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云总,那个说看着我就热血沸腾的云总。
那个为了得到我便出让三个点的云总。
在那一瞬间,我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刻全被抽干。
月月真的会做得这么绝吗?
我不信,她护了我近二十载,深爱我多年,怎么可能为了点蝇头小利将我拱手让人呢。
也不对,云总让出的三个点,可不是蝇头小利。
可是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两个所有的固定资产,几乎全在她名下,难道这还不够吗?
她一定要逼死我吗?
“人活着就为一口气,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伤害自己。”
“如果恨能让你活下去,不妨转爱为恨。”
心理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浑身僵直的我轻声开口。
我无力地冲他点了点头,有些狼狈地离开。
此时此刻,什么钱财,利益于我来说,都是狗屁,我就想知道我的月月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我不相信为了钱,这么多年的感情和付出她会全然不顾。
为了迎合她,我还特意去做了造型,夜里,我准时到达指定的地方。
“陈总,快坐到我身边来,特意给你留的位置!”
“陈总果然风姿卓约,俊美无双,看得真叫人心动不已呢。”
云总那双风流多情的眸子里满是戏谑,顺带着三分真情流露。
好一个风姿卓约!
云总起身,拉着我往她身边坐下,而月月从始至终,目光都不在我的身上。
酒过三巡。
我起身准备离开,云总尾随而至。
她略微轻浮地拉着我的手,软弱无骨的身子往我怀里扑过来,我吓得猛然推开。
“你干什么?”。
“哟,这是害羞了呢?月月说你们从来没有睡过,我们陈总该不会还是纯情小处男吧?”
云总咯咯笑起来,与她平时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大相径庭。
“放心,姐姐可会疼人了,你跟着我不吃亏。”她笑得有些放荡,不怀好意地目光将我从上往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陈总,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05
说着,她那似弱无骨的手便攀上我的脖子,另一只手还不怀好意地向我胸口探去。
啪!
我用力地将她手拍开,猛地将她往外推去,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到,跟在后面的月月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她正了正身子,那漂亮的脸蛋写满怒意。
“杜总,你家家教不行啊!”
“看来你们家陈总也不是很听话嘛!你还要好好调教调教啊。”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她一走,那狭长的过道上只剩下我和月月两人,我扶着墙壁干呕了一会儿。
她明知道我除了她,无法与任何人有亲密的接触,甚至别人靠我太近,我都会恶心好久。
“你是要将我送给她对吗?”
我压住心中那股酸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望着她。
哪怕亲自验证过,我还是想听她亲口告诉我。
“矫情什么,又不是没被人睡过。看你这厌恶的模样,难道更喜欢男人?”
月月眼底带着几分轻视,脸上有些不快。
我顿时愣住,仿佛跌入冰窖之中,浑身冰冷。
心痛到窒息,心口那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那猪圈里的配种的种猪吗?”
我咬紧牙槽,手抵住墙壁,这才没让自己倒下来。
月月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不快收了起来,。
她耐着性子开口:“睡一晚赚几百万不好吗,多划算的买卖。”
“阿南,跟谁睡不是睡,我又不嫌弃你,你是男人,也不亏。”
“物尽其用不好吗?”
“赚的钱,我分你一半啊。”
06
呯!
我狠狠地推开了月月,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到门框边角上,破了很大一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柱。
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模样,我忍着冲过去将她扶起来的冲动。
她嘶了一声,倔强地看着我,扶着墙角艰难地站了起来。
“阿南,我对你很失望,你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听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很失望、不听话几个字一直环绕在我脑海里。
当年她带着我离开后,我向她保证过,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用生命保护她,永远都不会让她受一丁点伤害,保证不会让她失望。
她告诉我,让我保护好自己就行,她有能力自保,我只需要听话就可以了。
创业初期,因为我的失误,导致公司损失了很大一笔钱,公司几乎破产,我一度自我否定,问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她温柔而又坚定地对我说,只要我听话,她这辈子都会守护着我,一辈子都不会对我失望。
但是现在,因为我拒绝了陪其他女人睡觉,她竟然说对我很失望。
要知道曾经,我即便是冲着其他女人笑一下,她都会生气老半天。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不爱我了对吗?
“赖狗剩!”
