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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25 19:54:19

诡异的直播间 已完结

诡异的直播间

来源:阅文作者:冰糖7分类:言情主角:余迹,秦疏

《诡异的直播间》中余迹秦疏被塑造的非常成功,像是真实的人物站在我们面前,不得不说一下冰糖7的写作能力,很值得学习,下面是《诡异的直播间》内容:我刚进入直播间,就被直播间的规则给刷屏了。【第一,请文明使用弹幕,如出现煽动性语言,请立刻联系管理员进行处理。】【第二,你正在收看的是全能型主播,目前正在测评游乐园项目,但是谨记,主播不会答应任何弹幕要求。】【第三,请保持你的账户余额始终未处于清零状态,否则一起清零的将不仅是账户余额。】【第四,只有昵称前戴有蓝色帽子的用户才是管理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咨询管理员,如出现其他冒充管理者,后果自负。】...展开

《诡异的直播间》章节试读:

4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迅速卡在人影最清晰的角度截图,然后同样的方法退到相册编辑修复,一遍又一遍的清晰后,余迹的脸出现在我的手机里。

此时的他眼神惊恐的盯着主播的脖子后面,嘴巴微微突起,像是在说着什么。

我再次切换到直播间的页面,试图再找到一些关于余迹的残影。

主播已经走到了后院,每走到一个房间就会有后期制作的惊悚音效和诡异的女人尖笑,而故事随着主播走完这些屋子已经讲述完毕。

后院是非常古色古香的布置,辟邪的桃树,雕梁画栋的石门,以红色为主色调的丝绸悬挂在树梢和房梁,精美布景里增加了一丝妖异的气息。

主播拿着手机环绕了一圈四周,不过是五十平米的院子,浣衣女搓到一半的洗衣板,小孩子踮脚摘树叶的模型,还有一口旁边放着木桶的枯井,充满了生活气息,如果能忽视音效带来的感官刺激。

每走一步,灯光就会变换一下,从血红变到浅紫,再变作绛粉、森绿,最终定格在死灰色。

就在灯光变化的瞬间,我再次看到主播身后有模糊的黑影,这次不是在反射中,而是切实地看到有黑影在挣扎着!

以防万一,我提前开始了录屏没有关闭,而我则关闭了声音,死盯着主播往前走时屏幕里光线变化间隙黑影的变化,那不只有一个黑影,不同的形态、面容骨骼、动作,数不胜数,而在主播往门口走时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石头。

一瞬间灯光飞快闪烁,一黑一亮,每闪一下就会在前面某个方位多出一个身影。

拄着拐的老人,没有头的青年,臂弯里抱着脑袋的女人……

弹幕上开始刷屏护体,就在我视线从弹幕抬起的一瞬间,我看到最后灯光最后一次闪烁后多出的一个身影。

穿着休闲短袖的男大学生……

余迹!

他七窍流血,死死盯着镜头,一动不动,却张着嘴像是在说什么!

我浑身一震,灯光唰的熄灭,主播开始胡乱挥舞手臂大喊,迅速躲在一个石桌下面。

灯光再次亮起时,刚刚的数十道身影竟然瞬间消失了!

我迅速找到刚刚的截图,再单独对比刚刚余迹出现的画面,他的嘴巴轻微隆起,在后院里时又缩着腮帮,像是在说……鸡米?

不对,不对。

鸡米、仅麦、酒没……救命!

他在向我求救!

我的手指一抖,不经意点开了声音,直播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吓得我退出图册返回了直播间。

只见镜头里灯光已经正常,而主播顺利走到后院门口不远处,而就在他靠近那口枯井时,光线骤时全部熄灭,镜头一晃,原先空荡的井口转眼间出现一个身穿红裙的中年男人。

他衣领处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本该是五官凹陷的地方却被阴影取代,光影交界处呈现血淋淋的一长条疤痕,骇人的从耳根贯穿到脖颈!

