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小妮子一脸关切的问道，小心翼翼的摩挲着手掌的厚茧。
“阿姨没事，你最近有在学习嘛？”
到底还是孩子，眉飞色舞分享自己近期遇到的事情。
“阿姨，我最近有在学，但是还是会遇到很多不理解的问题，学习好难啊！”
“最近烤肉店生意不是很好，没人的时候我就能抽空背单词。”
……
小妮子絮絮叨叨倒不觉得烦，只是心里感慨万千。
回家拐角处，“你说孙建那媳妇怎么回事？之前噼里啪啦闹翻全家，现在又开始伺候了。”
“咱们女人怎么斗得过男人，大半辈子都忍过来了还差这几十年嘛。”
……
［是啊，大半辈子都会过去的还差这几十年。」
停留一会，随后佯装什么都没听到自然的打声招呼回家了。
在小妮子的帮助下，我懂得打开手机搜搜大家的评论，看看刘芳的视频。
“这婆婆可真恶毒，肯定是觉得儿媳妇没生孩子才这样对她。”
“女人生来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真不知道这些恶婆婆怎么想的？”
“细思极恐，怎么房间里都有摄像头啊？！”
……
果然细思极恐，或许整栋屋子都布满了监控摄像头。
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几人尽收人底，顿时毛骨悚然。
“呃诶妈，你回来了！”
只见刘芳神色慌张，手机还没来得及关掉屏幕就反扣丢沙发上了。
“嗯回来了，我现在去做饭。”
竟然是监控，那我可得好好注意形象了。
“妈不用了，你去歇着我来吧。”
破天荒，她竟然争着抢着做饭。
那还是娶进门时亲家母百般强调宝贝女儿不能做饭的刘芳嘛？
尽管老丈人使劲刁难拆散，不同意这门婚事，孙畅言却像着了迷般誓死一定要娶她进门。
看来素材又不够了，我摆摆手随她去。
仔细打量监控可能的位置，感叹几人为了自媒体这口饭真是煞费苦心了。
后来，我拿到了监控备份。
6
继续伺候一群废物，每天洗衣做饭割麦子。
知道有监控后，我更加“做作”了。
故意大声喊他们吃饭，脸上始终挂着笑脸，面对他们的嫌弃也只是付之一笑。
“别偷拍了，需要我怎么演就直说吧。”
只见刘芳躲在墙角，拿着手机鬼鬼祟祟模样，一眼就知道又在拍摄素材呢。
咚~手机砸落，难见她慌慌张张的捡起手机，嘴里念叨着：“没事没事！”
随她去，反正不急这一下。
房间里，“孙畅言，你妈是不是疯了？刚刚差点把我吓死了……”
房间隔音不好，站近门口便能听到两人嘀嘀咕咕的讨论声。
“什么！她可以配合那不就更好，感觉看到了飚升的流量。你快答应她，大不了给她工资。”
刘芳还算警觉，细细揣摩，但还是抵不住流量的诱惑。
傍晚饭桌上，“妈，你今天说的还算数吗？”
刘芳小心试探的问道，语气都比平日里温柔了许多。
“算啊！”
我佯装满不在乎，像往常一般冷淡回道。
后来，几人为了减轻内心的猜疑，竟给我开了不少工资。
实属没想到这一行业如此赚钱，也难怪即使闹得身败名裂，挤破头也要吃这碗饭。
他们把监控拆了，每天写好脚本就开始拍摄，家里每次都被整得一团糟。
他们的至理名言：场面越刺激，流量越到位。
越来越多的人刷到视频，网络形象更加根深蒂固。
“阿姨，你为什么又妥协了？你好不容易为自己而活，现在又要回到以前。”
小女孩肯定是刷到视频，气冲冲的跑来质问道。
递上刚刚买来的糖葫芦，一秒、两秒……
啪~还在气头上的小妮子一手打掉裹满糖霜，艳红饱满的糖葫芦。
“孩子，阿姨要活着，要赚钱。”
掉在地上黏住的糖葫芦慢慢融化，溢出甜甜的味道。
“可是他们会误会你，会在网络上骂你甚至还会伤害你。”
孩子急红了眼，清澈的眼眸浸满泪水，转身离开后没有在联系。
我继续配合她们拍摄视频，接受网友的谩骂，异样的眼光。
街坊邻居避之不及，大门全是人肉上门的粉丝的“杰作”。
慢慢的，他们放下防备心，家里也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妈，要不你也开个账号吧！”
有一天，刘芳亲昵的坐近身旁，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我把手机递上前，只见她故作神秘的拿出一盒子。
当当当~配着音效打开盒子，原来是一部新手机。
账号开后一大波流量袭来，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私信，全是“伸张正义，为同胞发声”的内容。
后来，我学着她的操作，自己也开了一个小号。
7
“孩子，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那一天，我试着拨通小女孩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才接通，电话那头的她轻声回道：
“阿姨，你最近还好嘛？”
想来又是看到评论区，营销号对我的声讨，语气里满是心疼和关心。
“阿姨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挂断电话，我继续洗衣做饭伺候他们。
看着继续飚升的流量，几人看我的脸色都柔和了许多。
一天，从未买过水果的孙建拎着一袋葡萄回家。
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嘴里哼着小调逍遥自在。
“喏，快去洗吧，这葡萄可贵了。”
躺沙发上，吩咐下人般轻蔑无理递上前，满是洋洋得意的模样。
我没有反驳，顺手接过葡萄径直往厨房走去。
许久，刘芳从房间里蹦跶蹦跶跑出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终于有公司签我们了！”
几人瞬间聚一起，兴高采烈。
没多久，他们背着我出门去了。
回来时，孙建把一份合同递到跟前，语气柔和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阿娟，你有空把这合同签了吧，既然要签公司，我们就要专业正规些。”
《劳动合同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真是讽刺至极！
