何方，可总不会是嫁人唯一一条。」
一年后，我带领军队踏平了齐国。
收回陈国旧土。
成为陈国第一个拥有半块虎符，调遣天下军队的女将军。
女子，自有骨气。
世俗的偏见再大，也有她的立足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