鬼屋灯光微微照在他身后,这才勉强看清他脸色青紫,脖子上那条伤疤l连着的是粗绳勒红的痕迹,深不可测,几乎磨破了皮肉,隐约露出森白的骨头,旁边是血迹斑驳的肉。

臃肿的背影一动不动,他的脸却忽然转过来,冲着镜头阴恻恻的一笑,在井口上一跃而下!

[我去!这哥们儿够勇!]

[妆容好逼真啊,给npc小哥加鸡腿啊。]

[这没什么意思了啊,主播能不能换个新项目??/哈欠/哈欠]

[没意思让这老哥半夜爬你床头哈哈哈。]

弹幕上像是已经被人工恐怖吓麻了,都说不够刺激,开始让主播挑战更好玩的项目。

主播一边苦笑一边跟弹幕聊天,在不断探索里接近了出口,就在箭头提示出现在屏幕里时,显而易见看到了出口。

[甜梦:新进直播间的宝宝要认真阅读规则哦,喜欢主播的话就给咱们直播间点点赞,下一个项目是过山车,老规矩,等主播结束这个项目后,如果守护值到两百就立刻出发~]

戴着蓝色帽子标志的管理员再次出现了。

就在我想要找管理员询问余迹的事情时,忽然看到最后一行的守护值要求。

如果说,余迹的消失真的和守护值清零有关,那么如果,我重新用他的手机充值的话……

镜头里的主播从鬼屋出来,还在卖力介绍该游乐园的项目体验,顺便回答弹幕上的问题。

正犹豫着,手机又是一阵震动,余迹的聊天页面发来新消息:[老秦救我,我在直播里!我要被鬼吃掉了!!]

接连着几条触目惊心的感叹号,隔着屏幕我再次感受到他的恐慌。

可是光让我救他,怎么不说怎么救啊!

想着,我心一横,拿起他的手机顺利解锁随便选择了一个数值充值。

还好之前我拿他手机买过火车票,知道他的支付密码。

输入密码。

提交。

充值成功。

我连忙环顾四周,却见整个寝室依旧没有他的影子!

默数三秒后,我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

[老秦!秦疏!快找管]

[蓝帽!]

[不,甜梦!!]

[救我!]

……

余迹再次发来新消息,却断断续续打不完整。

找管理员我明白,但是不,甜梦是什么意思?

不要找甜梦?

还是……不是甜梦?

虽然不明白他具体的意思,但我下意识想要避开id为甜梦的管理员。

余迹的手机放在床边忽然亮了屏,我低头一看,瞬间大惊。

他的账户余额还是零!

我刚刚明明充值了的!

5

两个手机同时传来主播波澜不惊的声音,开始鼓励大家送礼物,刷够数值就要开始过山车项目。

透过屏幕,我看到一双静如死水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镜头,没来由的,漆黑瞳孔里渐渐倒映出血色的红点,蔓延成一条蜿蜒的蛇,随着那条蛇舞动身躯,主播的嘴角扬起一抹毫无感情的弧度。

他的嘴型在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什么。

仔细看去,不难辨认出,他在说。

“跳下去。”

“跳下去。”

“跳下去!”

……

[“不做白日梦”用户警告!禁止在直播间内发表煽动性言论!禁止在直播间内发表煽动性言论!]

手机连续强烈震动强制我回神。

我的大脑像被一团雾气覆盖,完全失去的思考的能力,眼睁睁看着主播露出诡异的神色,弹幕却一如往常的在和他互动。

直到麻木的看清管理员艾特我发送的警告,强迫大脑理解了这句话后,我才发现,那所谓主播嘴型在重复的话竟然变成我的id不断的发送在弹幕里!

也就是……

我刚刚在说,跳下去。

而镜头里的主播面色如常,热情地和弹幕上的观众聊天,好像刚刚的一切全部是我的幻觉!

如果他此刻不是站在过山车的高台上的话。

手机震动骤然停止,我的掌心微微发麻。

我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上翻看到艾特我警告的人。

id很简单,管理员。

他的id旁边也有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标志。

他,不是甜梦。

6

“管理员!你是管理员!?”

我顾不得其他,大声对着手机屏幕问道。

很快,管理员回复道:“我是。”

“我的朋友账户清零了,重新充值也无效,而且他消失了!”