打小就爱签名的我洋洋洒洒的签上大名，情绪没有半分波动，甚至有点恶心。
“行了，快来吃饭吧。”
三人抱着合同傻乐，未来一片光明，一大波流量正在不远处招手。
或许是为了减轻愧疚感，又或是自媒体真赚得多，工资又翻了几倍。
孙建容光焕发，矮小的身板挺得贼直，路过邻居家的小狗都能闲聊几句。
过了许久，他贼眉鼠眼靠近我，低声下气的哀求道：
“阿娟，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很快就能还你，我保证！”
说着伸出四根手指头，面向天空发誓道。
没有犹豫，打开微信立马转账。
拍摄以来的工资是平日里辛苦卖命的千倍万倍，全部存在只有我知道的银行卡里。
生活费全是几人分摊，我只负责出力。
他每次热情讨好，端茶倒水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不，还没还钱又开始打起借下一笔钱的主意。
我还是没有犹豫，立马转账发过去。
“爸，注意看镜头，最近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碍于情面忍了许久，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刘芳呵斥道。
没想到孙建还有几分忌惮，毕竟是“金主”。急忙点头哈腰道歉，磕磕绊绊的完成了拍摄。
“阿娟……”
抬起手打断他那欲言又止的说辞，直接打开手机转账了。
果然有点小钱的男人就会有无尽的欲望，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察觉。
真是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赌博！
相处了几十年还能不了解他那点破心思，从那袋水果就说明人开始不对劲了。
一查，还真是！
“阿娟，能不能……”
无情打断，甩出手机转账记录，以及穿梭于灯红酒绿各类会所的登记。
神色慌张，七嘴八舌开始解释。
“停！听我说，你可以继续玩，这些钱我也不要了。”
他舒缓了口气，扬起得意自在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再次打断，“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勃然大怒，伸出手示意我继续。
“离婚，房子归到我名下。”
他别无选择！
8
我大发慈悲，并没有把他们赶出门。
现在的我们就只是合作关系，每天配合拍摄。
事业蒸蒸日上，公司十分看重他们。
“不好了不好了，近期有好多小号说我们是剧本。”
只见刘芳再次蹦出房门，神色慌张，身体微微颤抖。
几人迅速围到一块，公司公关部立马打来电话。
家里乱成一团，几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处可逃。
我打开小号继续放出一段监控，联系官方媒体以及营销号表示自己有证据。
眼下的大热点，明晃晃的流量密码。
评论区已经被水军占完，评论齐刷刷声讨几人的狠毒。
“之前错怪阿姨了，这群人为了流量不择手段。”
“我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买单，阿姨对不起！”
“你们真的太辜负网友们的善良，真的太过分了！”
……
没有出奇一致的评论，即使是水军也认真看完视频有感而发。
我知道小号很快就要被封了，急忙把监控视频全发到小号上。
一夜之间收获几十万网友的关注，全发出去他们肯定会下载保存。
即使是为了流量，又或是为了看热闹。
接着联系几家官方媒体，营销号等，希望他们能大肆宣传。
急得直跳脚的几人看着瞬间两级反转的舆论导向不知所措。
天助我也，几人与公司签的竟然是对赌协议。
“立马联系散播监控视频的小号，希望她能删掉视频，表示视频都是假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一定会满足。”
缓过神的刘芳强装镇定，脑子迅速反应商量对策。
“记住，我们要咬死这些视频是恶意合成的！”
两父子呆愣的点点头，迅速照办。
自从小号注册以来，基本上两三天就会发一个监控视频。
要是公司舆情监管到位，签约前做好背调也不至于如此。
只是说不定正因如此，公司才会找上门，签了对赌协议赚取巨额赔偿。
［你好，我是该账号的持有者。关于你在自己账号上发布的合成监控视频已经有损我们的网络形象，我们这边希望你能删除视频并发声明这些都是假的，仅仅是合成视频。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没多久，孙畅言便发来一条私信。
字字句句都写着冤枉，仔细一看却是承认。
［散尽天良，不得好死！］
紧接着截屏发出去，引起轩然大波，网友纷纷跑到账号下留言谩骂。
发完最后一条视频，我把账号注销了。
其实几人要是有脑子，公司要真是负责，通过小号注册的信息也能知道幕后黑手。
“妈，你就帮帮我们吧！帮我们澄清一下，求求你了！”
这下才想起我，“好呀！”
我欣然答应，只是澄清视频并非得偿所愿。
评论区一致认为我被威胁了，纷纷分析我手指摆放的位置以及敲打的节奏是在求救。
自媒体事业破产，面对巨额赔偿抓耳挠腮。
几人东拼西凑还清部分赔偿，两人也发现了孙建赌博嫖娼的行为。
过了许久，河里捞出一具尸体。
那是孙建的！
9
“阿姨，我考上大学了！”
许久不联系的小妮子打来电话，语气满是兴奋激动。
“孩子真棒！”
我们两人认识以来，我感受到孩子对大学的渴望。
奈何放不下肩上的重任，每天扬着笑脸相迎烤肉店的客人。
勾起的嘴角微微上扬，又放下。
在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可我无能为力。
打小父母身体就不舒服，时常小病缠身。
我每天下课立马赶回家煮饭不敢耽误一刻，父母告诉我：“家里有他们，我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而我放心不下，我日日夜夜祈求老天的眷顾。
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父母安康。
