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8
「杳杳」
突然一声呼唤拉回了我的思绪。
成鑫找到了我。
我突然像当头一棒，彻底清醒，「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
我被带到了一处酒店。
成鑫一直抱着我，眼中蔓延着密密麻麻的心疼，「嘘，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吻热烈而滚烫，落在我的眉眼，唇舌，含住我颤抖的舌尖。
他逗弄的分开我的牙关，「没事的，以后有我」
我睡着了，躺在成鑫的臂弯。
第二天却是被于阳阳的尖叫声吵醒。
我妈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
之前我都会把手机放在宿舍，可这一次我什么都来不及思考。
我妈一边掀着我的被子，一边掐的我浑身青紫，「不要脸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狐狸精，狐媚子」
谁能来救救我。
我把目光转向成鑫。
他的嘴脸突然变了，裸着上半身跪在于阳阳轮椅前面，满口都是我勾引的他。
他说昨晚找到我的时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本想把我带回家，可我一直很抗拒。
还抱着他死活不撒手。
我愣愣的看着这糟糕的一幕。
似乎有一条线，把我和世界隔开。
在那头是张着血盆大口随时扑向我的所谓的亲人。
于阳阳不能动手。
我爸心疼她，就拿着家里的木棍结结实实打在我身上。
我妈站在旁边劝他，「别打腿，还要跳舞呢」
我的心彻底冷下来。
「是啊，是我勾引他，一切都是我，我就是不要脸，就是婊子」
我破罐子破摔，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任由棍子落在我身上。
我该死，我该死。
我果然讨厌死了这个世界。
9
我从小黑屋逃了出来。
冬天天黑的快，外面结着霜。
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什么都没有拿。
很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的目的地。
昏黄的灯光照在我身上，朦胧而梦幻。
映照着我眼底的决绝。
来来往往的灯光很刺眼，我突然注意到了马路上的那个女孩。
她眼神迷茫的站在路中间，哭喊着要妈妈。
看来是迷路了。
远处一辆大货车飞快驰来，直直冲着小女孩。
灯光太亮了，司机看不到前面还有个无辜的生命。
就算他注意到了，以他的速度根本来不及刹车。
我攥紧拳头，在心中嘲笑自己假好心。
可下一秒我还是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扑上去推开了小女孩。
身体抛物线似的飞了出去，像一只振臂的蝴蝶。
小女孩吓傻了，哆嗦着手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好多血。
风裹着浓厚的血腥味。
剧烈的痛苦在一瞬间袭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传入我耳中。
我还有意识。
命也真够大的，我在心底冷笑。
只要有人叫救护车我肯定不会死。
司机下了车看着躺在地上我，紧张的打了几个电话。
随即往我身上啐了一口，「晦气」
他跑了。
而女孩的家长过了一会也来了。
女孩妈妈抱着女孩左右查看，直到确认女孩身上没有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真好啊，至少她妈妈很爱她。
我突然升起一点成就感。
下一秒她扭头看了看四周，意识到周边没人抱着女孩就跑。
渐行渐远，我隐约听到妈妈在教育女孩下次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
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
我静静躺在地上感受生命的流逝。
路边经过了几个行人，一个个摇头叹息，我能听到相机咔嚓的声音。
可始终没有人叫救护车。
血流干了，我的身体开始冰冷。
终于，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于杳杳。
10
我死了。
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尸体很不好看。
眼睛瞪得很大，肚子也破了个洞，双腿扭曲着缠在一起，一只胳膊孤零零的躺在马路牙子。
我的腿废了。
原来我死的这么丑，怪不得小姑娘哭的那么惨烈。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破碎的尸体。
终于天亮的时候清洁工发现了我。
我被送到了医院医生看着我摇摇头。
走了个过场就把我推到了太平间。
「连个手机都没找到，确认不了身份」
护士看着我直摇头。
屋子又黑又冷是我最讨厌的环境，我搓了搓近乎透明的胳膊。
一整天我都在对着尸体发呆。
不知道他们发现我不见了没有。
显然是没有。
我尝试了几次后终于飘回来家。
家里很热闹。
于阳阳的哭喊声响彻屋顶。