“他违反了规则。”

官方又冷漠的答案,我这时候也被这个奇怪的直播间搞得有些烦躁,语气不善的点了点屏幕:“我重新给他充值了。”

没有回答。

管理员沉默着一点一点消磨我的耐心,就在我准备再次质问时,屏幕上发来这样一条消息。

[请保证他的生命值。]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不管我再发什么说什么,管理员都没有再回应我。

这时我想起甜梦这个“管理员”,于是翻找观看直播的用户列表想要找到他,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就在我锁定有且仅有一个甜梦用户后,我忽然发现他的id前面有个自己用输入法添加的蓝色小帽子,是跟随昵称一起的。

那他,不就是冒充管理员?

我试着加他为好友,没有回应,我在弹幕上艾特他,没有回应。

【第四,只有昵称前戴有蓝色帽子的用户才是管理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咨询管理员,如出现其他冒充管理者,后果自负。】

我立刻想到这条规则,后果自负。

“感谢大家的热情送礼,接下来主播就要开始等待过山车开启了,这将是我们本场直播最后一个项目,如果大家喜欢的话就请多多关注,多多支持,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昌州欢乐场体验哦!”

主播机械的声音传出,最后一个项目,也就是说,直播结束后可以退出,那……余迹呢?

我猛然意识到,以目前为止我见到的这个直播间的怪异,余迹很有可能就此消失了!

微信聊天里触目惊心的求救信息,还停留在感叹号里。

作为兄弟,我想救他,可是如果把我自己也搭上呢?

我不敢细想下去。

手机里主播已经站在高台上等待过山车驶近,工作人员举着红色小旗保持安全距离。

[好激动,主播不会害怕吧?]

[就是害怕才好看啊!哈哈,我都迫不及待了!]

[说真的兄弟们,你们看到主播身后刚刚有个影子吗?]

[有啊,一堆呢,鬼屋里带出来的鬼呗!]

[缓和缓和就佩服楼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弹幕热闹的讨论起来,那条疑问的弹幕很快被淹没,我却目光一震。

不止我能看到?

虽然主播站在阳光里,可是根据很多不经意变化的角度里都会有些模糊的黑影,我本来以为只是我疑神疑鬼看花了眼,但是……如果真的有呢?

如果余迹变成其中一个呢?

这个直播间,可是我分享给他的。

7

一咬牙,我把仅剩的十几个积分全部兑换成礼物刷到直播间。

同时我留了个心眼。

礼物送出后我再次充值,却在手机页面停留下来,利用手机助手设置成为付款等待时间结束后自动支付充值金额。

[感谢 不做白日梦 用户送来的礼物,要注意账户余额哦。]

主播不带任何感情的对着镜头直勾勾盯着,仿佛透过镜头看穿了我的想法。

屏幕里,主播看着镜头开始笑,嘴角越咧越大,超出了正常人该有的弧度,甚至唇角开始裂出血丝,弧度仍然在增加,鲜血呱呱流出,染红了整个镜头!

我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出半个字,画面太过诡异,纵然是我一个大小伙子,也不免感同身受难耐。

主播却是仍在微笑,丝毫不在意嘴角扯到变形,甚至自己伸手往外拉扯,直到两边脸颊被几乎拽下来!

我想要惊叫,话音哽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血红铺天盖地般冲出屏幕将我笼罩在血色下,我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丢掉手机,浓重的血腥味淋遍满身,恶臭味熏得我头痛欲裂,身体里像有两个人在互相拉扯,硬生生将我的灵魂分成两半,视线被血色模糊,我被淹没在血海里。

呼——

呼——

气流微微振动划过空气,我依稀听到轻微的风声。

很快,微凉的空气吹散残留的血腥味,我渐渐回过神来,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游乐园。

更确切的说,是直播里,但不是我观看的直播。

我站在旋转木马前,扒着栏杆勉强站稳。

眼前的游乐园和传统意义上的游乐园完全不一样,旋转木马还在欢快的运转着,可是在每匹马的上方都绑着一根极细的钢丝,随着音乐起伏时精准的穿过每个“游客”的脖颈,以至于近乎透明的钢丝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

而这些所谓的“游客”,他们没有五官,只有勉强能被称为是“嘴巴”的一个黄豆大小的洞,在脸上长着,当头颅被钢丝割下时发出痛苦的嘶吼,然而在下一圈却又恢复如初,如此往复!