可一场疾病带走母亲，留下填不完的窟窿，还不完的债务。
初中毕业，不顾父亲阻拦我毅然决然辍学出门打工。
小妮子正是年轻时的我，我没有理由不帮她，因为那也是在弥补年轻时的我。
我告诉她：“你只需要好好学习，阿姨会帮助你的。”
孩子以为我只是口头的鼓励，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就像那一晚她坚定的相信我一样。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我的计划，内心也坚持不能涉及无辜的想法。
后来，她误会生气离开。
再后来，我瞒着她给她父母打钱，支持她重新学习。
“阿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回应，但她早已猜到。
我们俩就像自己跨时空的对话，我不希望她步我后尘，她不希望我继续这样生活。
父母给她找好关系，她继续回到学校读书考大学，而我继续苟且等待时机。
很多时候，她就是我的军师，为我一步又一步的部署计划。
她考上大学开启新的篇章，而我也慢慢的完成了计划。
10
孙建的死实属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他还挺孬种的。
不过也好，死是最轻松的解脱，但就是便宜他了。
孙畅言夫妻俩为了赔偿，每天早出晚归找工作，争吵不休。
“你们两个再吵就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当初孙建签下离婚协议以及房屋转让协议合同时两人也在场。
他们欣然接受这结果，毕竟当初的他们怎会看得上这房子。
争吵声戛然而止，两人面面相觑，随后低头沉默回到房间。
随后争吵声再次响起，刘芳破门而出。
脸上挂满泪珠，拎着包包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去。
“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孙畅言追出来，放了结婚以来的第一句狠话。
昔日感情也经不住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考验呀。
“别到时候窝囊的跑到娘家，屁颠屁颠的求人回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剥着橘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妈，你怎么……”
伸手打断对话，“别喊我妈，你想想怎么把媳妇追回来吧。”
自从我的网络形象开始转变后，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纷纷登门拜访。
嘴脸谄媚，热情洋溢。
“阿娟，晚上要不要一起跳广场舞？”
“阿娟，我家里做了点酸菜鱼，端点给你尝尝味道。”
……
“阿娟，家里的媳妇去哪了，好久没见人了。”
家里每天都有许多不请自来的人，打着关心的旗号获取消息，回家自己拍视频。
“哎你说小芳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你别瞎说，小芳那可能是忙事业。”
不留一点活口，话全被几人捧哏配合说完了。
“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我也不是他们孙家的媳妇，没必要管太多。”
说着打了几个哈欠，逐客令已经下得很体面了。
几人悻悻然地回家，孙畅言也工作回来了。
“快来吃饭吧！”
饭桌上，母子俩沉默不语，只有扒拉饭菜的声音。
心里一顿纠结，“你还是联系一下刘芳吧。”
只见他点点头，没想到自己当下竟有些迟疑。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直觉永远可以相信。
从评论区里网友提到的生孩子问题，以及两人结婚多年没动静，这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从何开始，刘芳每周六都要出门一趟。
早出晚归，回来时脸上都洋溢着的笑容。
有一次，我偷偷跟上前来到一家咖啡厅，发现事情真的不简单。
接连几次都和同一名男子见面，两人逛街购物吃饭酒店样样不落。
至于她为何这样做，我不得而知。
可能是为了刺激，又或是另有所图。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被我出去偷吃。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却给我戴绿帽……”
孙畅言怒气冲冲，言语没了遮拦。
“你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害死我爸，给我带绿帽，还想独占财产。”
眼睛一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孙建的死竟然和她有关，果然是心狠手辣，有谋略的女人。
“请问你是孙畅言的母亲嘛？他现在在桥上想跳楼，你能赶过来嘛？”
熟悉的电话号码，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真是一对窝囊的父子，只会寻死觅活。
“孙畅言，你真是个孬种！遇到一点事就跳桥去找你爹，是不是个男人？！”
桥上，他放声大哭。
心头一软，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一块肉。
但我没有继续心软，“你现在要是个男人就给你爸报仇，而不是寻死觅活。”
说完，我离开了。
看着围观群众慢慢散开，我知道肯定是没跳，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下来了。
后来，刘芳入狱，房子拆迁。
我出去看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