成鑫跪在地上抱着于阳阳的轮椅苦苦哀求。
「你明知道我讨厌她，为什么…」
于阳阳哭红了眼，倔强的不肯看他。
爸妈就站在一边，一个给于阳阳擦眼泪，一个指着成鑫的鼻子骂。
成鑫指着天发誓，绝对是我勾引的他，否则让我不得好死。
真巧。
我已经死了。
成鑫说如果实在不行，他愿意忍痛和于阳阳分手。
于阳阳动摇了，她不愿意。
成鑫拿捏了她的软肋。
于阳阳是真的喜欢成鑫，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接近他。
送走了成鑫。
于阳阳咬牙切齿的要找我算账，「妈，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看着这场闹剧，我妈无力的垂下头。
「老于，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就不该生下杳杳」
我爸皱着眉，「这死丫头迟早要害咱们阳阳」
是啊，我爸一直觉得我是扫把星。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在期待着，期待他们想起那个被关在小黑屋的我。
他们推开门发现我不在了，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慌张还是生气。
我木木的跟在他们身后。
整整两天了，没有人提起我一句。
11
直到早上，我妈在煮面条的时候。
「杳杳喜欢吃硬一点的」
说出这话时，我妈自己都惊讶了。
我突然想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是啊，我喜欢吃硬一点的面条，可是于阳阳喜欢吃软一点的。
很早之前我曾反抗过。
那时候我参加了一场全省的舞蹈比赛，每天焦头烂额，浑身是伤。
我只是麻木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动作。
我爆发了。
一件很小的事。
我眼睛红肿的冲我妈吼，「为什么从来不问我要吃软一点还是硬一点的面条，给我买的衣服为什么不问我需不需要?你为什么做什么事都不问我的想法?」
为什么不需要我的同意就擅自给我报名比赛。
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要把我生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怒火，我妈沉默了。
后来一段时间，无论大事小事，她总会不厌其烦的询问我的意见。
我胜利了。
我时常觉得我妈爱我却也不爱我。
我恨他们，为什么不能只是爱我，或者不爱我。
总是给我希望然后亲手毁掉。
后来我听到了我爸妈的谈话，原来她只是因为比赛不想破坏我的心情。
「谁知道这个不争气的，最后连个决赛都进不去」
我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
我妈再也没有主动询问过我。
所以这一次显得格外突兀。
我妈摘下围裙，「我去看看杳杳」
她扭开门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屋子。
是意料之中的怒火。
于阳阳叉着腰假模假样的安慰妈妈，「妈她都这样了，就不要管她了，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长本事了啊，看她回来我不打死她」我爸皱着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看来他们如愿了。
突然我爸电话铃响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我爸眉头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骗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车祸」
我妈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夺过电话。
电话却被挂断了。
莫名的我心中升起一丝畅快。
12
我爸妈赶到警局。
我妈看到我尸体照片的那一刻，突然瘫倒在地，整个人哆嗦的不成样子。
我爸灰败着脸坐在凳子上，罕见的没有发脾气。
「那个路段监控坏了，我们尽力找到凶手」
警察惋惜的安慰我爸妈。
他们突然疯了一样，紧紧握住警察的手，让警察一定给他们个交代。
「我的杳杳」
回到家我妈好像魔怔了一样，抱着我的娃娃嘴里不停默念。
于阳阳看不下去，夺掉娃娃一把扔在地下。
「妈，不要太难过啦」
于阳阳声音很好听，安慰人总是和风细雨。
我常常想，要是我多像姐姐一点，爸妈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
她总是贴心的，特别会哄爸妈开心，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宠爱。
可我和于阳阳就像两个极端。
我不会说话。
我总是沉默的。
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这一次我妈并没有被哄好。
她跪倒在于阳阳脚边的地毯上。
「阳阳，妈妈是不是做错了」