一曲音乐结束,这些“游客”纷纷走下转台,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刻着字,有两三个字,也有七八甚至更多字的,有短句诗词,有毫无逻辑的,看起来像是……

网名id!

他们步伐一致的麻木离开,不知道朝什么地方走去,我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竟然发现这个游乐园里堆满了“游客”,所有人都一遍又一遍体验着各种项目。

直播间出现过的大摆锤,到达最高点后竟直接将人抛在高空里,腰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绳子,在上下坠落过程中,他们像气球一样被扯着摔在地上又拉起,附近铺满了血淋淋的肢体和残骸,简直是人间炼狱!

此时我才惊觉,不远处的鬼屋,我们在屏幕前看到的黑影,那些鬼,真的只是npc吗?

“本园终极项目过山车将在三分钟后开始,需要游玩的游客请在开车前赶到。”

园内广播忽然响起,就在声音消失的下一秒钟,所有项目全部停止运转,而还在地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向某个方向。

我站在台阶上看去,过山车,不是一般的过山车。

寻常游乐园的过山车轨道不会特别长,基本一圈到两圈就会回到原点,可是这里的过山车轨道至少铺设了几百米。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半空中设立,每隔不到十米就有一个惊险刺激的弯道,像一条巨龙盘旋在游乐园上空,光是这样看着,我的膝盖就软了一半。

我的视线微微偏移,等待区有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个主播。

他还举着手机拍摄杆摇头摆尾的和屏幕上聊着天,而在他后面有条十几个人的小队伍,那些人全部低着头,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像是提线木偶般跟在主播后面。

其中一个熟悉的背影使我浑身一震,余迹!

我拔腿冲出人群就向他跑去,项目入口没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只有轨道前有个女孩举着红色的旗子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那里等着信号。

“?”

我冲到台上,拿着红色旗子的工作人员转过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过山车:“我也要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白了下去,满眼惊恐的打量了我一圈,最后像送瘟神一样忙不迭的让我进去。

就在我快步走上前时,垂着脑袋的余迹忽然微微抬起头,与我对视了一眼,看到我的瞬间错愕的愣在了那里,却很快的反应过来,继续装作麻木的跟随其他人一样垂下脑袋。

他是装的!

我意识到这点后松了一口气,而走近那个主播身后我才看到,他举着的手机屏幕里完全看不到任何直播形式的窗口,而是他在镜头里机械开口说着话,那所谓之前互动的“弹幕”竟然全部是他身后排着队这些人头顶冒出的话!

我猛地回头,很肯定的说,他们头顶没有任何文字,也就是说,只有在主播的手机屏幕里才能看到的!

难怪之前有些弹幕主播总是忽视掉,原来不是选择性不看,而是根本没有。

[救……救……]

我看到其中一个低着头的人头顶飘起这句话,定睛一看,那正是垂着头无知无觉的余迹!

“请尽快坐好哦。”

耳边忽然响起提示语,我转头,竟然看到主播阴森森的走到了我旁边,随即自言自语般说道:“不然掉下去是会被碾成肉泥哦……哈哈哈哈……”

像是说起什么开怀的事,他笑着离开,看回了屏幕。

我打了个冷颤,来不及多想,工作人员收起红色旗子,过山车开到了出发地点,主播高声一呼,说着“过山车来咯,现在就要坐上去了”,他身后那些人像是被下了命令般整齐划一的纷纷跨上座位。

余迹也在其中。

车身停在起始点,里面只有二十个座位,座位很高,除了腰间一根类似木桩的东西以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主播率先打头坐进去,手持的镜头被固定在第一排准备好的架子上,后面的人陆续整齐划一的坐进座位。

我跟在余迹旁边正准备叫他,奇怪的是所有人在坐上座位的一瞬间,像是忽然“醒来”一样,他们的双眼从茫茫一片变得逐渐聚焦,低喊一声眨着眼睛看清现在身在何处。

“余迹,余迹?”我轻声叫着,余迹猛然一抖抬起头来左右环顾。

像是被惊吓到喘着粗气,视线迟缓的看向我,喃喃道:“老秦,你也……犯规了?”