走廊里响起一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我的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瞬间凝固了,无法动弹分毫。
“狗剩,真的是你!”那女人兴奋地向我走来,那声音满是激动。
我抬头细细打量着她,粗糙的皮肤,耷拉着的眼袋,那张曾经白净漂亮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即便十几年未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是我妈,那个虽然养大了我,却也一手将我推进无底深渊的妈。
我一直恨她,明知我是父不详,为什么非要将我生下来受辱。
“狗剩,这么多年没见,妈还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我腥红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她,紧紧地攥紧拳头,后牙槽咬得咯吱响。
“儿啊,妈好想你!”
“儿啊,妈对不起你啊。”
“这些年为了找你,妈吃了好多苦,不过好在现在找到我儿了,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她死死地拽着我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我哭诉着,那眼里眼底充满了贪婪和算计。
“你认错人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可能,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么可能认错。”
说罢,她粗暴地撕扯着我的衣服,待看到我锁骨下三公分处那道三角形的疤,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道疤可是十岁那年留的呢!”
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心虚地看了我一眼。
07
说起这道疤,我对她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十岁那年夏天,她像往常一样将男人带到家里来,并让我在门口守着。
那时我已经懂事了,感到十分羞耻,便拿着扫把将那个男人往外赶。
她气急败坏地拿了把剪刀就朝我捅了过来,好在捅得并不算深,只是将锁骨剜了个三角形的洞。
她将鲜血淋淋地我狠狠踹了几脚后,扭头便娇笑地带着那恩客往屋里走去。
当时我那鲜血淋淋的模样吓坏了她带来的那个恩客,他甩开了我妈转身就要走。
她见那男人要走,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身上,转身进屋拿起一根快有我胳膊粗的棍子就往我身上打。
边打边骂:“你这个讨债鬼,影响老娘赚钱不说,还妄想老娘掏钱给你看病,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小野种。”
后来还那男人见我可怜,便将她拉开了,并我带去了医院,包扎好后,他又特意将我送回来,临走前还给了我十块钱。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他当时说过的话。
“妹子,这是你儿子,不是牲口,你一个女人养活一个孩子确实不容易,但这也不是你随意打骂孩子的借口。”
“你看这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半块好肉,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母亲。”
“你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就应该保护他,疼爱他,而不是随意辱骂毒打。”
他那番语重心常的话,似乎唤醒了母亲体内唯数不多的母爱,从那日起,母亲有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打我。
隔天甚至还破天荒地给我买了一件新衣服,并还让我上桌吃饭。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盼着能够再见到那个男人,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亏你还记得这道疤。”我看着她的眸子又冷了几分。
“你这孩子,气性还挺大,男孩子留点疤怎么了,再说后来我不也弥补你了吗?”
“男孩子小时候就要多吃点苦头,你还得感谢我呢,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背井离乡,更不会有如今这般成就。”
“老娘找了你十几年,总算找到你了,往后就该你好好孝顺我了。”
她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此刻笑得像朵开败的残菊花似的。
我被她的话气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叫陈定南。”
当年离开后不久,月月就将我的户口迁走了,并给我改了名字,随的是月月母亲的姓。
至于为什么叫定南,说是一定要克服万种困难,后来想着难实在不好听,便取了个谐音。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名字换了就算了,怎么把姓都换了呢?不过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儿子,都该好好孝顺我。”
我走到她面前,满是嫌弃地盯着她:“你觉得你配吗?”
“我不配,那谁配,杜舒月那个娼妇吗?”
“我不准你侮辱她。”听到她如此践踏月月,我心底的怒火一下就冒了起来,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告诉你,她比我更贱,当年为了给你迁户口,她照样在那群男人身下婉转承欢,那照片我可是一直留到现在呢,你说她不是娼妇是什么。”
她涨红着脸,笑着威胁我。
“告诉你,如果你不想你们两个被一群男人轮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的话,最好好好孝敬老娘。”
我盯着这个女人看了许久,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过,即便我是她儿子。
我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想干什么?快点放手。”她挣扎着想要掰开我的手,脸上总算有了慌乱和害怕。
我在她的注视下,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按在了她的脸上。
惊痛声呼出。
可我不曾松手。
直到她满头大汗之时,我才移开了手。看着她惊恐的眼神,我浅浅一笑。
“不要命的话,你尽管宣告众人,前提是你不介意明天的新闻头条,下水道中惊现无头女尸。”
“你这个天生的坏种,你不得好死!”