泪珠一串接着一串。
这是第一次，妈妈为我留下眼泪。
屋子里有监控，他们马上翻出了那天的视频。
从小我的屋子里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监视，不能关上的屋门，不能擅自出去玩。
他们打电话我是不可以不接的，会一直狂打，微信视频电话换着号码一起打。
妈妈怕于阳阳的悲剧上演，她极力把我培养成一个成功的舞蹈家。
妈妈很爱舞蹈，可是外婆不允许。
为了养活弟弟，妈妈早早就进入了社会。
这是妈妈心底一直以来的痛。
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可以理解妈妈的极端，可以理解妈妈的歇斯底里。
杳杳不要生气，只要把这个动作练会了，妈妈就会对你笑的。
就像对于阳阳一样。
我最羡慕于阳阳，她是娇养长大的公主。
爸妈因为愧疚，总会满足她一切无理的要求。
哪怕要求会伤害到我。
如果腿断的是我就好了，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于阳阳也因此恨我，觉得是我夺走了她的双腿。
13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黑屋的监控。
看到还活着的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视频里的我似乎睡着了。
身体蜷缩成团，在梦里都在惴惴不安。
突然我全身痉挛，面部控制不住的抖动，我眼神没有聚焦，只是一个劲的将头往墙上撞。
在我离开屋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监控。
像是在告别。
我妈哭倒在我爸怀里，捂着眼，眼泪从指缝漏出来。
「杳杳是不是真的病了，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心中有抑郁的猜测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高中班长约我去写作业。
他紧张的递给我一杯奶茶。
我甚至还没有接到。
我妈就出现了。
滚烫的奶茶尽数撒在我身上。
「你能不能自爱一点」
盯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我跟在妈妈身后。
那是我第一次失眠。
是于阳阳添油加醋的告状。
她总是看不惯我好。
在她的影响下，我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个很差劲的女孩。
不自爱，什么男人都扑上去。
撒谎成性，喜欢偷东西。
我时常怀疑自己，我真的是这样吗。
姐姐。
我真的这么差劲吗。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14
他们把我的尸体接了回去。
我妈伏在我身上，哭的惊天动地。
护士不忍心的安慰我妈妈。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才是不见血的刽子手。
是啊，这么情深义重的一家人。
在我死后，我得到了我一直渴望的关爱。
「杳杳喜欢吃什么」
我爸突然迷茫了。
在我的骨灰盒旁边，是一大堆零食。
全都是他们不许我吃的。
还有丰盛的菜肴。
有肘子，有酸菜鱼，有红烧肉。
还有于阳阳最喜欢的肉蟹煲。
他们在极力的补偿我。
可是爸妈。
我一直都对螃蟹过敏啊。
小时候于阳阳一直闹着要吃螃蟹。
那也是我第一次吃。
才一会我的全身都起了吓人的红疹，从脖子一直向下蜿蜒。
我哭着拉扯妈妈。
我妈甩开我，抱着痛哭的于阳阳。
「阳阳乖，阳阳不哭」语气温柔，让我不敢上前。
她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爸爸去开车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没看到姐姐都已经这么疼了」
我爸一脚揣在我身上。
大门被关上。
我被一个人留在家里。
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
等他们半夜赶回来，我就吊着最后一口气。
医生训斥爸妈为什么孩子过敏都不知道。
我爸反而指责我为什么不早点开口。
「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啊」
我瑟缩的躲在被子里。
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我和于阳阳原来是不同的。
我渴望已久的关心只是她的唾手可得。
15
那段时间爸妈一直待在家里。
抱着我的骨灰盒。
我一下子成了家里的主角。
每件事都是关于我。
他们重新布置了我的屋子。
床单，被罩，娃娃。
全部都一尘不染。
那个我痛恨的小黑屋也没有了，爸妈在屋子里装了灯。
我小时候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在那个黑乎乎的屋子里可以有一丝光亮。
于阳阳的情绪却越来越不对劲。
她憎恨的看着我的黑白照片。
我知道她此刻一定抓狂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我抢走属于她的目光。
