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清殊笨拙地在水里扑腾，再没了往那副超然出尘的模样。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心中郁气都散了不少。
当初他欠我一条命，如今就当是讨点利息吧。
轩辕若看我的眼神竟然有些意料之外的欣赏，不过只一顺，她脸上便换上副心急如焚的表情。
“清殊！你怎么样，我马上就来救你！”
她嘴上虽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挪动半步，求救的眼神频频看向孙乘。
我不想再看他们演戏，毋自戴上面纱。
抬头挺胸地走出了湖心亭。
从此以后，我就是就是昭仁公主。
8
我走得很快，在孙乘和琼瑛跟上来前招呼了使唤团众人。
“本公主歇够了，这便出发吧。”
我尽力学着轩辕若的语气，但声音终归有些不同。
有个侍女狐疑地看我一眼，可我露出的那双眼睛，是与轩辕若长得最像的地方。
再加上这次使团里的，都是选的与轩辕若不熟悉的宫人护卫。
就算有人怀疑，也不能仅凭声音就断定公主被调了包。
这时，孙乘和琼瑛也跟了上来，分别随侍在我两侧，使团里个别警觉之人也都收起了狐疑的神色。
路上，孙乘很是不悦。
因我返回的着急，害他都没跟轩辕若好好道别。
他神情阴翳地看着我：“阿因姑娘，你刚刚那番举动着实欠妥。”
我故意瑟缩到角落，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我只是太生气了，那死秃驴移情别恋，公主虽不是我能比的，但他实在过分！”
语气里尽是哀怨，看上去好拿捏极了。
“好了好了，反正清殊大师也无甚大碍。”
“姑娘为国为民，是我等的表率呢，大师心中肯定会记得姑娘义举的。”
琼瑛倒是乖觉，知道得先稳住我。
我默默垂泪，全然一副人前张牙舞爪，人后委屈不已的模样。
两人轻视地看我一眼，都将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
他们以为，只要把我送去北襄，一个便完成任务可以去找轩辕若，一个便安心替主子看着我。
可我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到北襄的当天，我就单独向北襄国君阐明了一切。
9
“哦？你是说，轩辕若不愿嫁与寡人，找了你来替她？”
季玄晏黑沉沉地眸子扫向我，充满压迫感的视线让我脊背发凉。
我一言不发地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恭敬地举头到顶。
那是我凭着记忆写下的手书。
做鬼那几年，跟在轩辕若身边我并不是没有收获。
尤其是她拿出来的那些种植之法，简单让我大开眼界。
我无一丝保留地将方法写下来，交给了季玄晏。
他将手书看完后扫我一眼，低沉地声音里带了丝危险。
“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坦然抬首：“陛下，您可能现在不信，但民女想要的，只有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
许是我的双眼太过真挚，看了我半晌后，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
“寡人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要证明给寡人看！”
我无一丝不愿地匍匐在地：“多谢陛下。”
都道北襄国君残暴不忍且喜怒无常，可我曾飘荡在世间数年，知道他并非如世人所述。
相反，他很有抱负，虽实行严酷律法，却是个胸有沟壑，心有所向的好君王。
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给我自由，再给我增派人手，方便我达成目的。
他虽不是全然信任我，但只要我做的事利于北襄，他也不会管就是了。
10
季玄晏当天就将我留在了北襄皇宫内，大夏使团上下，大呼此举于理不合。
我连面都懒得出，只派内待将琼瑛和孙乘召进了归兰殿。
才屏退宫人，他们就对我怒目而视。
“宋芷因，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大夏颜面无存。”
“哪有一国公主这般不要脸面，上赶着给他国君主献身的！”
我轻笑一声，脸上不再是那副瑟缩的表情。
“这里可没有什么宋芷因，本宫是谁，不用多提醒吧？”
琼瑛忍着怒气，将欲暴起的孙乘按下。
“那么公主殿下，还请随我等出宫，待办过婚仪，正式册封后，再进宫来。”
我后退两步。
“哦？那要问陛下肯不肯了。”
孙乘怒极：“恬不知耻！”
可惜，后面再有难听话，他们也说不出了。