我点头,接着反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里……”

余迹机械的重复一遍我的话,却讳莫如深的停下话音,抿着唇警惕的环顾一圈,随后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耳边惊恐的压低声音说:“他们……都不是活人!”

8

“什么!?”

我瞪大眼睛想确认他是不是恶作剧,可就我之前看到的种种怪象,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这样一想,不管究极原因是什么,从进入直播间后发生的怪事就全部能解释通了。

想到这里,我恍然拉住他:“那我在鬼屋看到的你?”

“那些、那些……”

主播身后的人们坐在过山车上纷纷惊醒,有些不明情况的人还在惊慌喊叫,有人默念祈祷,也有人目光呆滞不喊不叫,各种各样的动静响彻起点,主播却仍不知不觉的对着手机互动。

而在这些声音里,余迹因极度惊恐而颤抖的音线清晰的落在我的耳边。

“他们……都死啦!下一个,就是我!!”

“触犯规则的人,全部都会被带来这里!”

“那些沉默着的,都死啦!只有活人碰到项目可以正常活动!”

“你看她!”

余迹扯着我的衣服指了指坐在主播旁边格外安静的一个女孩,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神色木讷的看着周围喧闹的一切,没有情感,漠然而冷静的旁观着。

“她就是甜梦……”

!?

冒充的管理员,后果自负。

我的脑海自动蹦出这几个字,余迹猛地拍打我的脸颊,将我的视线引到他脸上,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角,鼻子下面还有嘴角,还有隐隐干涸的血迹。

就像鬼屋里七窍流血的样子!

“鬼屋里的鬼都是死在那里的魂,我莫名其妙被拉进那里,有双手捂在我的脸上越来越紧……我觉得我要死掉的时候,忽然!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充值成功……”

“我用你的账号充了五块钱,我以为那样你能回来。”

“所以!”余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

“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拼命向你求救!”

我想到真正管理员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不知不觉说了出来:“保证他的生命值。”

“什么?”余迹没明白我突然说这样一句话,凑近又问了一遍。

“在我充值后,真正的管理员告诉我,让我保证你的生命值,也就是说——在你来到这里以后,如果账号再次充值,那就是你的生命值。”

余迹紧皱着眉头,努力消化我这番推断。

这时,坐在主播旁边的女孩——甜梦,怪异的转过头来,嘴角扬起暧昧的弧度,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说道:“嘘,车要开咯,记得系好安全的,不然的话……掉下去,哈哈哈。”

说完便缓缓转回了脑袋,视线却意味深长的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秒钟,我却发现,她并不是半个身体转过来,而是脖子上的头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

可惜她的声音太轻,处于惊慌状态下尖叫的人很少听到,余迹匆忙地扣紧那个像木桩一样的锁柱,如同一般游乐园的防护措施一样紧紧摁在身上,来不及多问,机械的声音从第一排的主播嘴里发出。

“发车了,祝我旅途愉快吧!”

9

话音刚落,起点的红灯霎时间熄灭,绿灯亮起,车身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尖叫声交织一片,不仅是因为致命弯道的刺激,还有之前完全没有理会甜梦话语的人,他们认为那根木桩没什么用,车飞速开出,他们就像纸袋一样被甩出去掉落在地上,绝对的高度和速度之下,被活生生摔成一滩肉泥!

有人麻木的看清了他们的惨状,甚至有人牢牢扣着木桩,却依旧被甩出去挂在车身半空,一圈又一圈的驾驶下被一下又一下极速撞击在周围的树干、建筑上,最后能看清的只有染血的衣角和残肢挂在车边。

我和余迹死死抓在木桩上,迎面凉风如潮水般灌进我的衣领,将我的衣服撑成一块气球形的布,不断翻转加速的冲击产生剧烈的眩晕感,寸寸碾磨过我的理智,诱使着我松手轻轻摸一下额角,仿佛下意识的揉一揉就能好。

“你想死吗秦疏!抓紧啊!”