她开始刻意摔倒。
有意无意的受伤。
我才意识到，于阳阳的心理也不太对劲。
终于有一次妈妈在整理我的遗物时。
于阳阳彻底爆发了。
她把我的东西扫在地上。
「妈，不要再看她了好不好」于阳阳拽着妈妈的衣袖，声音乞求，眼神中却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这一招她用过很多次。
只要爸妈的注意力一点不在她身上。
她就开始让自己受伤。
每一次都奏效了。
可这一次却出乎她的意料。
妈妈推开她，蹲在地上把东西一个个捡起来。
每一个都用衣服擦的仔细。
「阳阳，别再任性了」
妈妈的声音已经哑了，虚弱无力的样子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这是第一次我妈因为我斥责于阳阳。
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我的日记本。
16
不要打开。
我想阻止，手却穿过了日记本。
我碰不到。
他们还是看到了我的日记。
三月三日晴
今天于阳阳抢了我的娃娃，那是爸爸给我买的唯一的东西，我不小心推倒了她。那个娃娃很丑，可于阳阳还是把它剪的稀巴烂。
四月二十四日阴
我终于把舞学会了，想和妈妈说，可她带着于阳阳去游乐场了，我也想去。可妈妈回来就睡了。算了我还是懂事一点，妈妈太累了。
六月十一日晴
妈妈今天冲我发火了，我和同学打架。那个坏人说世界上没有人爱我，我很生气。爸爸妈妈明明很爱我，只不过他们不会表达。
十一月二日晴
爸爸答应偷偷给我买一个生日礼物，我想要一个小木槌，妈妈最喜欢用它捶背了。可那个坏了以后我老是看到妈妈揉腰。
后来的笔迹越来越潦草。
我讨厌于阳阳。
我讨厌爸爸。
我讨厌妈妈。
这些字眼越来越频繁。
直到最后一篇。
一月十九日小雨
按照世间常理你本该爱我，可偏偏…
我妈抱着我的日记失声痛哭。
我使劲闭上眼。
怎么死了，风还会吹眼睛啊。
17
「她都在撒谎」于阳阳慌了手脚。
没去游乐园是于阳阳说我放学太晚了不想等我。
和同学打架，于阳阳煽风点火说我没有女孩子样，故意博关注。
那个小木槌最后也落在了我的身上，于阳阳说我拿它往于阳阳身上打。
我妈终于不再相信她了。
「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你妹妹，她都已经死了，你不惜撒谎都要抹黑她」
于阳阳矢口否认。
她突然冷笑一声，「真正杀死她的不是你们吗，她说有抑郁症，是你们不肯相信，是你们从头到尾都在伤害她」
于阳阳和爸妈产生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他们在互相指责，细数对不起我的事。
彻底撕破脸后，亲情原来如此不堪。
我突然没有了不甘的心。
好累啊。
我一直渴望的也不过如此。
……
于阳阳搬出了家，和成鑫同居了。
她爱极了成鑫。
温柔体贴，长相俊美，常常会招致很多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可这一次一向温柔的男朋友却一百八十度翻转，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他夜不归宿，回来也是满身酒气。
身上是各种刺鼻的香水味。
于阳阳说了他两句。
他不复当初的卑微，打了于阳阳一耳光。
然后似是突然清醒，连忙跪着道歉。
后来愈演愈烈。
他开始把女人带到家里。
丝毫不顾及于阳阳。
对她也是拳打脚踢。
切断了她和外界的所有联络。
成鑫本质上就是一个凤凰男。
当初和我暧昧不过也是听说我家做生意，后来知道于阳阳更得宠立马开始对她摇尾巴。
我死后，我爸切断了对他的一切助力。
他生意失利，又好赌成性。
没有了经济上的支持就像动歪心思。
「我把你卖到赌场好不好，你这样的不知有多少人喜欢」
于阳阳长得美，身体的残缺迎合了很多赌场老头的特殊癖好。
18
等到爸妈找到于阳阳的时候。
她已经不会说话了。
整个人意识不清醒，身体残破不堪衣不蔽体。
妈妈抱着于阳阳仰天大哭。
爸爸立即报了警。
于阳阳被送进了医院，精神出了问题。
她傻了。
看见谁都叫「妈」「爸」
爸妈这才悔不当初。
于阳阳被保护的太好了，一直是温室的花朵，所以她很轻易就被成鑫的花言巧语蛊惑。
警察行动很快，很快找到了准备携赃款潜逃的成鑫。
他跪在地上求爸爸放他一马，头磕的很响，一下一下头上渗出血迹。
最后他被带走了，拐卖妇女。
足够他蹲的了。
……
短短几天两个女儿一个死一个残。
我妈也开始说胡话。
她忘了房门对应哪把钥匙，喝汤不能用筷子。
可一到五点，她就执拗着要去街口的小学。
那是我小学放学的时间。
我曾经最渴望的就是坐在妈妈的电动车后座，搂着妈妈的腰。
可最终也没能实现，那是于阳阳的专属座位。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成这样了」
街坊邻居纷纷感慨。
是啊怎么成这样了。
其实它一直都是这样的，外表的光鲜亮丽一直在掩盖着内里的不堪。
爸妈爱于阳阳，却用这爱亲手将她毁掉。
爸妈不爱我，这份不爱却也将我推向深渊。
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你愿意再来一次吗……？
(完)，还有一章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