在我转身离开后很久,才传来我妈的咆哮声。
08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月月发给我的停职通知,她让我好好反省一下。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我的领导。
我知道这是她给我的警告。
母亲突然出现,月月又不要我了,现在班也不用上了,我的人生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
思量了很久,便找来律师立好遗嘱,准备将自己手上的股份全部送给月月。
月月护了我这么多年,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即便她不爱我了,即使她要将我送给其他人,但我依然舍不得伤害她,更不愿意将来我身后这些俗物便宜了我妈。
立好遗嘱,我再也没了后顾之忧,将所有的事情发消息给助理交待清楚,关好了门窗,吃了一把安眠药,正准备打开煤气阀,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我起身看了下猫眼,是月月,本不想开的,但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听到月月的声音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阿南,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月月一进门就拿了张怀孕报告单,放在我眼前。
眼前这一幕将让瞬间我失了神,而后变得愤怒。
腥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化验单,紧紧地咬着后牙槽,想要维持我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我们相识于微时,彼时的我们都遭遇了那样不堪的事情,我没法过自己那一关。
也心疼她的遭遇,每次想要跟她在一起,总是会想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所以直至今日,我都未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因为我们彼此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无法与人发生亲密的关系,但是她现在却怀孕了,真是讽刺。
更为讽刺的是,她竟然想把那野种当成我的孩子。
月月要把我送人,我能理解她是为了钱,她不爱我,我能找借口说是她腻了,但月月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找什么借口。
噗!
怒火攻心,加上连日来所受到的刺激,一口老血没压住,就这样直接喷了出来。
我眼前一黑,差点倒地,月月赶紧冲过去扶着我。
我愤怒地抽出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在我即将失控前吐出了几个字:“滚出去!”
在我倒下之前,我给律师打了电话,如果我不幸遇难,便将我名下所有财产捐给国家。
09
靠着那股恨意,我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撤销遗嘱,我不会让她们任何一个人花我半分钱。
第二件事情,便是约了关意清,我们公司最大的对手。
这些年来,两家公司路子相同,
两家公司大方向走的是一个路子,生意上多是碰撞。
不管是有意无意,总是会互相抢了对方的生意。
月月虽是半路出家,可她有做生意的头脑,而且也有些不择手段,只要不犯法,她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会用。
所以即使是对上商二代的关意清,也不曾吃下多少亏。
倒是关意清,在她手中吃过几次闷亏。
因此,两人的梁子结下。
或许是商场失意,关意清总想在情场上找回。
总是私下各种约我,制造各种偶遇,总是明里暗里挑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当初月月知道后,生了好大的气,还把我狠狠揍了一顿,并让我当着她的面删掉了关意清所有的联系方式。
可我其实对她印象不好。
如果不是股份只有卖在她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以及拿到最多的钱。
我是不会选择与她合作的。
关意清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更是明艳张扬:“我当初说得没错吧,你们一点都不合适,她只适合搞事业。”
“所以呢?”
“所以,你只能宜室宜家的女子结婚。”
“比如?”
“比如我呀,我本来就有钱,根本就不需要努力搞钱,更适合当贤妻良母。”她这回笑得有些娇媚,身体下意识地向我身边倾斜。
我连忙躲避,不想让她碰到我分毫。
“美人计虽然好使,可惜我不吃这套。”
关意清斜倪了我一眼,似乎在说我不识好歹。
我只比了一个手势,道:“我要这个数。”
我看着关意清略微为难的眼神,继续道:“你若是不愿,杜舒月一定是愿意的。”
最终,关意清答应了。
虽然她有些不情不愿地骂我狮子大开口。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是假的,唯独钱,是真的。
谈拢合作后,我拿出了合同给他。
我们约定了三日后签约。
无事后,便各自散去。我回了南月小筑,同时,也给月月发了消息。
刚洗完澡出来,月月正好回来。
月月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见我裸着上半身,忽而温柔一笑:“想通了?我说过你离不开我的。”
“阿南,现在我是孕妇,你更要听话,不管我跟谁在一起,你都是孩子唯一的爸爸。”
“云总喜欢你,想陪你玩玩,你就去陪她睡一觉,等拿到这个项目,我们就结婚,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爸爸了。”
月月走近我,双环着我的腰,将头埋在我胸口,浅浅地笑:“阿南,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不会嫌弃你的出身,不会嫌弃你那肮脏不堪的过去,不会嫌弃你有那样的母亲,不会嫌弃你被一群男人睡过,所以,你要听话。”
10
再次听到这些话,我以为自己已经不会难过了。
可是心底依然像被针扎过似地,密密麻麻地疼着。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月月不爱我了,也不会再护着我了。
她只会肆无忌惮地用言语伤害我,她知道哪句话能够将我扎得遍体鳞伤。
怀里的她不安分地轻轻要磨蹭着,感受到她的柔软,我的唇落在她的发间,手情不自禁地向她身上探去。
月月的大半个身子几乎挂在我身上。
我抱着她,将她丢在了床上,欺身将她压在身下。
她双手勾住我的脖了,抬头亲吻我时,我却侧头避开。
“阿南。”她叫我,语气温柔,那声音甜腻得让人沉醉。
我将她推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月月,说起肮脏,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当年你为了给我迁户口,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到我戏谑的神情,月月盯着我一言不发,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过我会提起当年那件事情。
当年月月将那几个男人送进去之后,她想将我的户口迁到她名下,但是我妈死活不同意,我们便举报她卖淫,不过对她的处罚只是关了几天便放了出来。
