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我说了我不结婚，我妈非不听，她明明知道我在大城市染了脏病，还要我回村结婚。」
这些红色的痕迹甚至渐渐向脖子蔓延。
「我在大城市待不下去了，才躲回村里的，我妈拿自己的命逼我结婚。但是我不是个坏人，乡亲们，事到临头，我不能让你们都蒙在鼓里啊！」
杨萍脸色骤变，「你这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啊！」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
我眼含热泪，「妈，你把钱退回去给人家吧！再穷，咱也不能干害人全家的事儿啊！老余是好人，我要是把病过给他，他们老余家就得断了香火啊！」
听到断香火，余家两兄弟和他们家的老太太脸色瞬间铁青。
老太太一杵拐杖，声音尖锐地喊着，「杨萍！搞半天你就是故意骗我们的钱！你还要害我两个儿，你好狠毒的心！」
余家老太太近乎八十高寿，在村里颇有人望。
余家老大一把抓过我的手臂，拿着纸巾擦了半天，确认那不是画上去的东西。
随即暴怒，「杨姐，你这是做什么？当我们老余家一窝蠢货是不是？」
他猛地将手边的酒杯砸向杨萍。
杨萍手忙脚乱地解释着，「不是的，我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她昨天好好的！」
老太太等着她，气得手发抖，「那你说这是什么病！」
杨萍结结巴巴半天说不上来，胡诌了一个，「她就只是水土不服而已……她太久没回来了！」
余家老太太直接挥着拐杖就要打她，「哄三岁小孩儿呢！退钱！」
场面直接乱成一锅粥，余家老太太认定了是杨萍蓄意骗钱。
余家兄弟也火冒三丈，「丧良心的玩意儿，染病的你也拉来相亲，退钱不说，你给我们赔钱才对！」
说着，两兄弟也加入战局去拉杨萍，非要她立刻就把钱吐出来。
眼看着杨萍被打，我提着裙子就冲向门口。
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踹翻了大门口的沤肥桶。
浓烈的臭气扑鼻而来，旁边看热闹的人顿时尖叫逃散。
「格老子的，这女的疯了！！」
我们村里不少人都自己沤肥，不仅仅有厨余肥料，还有家畜的粪便，甚至……人的。
褐色的汁液飞溅到了余家人身上，两兄弟嗷的一声就蹿没了影，自个儿亲妈都不管了。
只留下余老太太一个人，她尖叫着脱下红褂子。
「杀了她，杀了她！！」
结果转头一看，儿子早就丢下她跑了！
我不给她冷静的机会，冲过去便将她推向了那一摊褐色泥水。
抄起一旁的扫把，接连将臭水扫到她身上。
「来啊，杀啊！别逃啊！」
余家老太太几乎是边哭边尖叫，爬离现场。
我忍到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杨萍从地上爬起来，「你总算还记得你妈，还有良心……」
没等她说完，我伸手就是一拽，给了她一脚。
「你也进去。」
05
我从杨萍的卧室翻到了手机，拨通了120.