耳畔风声凛冽呼啸着,余迹嘶吼地摁住我的手指,一并抓在木桩上,我却像隔着一层薄雾听不清他的话语。

逐渐,我感觉不到极速颠倒的弯道,甚至风吹在脸上也隔了一层遮挡物,我看不清眼前飞速变化的景象,扣在身上的木桩像是禁锢着什么的障碍物,我下意识想要推开,它却死死地坠在身前。

过山车的全程格外漫长,而这仅仅走到一半,就在前面不远处是整个全程的最高点,我试着挣脱这种无力感,却抬眼看到最前面的主播在剧烈的颤抖,我的视线很模糊,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是不是重影,主播不再模仿机器的机械音聊天,而是用一种惊惧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在喊救命。

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慢慢推开了身上的木桩,在急速的项目下仍然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完全忽视了任何重力因素,他的手臂慢慢抬起,而我的双臂竟然跟随他的动作一样,摊开,慢慢抬起,迈左腿站立,右腿支撑。

此时我身上的木桩仿佛自动切割成为两段,看不见旁边余迹的踪影,像是置身一团雾霭间,只有主播一举一动操纵着我的动作,我们站到座位上,随着转弯颠倒俯瞰旋转的世界,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逐渐变大,有人在说:“跳下去、跳下去!”

即将到达最高点时,我跟随主播站在座位上张开双臂,这时,我看到他脖子后面似乎细细连接着几根丝线,其中一根丝线一动,他的左腿微微使力一蹬。

我的左腿也跟着微微弯曲,就在蹬下去的瞬间,耳边有个机械的声音响起:充值成功。

主播猛然间回头看向我,我的思绪像是被棉花完全笼罩,全然失去思考能力,不足以消化这四个字。

不过转瞬间,我眼前的白雾消散,从站在座位上忽然变成了坐回原来的位置,余迹的手死命摁在我的手上,木桩摇摇欲动,他的半边身子几乎要飞出去。

我的脑海挤进强烈的晕眩,眼睛一眨,过山车蓄力冲上最高点,却因惯性停留,车上仅剩我和余迹,最前面发主播仍然站在座位上,第一排的木桩消失,就在最高点停顿的这两三秒钟里,随着过山车再次滑行坠落,他一跃而下。

“啊啊啊啊——”

我几乎是下意识拉着余迹死死扒住木桩,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凉风硬生生割裂出血红色的伤口,余迹衣服被撕了几个不规则的口,嘴唇皲裂,他仅是凭着本能将木桩当成了救命稻草。

而那主播坠落的速度甚至超过了过山车,像一片树叶般飘落,精准的摔在轨道上,来不及惊呼,高速运转的过山车便直直碾过去,快速疾驰下溅起血红色肉泥,狠狠甩在脸颊上,那温热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我甚至能感受到类似骨头被磨碎的渣粒。

10

过山车到站。

缓缓驶进最开始的起点。

“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嘛……”

“刚开始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哈哈,我可以再来十几圈!”

过山车里再次坐满了人,包括一开始活的,死的,还有……主播。

大家松了一口气般谈笑着走下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们脸色清灰,有人穿着格子衬衫却用着穿牛仔衣的手臂,有人虚张声势想要摸摸鼻尖,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变成了一只左腿。

我和余迹惊魂未定地走下车,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好了直播间的朋友,我们的最后一个项目就结束了,如果大家也感兴趣的话可以点击右下角的小程序进行购票,记得,我们的游乐园在昌州,欢迎大家来到昌州游乐场进行体验哦!”

主播拿着手持镜头对着手机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这一次,我知道他不是在模仿什么机器人,而是脖子后面的几根丝线控制着他在这样说话。

“那么我们直播就结束了,再说一次,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购票来昌州欢乐场体验,欢迎大家下次再来!”