后来我妈对我更是恨之入骨,便暗中找人将月月绑了送到另外一群人床上,月月被那群人糟蹋之后,我妈将拍的照片狠狠地甩到我脸上。
肆意地嘲笑着我:“你嫌我脏,现在这个女人也不比老娘干净多少,你这辈子只配守着婊子,野种配婊子正好。”
后来我拿着照片去派出所报警,再次将我妈送进了监狱,而我的户口也被迁了出来。
这之后,月月便带着我离开了那个我们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那段时间我们总是半夜惊醒。
每次都是月月将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我记忆深刻的是,那一次看到我将自己烫得满身是泡的时候,她对我说的话。
“阿南,你一点都不脏,因为你的灵魂是干净的,你不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
其实她也不过比我大一岁,经历那样的事情,她也需要安慰,需要发泄,但她在我面前对自己的那段经历只字不提,只是将那段经历埋藏在心底。
我记得当时我便抱着她,告诉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拿命护着你,永远都护着你。”
我答应一辈子都护着她,但是现在我却食言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段经历藏了近二十年,如今被我这样血淋淋地撕开。
我看到月月脸上表情逐渐凝固,报复的快感顿时涌入心头。
“当初你义无反顾地护着我,如今是不是后悔了?”
我瘨狂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瘆人。
“陈定南,你怎么敢提起这件事情来侮辱我?”
月月双目腥红地盯着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唇上沁着血珠。
“月月,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那就该承担起后果。”
我笑得有些张狂,也有些残忍。
11
我没理会跪坐在床上双目腥红的月月,转身带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可能是为了祭奠我那无疾而终的爱情,屋外此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场雨,像极了月月背着我逃离深渊那夜下的雨。
如今,我独自离开,走向另一片属于自己的光明。
因为这场雨,我又病倒了,比之前更严重。
连股份转让协议都是在医院完成的。
关意清走后不到半小时,病房的门再次开了。
啪!
月月一进来就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陈定南,你闹够了没有?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知道公司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花了多少心血吗?”
我抚着脸,轻蔑地笑了笑:“花了多少心血关我什么事?”
兴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此刻她愤怒得像头母豹子,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这些年,只要一点不如你的意,你就给我各种闹,当年我就不该救你,你就该死在那个夜里,我就不该为了你搭上自己一辈子。”
“是啊,谁让你贱呢?”我轻笑了一声,冷冷地开口。
月月紧紧咬着牙,表情逐渐扭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有耳朵,她应该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当初我可是说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伤害她的人都应该下地狱,包括我自己。
为了表达我对她的爱,我们两个人所有的资产,除了刚刚转出去的那些股份,其他所有的都在月月名下。
“我不会放过你的!”
月月放了句狠话便转身离开。
接下来半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
月月在跟关意清的斗法中失败了,关意清将月月拉下了总裁的位置,后来又使了些手段,将月月扫地出门了。
而我将自己所有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变卖了,然后带着这些钱出国了。
两个月后,我再次回到这个城市,是在月月的葬礼上。
12
云总抱着那坛子骨灰,看到我十分意外。
她呶了呶嘴,想了很久,却什么也没说。
我亲手将月月下葬,在那里站了很久。
“月月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总站在了我身边。
“我知道。”我抑住眼底的泪,轻声开口。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云芝若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月月去世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守在屋外,听她在云总的怀里诉说着这些年与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说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点放下所谓的思想包袱,没有早点跟我结婚,没有早点跟我生个孩子。
如果我们两个有个孩子,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担心我了。
月月爱了我一辈子,也护了我一辈子,临死,还在护着我。
云总将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她抱在怀里,问她:“既然那么放心不下陈定南,我去把他找过来好不好。”
“阿南这一辈子太苦了,除了我,他从来没有被人呵护过,如果看着我死在他面前,我怕他会疯,他会活不下去的。”
“若若,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告诉他好不好。”月月虚弱地抓着云总的手,苦苦的哀求着。
“可是月月,你难道就不苦吗?”云总抱着她泣不成声。
“我从小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十六岁前,我的人生是圆满的,遇到阿南后,他给我的爱也够多,所以,我一点也不苦。”
“但是阿南不一样,他是个父不祥的孩子,母亲又是那样自私残暴的人,对他非打即骂,还亲手将他推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人生是阴暗的,我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那束光。没有我,阿南肯定会活不下去的,所以,他必须恨我,不然他就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月月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你把他想得太完美了,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在诅咒你不得好死呢!这个时候还指不定在哪里潇洒呢!”