我此刻心脏跳动越来越快，身上的红疹子瘙痒难忍。
我是拿命在跟他们拼！
我从小就对花生这种坚果过敏，对鱼虾海产也过敏，但是我的好妈妈就从来没有记住过。
不然我还真怕被那两兄弟绑回家，生孩子去。
别人过节阖家团圆。
我过节，在医院急诊室听着我妈在外面骂骂咧咧。
阴魂不散。
「渺渺，你让我进去，我们先好好沟通一下。」
「你要是实在不肯结婚，你先帮我把这个彩礼钱还上，他们现在连村子都不肯让我回了！」
我冷漠地按下护士铃，「帮我报警，有人涉嫌拐卖人口和非法拘禁。」
得亏病房的门被锁上，杨萍把门敲得震天响。
「说话！张渺！你别以为你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天底下哪里有人会报警抓自己的亲妈啊！」
实在聒噪，她尖锐的声音反复将我埋藏的回忆翻起。
像是臭石头砸进池塘，掀起池塘的淤泥，让清澈的部分也变得浑浊不堪。
护士和保安过来阻止她吵闹，她却一屁股坐在我病房门口。
「我不走，除非张渺跟我回家！」
「要不你们就干脆打死我，把我拖出去！到时候在我墓碑上刻上几个字，被不孝女张渺害死！」
我走到窗边，看着她，「你可真别走，你走了，警察一会儿抓谁啊？」
杨萍闻言再次火冒三丈，用词更加不堪入耳。
开始捏造我的过往，说我从小就勾引男人，大了就去外地做皮肉生意。
说我狼心狗肺，没有给过她半毛钱。
用词极端，她分明是在控诉我的无情。
可我分明看见她眼里闪烁着兴奋。
06
警察最终只是劝导她不要跟子女关系闹得太僵。
也劝我不要和亲生母亲闹的太过。
他们给我补办了证件，劝我好好与杨萍沟通，化解母女之间的矛盾，早日和好。
「大过年的，谁不想团圆啊，是不是？你妈也不容易……」
听不了半句，转头就走。
冒着漫天小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正是大年初二。
我毅然决然买了回S市的车票。
杨萍给我打了四十二通电话，不管是要钱也好，骂我也罢，我都不想接。
我已经心软了太多次了，不可能再给她任何一个机会了！
终于下定决心和她断绝关系，彻彻底底远离她。
花了整个假期的时间安抚自己，一个人缩在床上角落里，用被子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放了个大假，再一次上班，我仿佛焕然新生！
同事拉了拉我，「张渺，这人你认识不？她说她女儿也叫张渺……」
她语气迟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
「这是你妈……吧？」
我看着手机直播上的女人，喜悦烟消云散。
她眼泪填入脸上的皱纹，声泪俱下，「我女儿跟我吵了架，她一个人来了S市，生活费也不给我，家里早就没有钱了，她嫌弃我是个种地的，配不上她这个独立女性。」
看着镜头，一副慈母表情。
「渺渺，我是妈妈啊，我不要你的钱，你让我再见见你，好不好？」
我死死咬住下唇，气得浑身发抖。
杨萍她可真是跟我血脉相连。
阴魂不散！
07
视频在网络上疯传，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甚至丢了工作。
「她妈妈为了供她上学，砸锅卖铁，也没少了她一分，毕了业去了大城市了现在就不想养亲妈了，真是个畜生！」
「家人们，动员起来，转发群聊，明天我们让张渺给她妈妈磕头认错！」
我缩在家里，看着网络上不断发酵升级的话题。
杨萍的号码再一次打了进来，她张口笑得让人汗毛直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S市了，你再怎么藏都没有用，我是你的亲妈，天南海北我都会找到你！」
我没有兴趣废话。
「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却笑个不停，「急什么，等等再说，先让我解了气！」
她态度变化太大，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杨萍并不是一个受过教育的聪明人，她最聪明的事情就是利用我的心软。
现在这一出利用舆论，灵活与我周旋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杨萍的直播一度成为近期话题之首。
我试图把事情解释清楚，但是时机不对，此时再怎么解释也像是欲盖弥彰。
自证这条路，永无止境。
我彻底烦了。
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以后我姓白，大家可以叫我白眼狼，不了解事情经过的可以去看杨萍女士的直播。」
评论蜂拥而至。
【你还好意思说？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楼上，你先等等，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我怀疑他们俩是合谋炒作……】
我混入其中。
【炒什么作啊，我看她就是个黑心肝！】
下面立即有人更新。
【你忘记换小号了吧，博主！】
……
我超越了杨萍，成为了话题榜首。
谁说黑红不是红呢？
硬说我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行啊！
我全认下。
08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话题中心。
但说来嘲讽，自从我放弃自证，认下了所有罪名，反而出现一批拥护者。
直播间里我安利着一款安全头盔。