我和余迹站在原地,看着主播拿起手机和屏幕挥手,做最后的说明,而那些人则恢复了最开始毫无生气的模样,垂着脑袋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走远。

主播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离开。

我若有所思念道,昌州,欢乐场。

随着主播啪的关掉直播,整个游乐园的天色骤然暗下,所有游乐设施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下,我看着余迹,余迹愣在旁边,眼看着微弱的光线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

归于黑暗。

11

滴答、滴答。

“动了……他指头动了一下!医生,医生!”

朦胧间,我听到一道惊喜的女声在我耳边喊着。

我的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眼前场景模糊,有数不清的人影在浮动,很快,我的知觉在慢慢恢复,我感到有很多冰凉的管触碰在我的嘴唇,我被戴上氧气罩,呼出温热的气结成了薄雾。

心脏检测器滴答响着,医生三两围了过来,对我进行了检查。

我在重症病房醒来。

身体慢慢恢复后,我得知我的室友余迹在我旁边的病房,我们在游乐园里遇到了意外。

慢慢地,我想起来很多事情,昌州欢乐场,那场直播,还有新闻大肆报道的主播。

我们本来是五六个朋友出去玩的,因为隔壁邻市昌州欢乐场开业不久,宣传的人气很旺,以“中国最恐怖过山车”为噱头,声称敢全程挑战下来的人免费送甜筒,却依旧很多小伙走下来都被吓哭。

青年人本来就热衷于挑战,我们寝室六人结伴而去,有一个却因为临时生病留在了宾馆,第一轮我和余迹没有了座位,就留到了后一轮,眼看着前面三个室友竟然真的吓得面如土色,我们的胜负欲更加强烈。

巧合的就是,在第二轮开始之前,有位游乐场测评的主播加入了排队的队伍,他声称这些都微不足道,就算坐上去挥手都不会害怕,那些吓哭的都是做戏,软蛋。

这话一出,不仅引起了直播间的质疑,更是有刚下来眼泪还没擦干的人不服气。

于是有人偷偷加入他的直播间,不断煽动观众声称,如果他敢坐上去挥手,就给他刷一百个嘉年华。

那主播也是财迷心窍,竟然真的设定了一百个嘉年华任务的目标,也有人劝他要注意安全,他依旧信心满满。

我和余迹也好奇最后会怎么样,于是偷偷进去给他刷了两颗守护爱心,直播间人气涨得也快,竟然真的刷够了一百个嘉年华,这时主播也控制不住事态发展,却依旧有好事者在挑衅。

主播一咬牙,在固定好支架后留下一句“等着截图吧哈哈”,项目就开始了。

我和余迹坐在后排,车身出发后就因为高速的反转和极致弯道响满了尖叫声,而主播竟然真的在最高点时松开了手,结果当天的安全员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最后极速下坠时硬生生将主播甩了出去,掉在轨道里被碾成肉泥。

整辆车也因此翻了下来,我和余迹由于位置靠后,被甩到了周围的草丛里陷入昏迷中。

12

后来逐渐痊愈后,我了解到在那起事故中,直播间里一直煽动主播伸手的id叫做“郑大胆子”,而他的照片也被放在微博上,尽管打了码,我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那场我们经历过的诡异的直播世界里的主播。

同时在微博话题里,同为那辆过山车上的受害者女孩带着话题讲述了一个故事,在她昏迷的时间里做的一场梦,在梦里她在观看直播时进入了一个游乐场,在游乐场里有个奇怪的主播,主播叫做郑大胆子,而在直播里,他一遍又一遍的死在过山车里。

这个故事被网友当作PTSD的后遗症安慰了几天,就被人们渐渐遗忘了,只是留言中出现了很多附和的声音,他们声称做了同样的梦,而这些人,全部是当初那辆车上,或者看过那场直播的人。

于是有人猜测,是否是那个主播死得太冤,怨气无法散去,于是找到当初所有参加那件事的人们?

只是微博官方很快注意到这件事情,很快因为违反社区健康发言规则连带原帖被彻底删除,可我却深深记得发帖的女孩,她的id,叫做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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