殿内早已埋伏好了北襄弓箭手，那‘耻’字刚落，两人就被一箭穿喉。
孙乘到底是条汉子，吐着血沫，连话都说不全还想抽出匕首伤我。
他大概终于想明白了，我并非善类。
不用我做什么，屏风后出来两个劲装侍女，三两下就将孙乘按倒。
我沉默地抽出侍女的佩剑，精准地扎进了孙乘的胸口。
上次是他杀我，这次，换我杀他。
11
孙乘和琼瑛的死并未引起波澜，我对外宣称，两人私定终身，已经放了他们自由。
使团其余人自是没话说，看着季玄晏与我举行了婚仪，便识相地回去了大夏。
一如当初所想，大夏公主一进宫就是王后。
北襄后宫人口简单，先王后死了十几年，季玄晏的女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两个公主也都嫁出去了，日子十分清净。
不过，当我壮着胆子，问及季玄晏想娶轩辕若的原因时，答案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寡人欲杀之。”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呆滞地看着他。
季玄晏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寡人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
我突然想起来。
前世的季玄晏对轩辕若的态度确实很奇怪。
那是我死后的两年，轩辕若在南陈与两个男人纠缠完后，又信心满满地来到北襄宫庭。
她使出各种奇招想要拿下季玄晏。
可季玄晏非但不买账，好几次，还差点杀了轩辕若。
当初她时常自言自语。
说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过来和亲，还埋怨那个叫系统的家伙信息给的不及时。
时间久了，轩辕若发现实在无法完成任务。
她从北襄逃走前，气愤地给季玄晏下了毒。
两年后季玄晏毒发身亡，不然凭他的手段，不至于平不了乱世。
12
按时间推算，轩辕若应该也快出去南陈了，那接下来，我该抓点紧了。
想要从北襄去到南陈，就得经过大夏。
我日夜兼程，生怕到得比轩辕若晚。
等到了南陈留仙郡时，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饶是身体底子不错还是有些吃不消。
我片刻不敢停留，带着人往留仙郡郡守府上行去。
第二个目标，就是那郡守瘫痪的大儿子周凌云。
周凌云乃留仙郡守原配所生。
可周郡守为了自己的前途，毒杀了正妻，迎娶了萧候之女萧彤玥。
萧彤玥对这个原配的儿子算不上好，却并未短他吃喝，也从不曾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整治他，最多只是漠视而已。
一次外出，周凌云不慎坠马，落下残疾后整天只能闷在四四方的院子里，脾气也变得越发古怪。
在知道生母去世的真相后，便一直在府里做些鬼祟勾当。
他想找机会给母亲报仇，更想将周家覆灭。
前世，在轩辕若的帮助下，他不仅治好了双腿，还成功报了仇。
手段之残忍，连自己的幼妹都没放过。
全都一个不剩地虐杀后，扔进了乱葬岗。
不仅如此，野心勃勃的周凌云还把持了留仙郡，最后更是起兵造反，与南陈皇室打得难舍难分。
轩辕若向来不管这些，她只在乎她的任务是否完成。
留仙郡守该死不假，但周凌云这样的人，又怎配活在世上？
13
我直接以萧彤玥娘家人的身份，见到了那位萧候嫡女。
“我许久未归，竟不知姑娘是我萧家哪一房的？”
她有些狐疑地盯着我，吃不准我到底什么来路。
我将准备好的信笺递给她，不急不徐道：
“夫人不必多虑，只需知晓我此次前来，乃是助夫人一臂之力的便可。”
那信笺上，是周凌云这些年在内宅做过的一些事。
比方那周家小公子几个月前摔破了头，侥幸无事，却一直找不到加害的凶手。
周家二公子去年春闱时，吃坏了肚子，闹了几天几夜，差点去了一条命，春闱也没赶上。
再前些年，萧彤玥生下小女儿后，又怀了对双胞胎，可不知怎的，在后院滑倒后落了胎。
这桩桩件件，都是周凌云的手笔。
萧彤玥看完后怒不可遏。
就算对我有所怀疑，可这些事都是她心头的刺，现在有人告诉他，是继子的手笔。
无论如何，她都是冷静不了的。
只要有怀疑，萧彤玥便会顺着我提供的线索好好查一查。
相信要不了多少，那些尘封的事实就能水落石出。
周凌云内心的阴暗，他每做下一件事都得意非常，喜欢记录在一本贴身的小册子上。
前世轩辕若看到时，我也得见过。
14
萧彤玥的动作很快。
三天后，郡守府就挂起了白帆。
当家主母想要对付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实在再容易不过。
为求稳妥，我又以萧彤玥娘家人的身份去了郡守府，亲眼看到周凌云盖了棺才下放心。
至于留仙郡守与萧彤玥后面会怎样，我根本不想管。