「这款头盔用料非常扎实，只要不是真枪实弹地打，像什么木棍钢棍，高空坠物，完全是可以防护住的，家人们，建议大家还是买一个，走夜路会比较安全。」
我戴着头盔，示意小助理给我来一棍子。
一边专注地讲解，「大家要知道，我作为一个风口浪尖的人物，是非常注重安全的，我平时夜里都带这款头盔。」
「今天给家人们上个福利，只要29.9，不仅给你一个头盔，我还附赠你防狼喷雾、手电筒、雨衣、雨鞋、蜂鸣器！」
小助理冲我脑袋打了一棍子，别说安然无恙了，我声音都没带颤动一下。
他着急地拦着我，「姐，送不了！咱们真的不能送这么多啊！你要亏死的！」
我眼含热泪推开他，「不行！直播间都是我的家人，我给我自己家人多送些东西怎么了！亏就亏！我亏钱的家人多了去了，只有他们是真心对我的！」
「亲妈我可以不管，我不能不管他们！」
……
当日下播，日流水过百万。
我看着数据报表，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微博也划分两派，争论不休。
【这件事情明明就是有苦衷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母亲半句不好，谁知道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呢！】
【就是，你们不过是一群看客，人家家事你管这么多！】
一派开始认为我有难言之隐，开始袒护我。
一派继续撕逼骂我。
【她连亲妈都置之不理，在这里开直播赚钱，能有什么良心，你们还敢买她的东西！】
【赡养父母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自己亲妈都不管，她有什么脸面卖货啊！】
【建议全网抵制张渺，她一天不给亲妈磕头道歉，我一天不会买她东西！】
我一边看着评论，一边拍手称好。
他们卖与不卖都无所谓，每一条评论，每一个浏览，都是我的助力。
她想要摧毁我，却没想到成就了更好的我。
这次，轮到杨萍坐不住了。
她主动联系了我。
「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错，张渺。」
她语气刻薄，像是从来不知道怎么好好和人说话。
我握紧了手机，「这次又想要什么呢？要钱？要逼我结婚？」
她拔高了音量，呵斥着，「我不会害你的，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乖乖认错不好吗？非要我毁了你的退路，你才肯回去老老实实结婚吗？」
「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轻笑一声，「要不然你干脆杀了我，把这条命收回去吧？我活着一天，都不会跟你回村里去结婚生子。」
她一声冷笑让我汗毛直立。
「长本事了啊？」
「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服！」
09
我以为只要我远离她，躲起来。
大江南北这么多城市，她不会再找到我。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狠心，拒不回应。
她终究只能落败回村里，亦或者去找她最爱的儿子。
我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她会这么极端。
杨萍在市中心，选了最高的楼，翻过天台，颤颤巍巍抓着栏杆。
泣不成声，「我这一生只为了孩子，她恨我，她不愿意见我，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活着比死还难受！」
这一幕，直接惊动了市媒。
所有人都在心疼这个孤苦伶仃的母亲。
当天我就受到了约谈，邀请我参加《回家》这档节目。
来面谈的负责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端着茶杯，说话慢悠悠地。
「小张同志啊，你这个事情上头已经晓得了，影响相当不好的啊……」
他笑地意味不明，「我如果是你，我就会好好配合，去上节目，跟母亲和解。」
「不然长此以往，你直播赚钱的路子肯定会越来越艰难。」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忖片刻，「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这节目我是非上不可了。」
对方见我态度配合，语气也稍有些松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闹什么脾气呢？跟自己亲妈闹到这个地步，看着她要死要活，你难道就痛快了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多体谅一下她啊！」
我垂眸，淡淡说道：
「人心是肉长的不假，她的可未必。」
对方见我不配合，也来了脾气，一拍桌子。
「话别说得太早，你会同意的。」
杨萍也学聪明了啊……
借着所有人对母亲角色的滤镜，轻而易举就把局面拉回到自己身上。
是啊。
谁会相信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10
我反复播放杨萍的直播，她穿着朴素的衣服，眼角的眼泪都显得真诚。
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就连我都要信了。
我那好弟弟怕是给了她不少刺激。
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个节点对我穷追不舍。