云总对月月的做法有些嗤之以鼻,但是更多的是心疼月月。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月月喃喃地将这句话说了两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月月!”
半晌屋内传来云总凄厉而又痛苦地声音。
月月走了,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但是句句都是对我的关怀与不舍。
此刻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心痛得无法呼吸,想要呐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13
离开前的半个月,我一直在调查月月的情况,我不信,她会怀别人的孩子,更不信她会无缘无故的爱上别人。
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任何异样。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妈的出现让我换了个思路。
原来八个月前月月就查出自己肝癌中期,但是发现得早,还是有得治,所以那段时间她总是借出差的名义去隔壁省治疗,她还想着等治好了病,赶紧跟我结婚,为我生个孩子。
但没想到在医院治疗期间,遇到了我妈。
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趁着月月做化疗的时候,将自己那携带着艾滋病病毒的血液注射进了月月的身体里。
就在月月要进行手术的时候,我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月月。
月月得知这一噩耗,身体各项指标急速下降,身体越来越差,癌细胞扩散得越来越快,再加上得了艾滋病,月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开始安排起了自己的后事。
这些都是我花钱找私人侦探查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妈亲口告诉我的。
月月太了解我了,知道一旦我知道了这些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我妈,再陪着她一起去死。
所以,她才费尽心思找了一群人演了这样一出戏,她的演技很好,起先我没发现一点破绽,但是正如她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她。
我不相信她会突然改变,所以在我费尽心思什么都没有查到的时候,我只能接受月月不爱我了这个事实。
她不爱我了,那我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所以我立遗嘱将财产全部留给她。
我了解月月,月月也了解我,所以她立马去医院找了个孕妇,让人家用她的名字检验。
她必须给我找到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而她真的做到了,看到化验单的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几乎清零,我当时对她的爱全部转化成了恨。
我一定要报复她。
而当我将公司股份全部卖出去的时候,看到她愤怒的样子,那一刻,我又难受起来。
当我将那句伤害她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眼里的脆弱,我又开始后悔起来。
直到我发现她给我妈钱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她从始至终都在护着我。
这个傻姑娘,拿命护了我近二十年。
其实有一句话她说错了,月月说我给她的爱足够多,其实并不是这样。
我一个从小缺没有被爱过的人,根本就不懂如何去爱,总是拿着爱她的旗号伤害她,是她不计前闲地教会了我如何去爱。
14
一个月后,我收到公安局电话,让我去认尸。
我妈的身体全部是一块一块拼接起来的,甚至左腿还没有了。
好在脸虽然浮肿了,但是五官大致还能认出来。
看到那张嚣张跋扈了一辈子的人,此刻一脸平静地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那一刻我心中的恨意才放下了一点点。
从十五岁离开她身边起,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她碎尸万断,但月月总是告诉我,为了她那样的人不值得。
她不值得我弄脏自己的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为了她那样的人断送自己的未来。
月月不让我去伤害她,但她却丧心病狂地伤害了我的月月,导致我们再也没有了未来,所以她必须死。
月月说得对,她那种从上到下都肮脏透顶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动手。
我只需要给她的债主们透露一点消息就够了。
她自出狱后,便开始重操旧业,可惜已经人珠黄,赚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何况她还天天泡在赌场里。
所以这些年她的债主可不少,碰到那种愿意将就的,偶尔也会同意她肉偿。
知道她得了艾滋病,她的债主们都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又过了一个月,我收到当年那群伤害过我和月月的人渣的死讯,那一天,我释然了。
因为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月月,包括我自己。
我把我们所有的财产全部捐了出去,然后带着月月的骨灰,来到了大理,因为月月说过,她喜欢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我在那菩提树下许下来世的愿望,到时候换我来保护你。
月月,我来陪你了,你别走太快,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