反正我已将郡守杀妻的事告知，要如何，是她自己的事。
第二个成功解决，我却并未松一口气。
因为下一个，在南陈都城临康城，且他还是南陈国君第六子，名唤安景升。
南陈虽然国力渐弱，但临康城却守卫森严。
想要在这里接近或是刺杀皇族，绝非易事。
所以我仍想故计重施，想要在轩辕若赶到之前，来一招借刀杀人。
但事与愿违，我的好运似乎用完了，刚到临康城第二天，便迎面碰上了轩辕若与清殊。
轩辕若脸色不太好，却并不是那种以往装出来的苍白。
我知道，那是她的攻略目标死去，任务失败受了影响。
一如当初没拿下季玄晏时一般。
清殊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我不动声色地侧身欲走，却被轩辕若拦下。
她状似关心地压低声音道。
“阿因，你怎会在南陈，莫不是...你从北襄逃跑了？”
本以为会在北襄受非人的折磨的人，竟然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容不得她不多想。
可是，他们难不成看不见我身后北襄服饰的护卫吗？
我退开两步，磊落得很。
“姑娘说笑了，本王后是奉国君旨意，出使南陈的。”
北襄风气不同于南陈和大夏，女人亦可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虽然让我这个新封的王后出使别国有些怪异。
但我除了是北襄王后，还是大夏的昭仁公主。
那些有心之人，说不定还以为季玄晏此举有什么深意呢。
轩辕若大概也是想到了，所以脸色更难看了些。
这段日子，她一次琼瑛的书信都没收到，连孙乘都没了音讯，这会儿心里怕是没底的很。
见他们还想问话，我却不欲多说，带着护卫使便离开了。
既然他们来得如此之快，那我的计划必得做出些调整了。
想要在轩辕若眼皮子底下杀人，怕是更要费些周折。
15
说我是出使北襄并不是作假，北襄盛产草药，而南陈多丝织物，为示友好，近几年都会有使臣前来交换。
这次，明面上季玄晏把北襄与南陈的交易交给了我。
南陈国君虽对我一介女流有些不满，但看在草药的面子上，也客客气气的设了宫宴。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人来报。
说是六皇子带了神医来，要向国君献上治疗瘟疫的药方。
我垂着头，余光向殿外看去。
轩辕若和清殊从容进殿，默契地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轩辕若称自己是隐世神医的徒弟，清殊则不用多说，早就有人认出了他是一年前失踪的智法禅师高徒，连礼节都免了去。
有了清殊这个佛子在，轩辕若即使不是公主，仍被奉为坐上宾。
跟前世不太一样的是，原本一年后才会献出的药方，她现在就交给了南陈。
南陈国君大喜，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却在这时出声。
“陛下，这可真是巧了，北襄同草药一道送来的，也有一张药方，先前已由贵国太子交由医者们商讨实验。”
我转头看向南陈太子安景晖：“太子殿下，不知结果如何？”
他心领神会，高兴地站起身，冲我作揖后才道。
“父王，儿臣刚想将这好消息告诉您，北襄送来的方子，有大用。”
他即刻让人呈上药方与医案，看得南陈国君喜意更甚。
六皇子安景升神色晦暗地看向轩辕若，示意她也将方子拿出来。
轩辕若信心十足，那让人稍安勿躁的样子，看得我差点笑出声。
她根本不知道，我呈上去的方子，跟她的方子一般无二。
果然，南陈国君见轩辕若的方子与我的一样，不悦之色十分明显。
加上安景晕的添油加醋，他差点就明说，轩辕若是偷了北襄的方子来邀功的。
轩辕若看向我的眼睛似粹了毒，便任她如何想，也想不明白，我手上的方子是哪里来的。
16
殿内气氛凝滞，闲言碎语一句两句地飘在大殿上空。
“什么隐世神医，怕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来欺世盗名拿好处的吧。”
“你还别说，人佛子都跟在她身侧，供她驱使，可见手段了得。”
“小声点，人还在呢，大师清名，可不容我等亵渎。”
轩辕若背都僵了，想亮明身份，可她现在哪还有什么身份。
同我当初一样，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姑罢了。
宴会上的女眷都是在南陈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怎会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轩辕若。
清殊不忍他的神女受辱，转过身就想辩驳。
但在接触到我整好以待的眼神时，又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因为她们本就没说错。