多半是已经离开了国内。
心尖上的儿子不肯认她，她便只剩下我。
如今，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我「自由」。
她要紧紧把我捏在手心里，才会觉得快乐，才会觉得安心。
但不论我怎么挣扎，开多少新号，继续我的工作。
终究无济于事。
也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
这档节目，我不得不去。
他们既然这么期待我和杨萍上节目，那我成全他们！
我拨通了小助手的号码，「那档节目我准备答应了，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小助理听了我的要求，当即笑了出来，「姐，我跟对人了，我太喜欢你的性格了！」
「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上节目去吧！」
挂了电话，我还给杨萍打了电话。
「我答应上节目了，你得逞了，开心了吧？」
杨萍那边声音嘈杂，似乎还在直播现场。
她压低了声音，难掩得意，「现在后悔道歉也晚了，到了节目里，你在全国观众的目前给我好好认错，同意跟我回家，我才考虑放过你！」
「大领导都说了，一定会帮我母女和好！」
我有些好奇。
「你拿什么威胁人家了？从楼上跳下去？」
听了我的话，她笑了起来，话里话外对自己的计谋，相当自豪！
「那当然！我说他们不帮我把女儿带回家，我就从最高的那一栋跳下去，谁也别好过！」
我轻笑一声，「你得逞了，我如你所愿。」
我听着她得意地唠叨了很久。
她说我从小就最听话，都是到外头上学，工作了才心野了。
她说她不会害我，女人首要工作就是结婚生孩子，学习和工作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能沉迷。
她说我的未来她都给我规划好了，生完孩子再到镇上找个卫生院上班，体面又舒服。
到时候随便带带孩子就好了。
越听下去，我的心越冰冷。
我竟然祈盼过她有一瞬间是真爱我，不过是方式用得不对罢了。
如今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若真的是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执意给她套上枷锁。
11
节目开播前，主办方炒足了热度，收视率达到了今年最高峰。
我风光登场时候，台下一片嘘声。
主持人拉着我坐到了杨萍身旁，一脸微笑，「张渺，终于和母亲相见，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母亲说的？」
我接过她的话筒，沉吟片刻。
「我妈这些年一直很辛苦，我是明白的，她的鞭笞固然痛苦，但是却催化着我的成长。」
我含笑看着她。
「我其实比谁都爱我妈，那毕竟是我血脉相连，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杨萍看着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眼里闪烁着蓬勃的掌控欲，将我掌控在手心的感觉让她飘飘然。
「张渺，妈妈都是为了你……」
可她话音未落，我兀自打断了她。
「所以我才迟迟没有说出真相，我怕别人看不起她，怕人议论，才隐瞒至今。」
我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病历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杨萍的症状。
诊断为——精神分裂。
我眼眶渐渐湿润，语气沉重，「自从我爸离开了她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如今频繁做出极端的行为，都不是她的本意。」
杨萍按捺不住，冲过来就要给我一巴掌。
身旁的员工连忙拉住了她，她双目通红，「你敢说老娘有病？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却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我从来没有公然说过她有什么不好，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明白，她只是病了而已！我不会怪她！」
杨萍却更愤怒，嘶吼着：「她在骗人！我没病！我怎么可能有病，是她胡编乱造，她故意的！」
主持人也傻了眼，连忙喊工作人员，「先进广告！」
眼瞅着她们要掐断直播节目。
几个男性工作人就要过来拉我，我指着台下的人，「拉我一下试试？」
台下好几个人正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了我们。
我莞尔一笑，「你们的直播结束了，我的直播还没有。」
12
杨萍挣脱了工作人员的舒服，冲过来就要扯我的头发，我却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她扑了个空，直接摔倒在地。
「妈，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我跟你回家，我们去治病！」
却在背对着镜头的那一瞬间，看着杨萍，露出得意的笑脸。
我看见不远处精神病院的服务人员已经赶来。
杨萍彻底失去理智，「我是你妈！张渺！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你就这么对我！」
这一瞬间，她的情感最为真挚。
她理解不了我的铁石心肠。
她一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是我不好。
我收敛了笑容，「我爱过你，我也给过你机会，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对你不知心软过一次，你要钱我也给过你，你要我回家，我也同意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妈，你是爱我，还是爱掌控我？」
杨萍迷茫了一瞬间，「我是为你好啊？女人终究要落地生根，要去结婚生子……」
说着，她又找回了自己的自信。
「对，我没错！」
「我让你结婚是为了让你以后好教小孩，谁知道你读个书就变成这个鬼德行，有违天道！我当初就应该坚持要你弟弟，掐死你算了！」
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很快制止了她，而一旁的节目工作人员忌惮我的直播摄像头，站在镜头意外眼神警惕。
我让他们关了直播，走到主持人面前，「帮我给大领导带个话，他想要解决问题，我帮他。」
我把病历单放到她手上，「你拿去交差就是了，我保证她以后不会来捣乱。」
年轻漂亮地主持人犹豫了一瞬间，轻声道：「对不起……」
我这回轮到我愣住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她垂着头，「我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还在网上骂过你不孝顺，今天我才明白她原来一心是想让你受制于她，回去结婚生子。」
我哑然失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外人怎么想我，对我并不重要。」
我抓住了她的手，「希望你工作顺利。」
她回望向我，终于展开笑容，「你也是。」
这个画面本该很温馨的。
偏偏，杨萍在后头呜呜啊啊叫个不停。
「我走了，我先送我妈去医院。」
我转身那一刻，她忽然喊住了我，「你妈……是真的一直有精神疾病吗？」
我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对，在我八岁那年就病了。」
13
小助理一早就在精神病院等着我，她见到我的一瞬间兴奋地蹦起来。
「渺渺姐，你今晚真的好帅！杨萍那个毒妇都要气死了！」
她把缴费单塞到我手里，「都已经打点好了，杨萍这边的费用我预缴了10年的，后续费用会给你邮寄账单。」
我看也没看就揣起来了，「一起去看看她吧！」
走廊最尽头就是她的病房，与其他房间隔了一段距离。
但遥遥就能听到她的骂声。
「张渺你个贱人，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要下地狱的！」
「张渺！早知道我就把你淹死了水缸里了！」
我缓缓推开门，杨萍被绑在椅子上，浑身上下被布条紧裹着，动弹不得。
愤怒的杨萍脸色通红，眼里满是红血丝，见我的那一瞬间似乎要扑上来生吞了我。
「你个贱人还敢来！放了我！」
我自顾自拉了个凳子给自己，「你的话，我也有想过，说得有几分道理。」
「毕竟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爸爸和弟弟早就抛弃我们了，我不管你呢，就太薄情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自然是会赡养你一辈子，好吃好喝供着你，这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端诊疗院，你就安安心心养病。」
杨萍嘶吼了很久，嗓子都已经开始嘶哑。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
到此刻，我真的觉得失望。
「你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对吧？」
杨萍眼神有片刻地思考，「错？我怎么会错？我一直是为你好啊？」
「只要你没了工作，大城市没人肯要你，你就会跟我回家，你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我怎么错了？我没有错！！」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
「走吧……」
小助理忙不迭给我拉开门，絮絮叨叨给我说着。
「渺渺姐，这医院服务态度真的好好啊，定金收了我们80万，什么手续都帮我做好了……」
我轻咳一声，提醒了她。
「没有什么80万，我妈是我八岁时候就病了。」
她恍然大悟，揽着我的胳膊，「对对对对，她早就病了，咱是送她治病的！」
说着，她又开始和我讨论重新开播后要卖些什么。
杨萍做过的最好的一件事，或许就是阴差阳错让我开启了新的事业。
从小助理，到一整个团队，到后来拥有一家公司。
我走上了自己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小助理也熬成了朱副总。
我事业有成，再回头看过来，我从没有任何一天感激过杨萍带来的痛苦和伤害。
也绝不感激这些痛苦的回忆。
真正让我站起来，成长起来的，是我自己，绝非这些苦痛的过往。
我会用漫长的时间去治愈自己童年乃至于青年的创伤，去治愈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