清殊一个世人称颂的佛子，先是与我私奔，后又始乱终弃，没名没分地跟在轩辕若身侧。
他们还想听什么好话？
称他一声佛子都是亵渎了佛门清净。
最终，两人还是跟着安景升离开了。
我与安景晖相视一笑，都很满意。
他不想让安景升得意，我也不想让清殊和轩辕若畅快。
而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除掉安景升。
别看南陈六皇子看上去温和有礼，实际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上一次，在轩辕若的帮助下，他成功斗倒了安景晖，坐上了储君之位。
但本心也随之暴露。
偏执，狂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轩辕若离开后，安景升发了疯似地找她。
可轩辕若完成了任务，哪里还会理他，转头就去了北襄攻略下一个目标。
安景升便也越发嗜杀，而那时，在留仙郡的周凌云已经反了。
两人都觉得对方觊觎轩辕若，因此将南陈弄得乌烟瘴气，民不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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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若这么快来到南陈，让我心生警惕的同时，也在试着想办法除掉她。
可毒杀、刺杀都试过了，没有一样的成功的。
虽然知道杀轩辕若不易，但这么多次，连她皮毛都未伤到，还是让我有些挫败。
即使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权无势的宋芷因，却仍旧拿轩辕若没有办法。
“王后，那轩辕若实在古怪。”
暗卫再一次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我面前。
“罢了，暂时先盯着她就是，其余不用管。”
我也想通了，只要除掉安景升，轩辕若必定再受影响。
前些天安景晖带着人去了威城，可没过几日却传来太子失踪的消息。
安景升得了我放出去的假消息，说安景晖被人救起，如今正在养伤。
他想趁此机会将人除去，便自请去威城探查寻人，轩辕若和清殊亦随行左右。
我也在这个时候，向南陈国君提出告辞，与他们一路同行。
“王后倒是仁慈，我南陈太子失踪，都要跟着掺和？”
看我一路跟着他们，安景升有些不满，生怕我坏事。
“六皇子说笑了，我只是想顺道去阑月城，给我家国君购置些新奇物件儿。”
阑月城城中木匠颇多，以奇巧闻名，且就在威城隔壁，说是顺路也不勉强。
安景升将信将疑，不过轩辕若看上去倒是半个字都不信的样子。
她面上虽是扬着笑脸，可眸中却有冷光闪过，娇甜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讽刺。
“那王后到时可要多选些，讨得北襄王欢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认同地点着头。
“姑娘说得是，国君待我恩重，我自是怎么讨好都不为过的，不像有些喂不熟的东西，当初真是瞎了眼。”
清殊听完脸色微变，连给轩辕若递水囊的手都顿住了。
现在的他，像极了当初的我。
那时在九宁山，我也是这般细心照顾他，甚至经常用攒的钱，下山去寻些新鲜玩意讨他欢心。
或许轩辕若真有什么不可抵挡的魔力吧，我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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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至阑月城的时候，我就跟他们分开了。
想到轩辕若走前冷瞥我一眼，那仿佛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总让我有些不安。
思来想去，我还是吩咐护卫把车上的食物都丢了。
轩辕若下毒的本事神出鬼没，我不得不防。
没了顾虑后，我便来到约定的地点。
“王后总算来了，晖已经恭候多时。”
一个带着帷帽的男子冲我作揖，正是失踪的安景晖。
我无意寒暄：“安景升此时应当已经到了威城，你的人手可都安排妥当了？”
他自信一笑：“静候佳音便是。”
“不过这样一来，那清殊大师怕是要受连累，王后、真的不心疼？”
我淡然拂袖：“生死由命”
其实轩辕若和清殊的到来，反而给我省了不少事。
至少在安景晖那里，我是因为儿女情长，才对轩辕若出手，顺带的，连跟她站在一边的安景升也不想放过。
但轩辕若的邪门又一次体现。
明明埋伏好了人手在山道上截杀，却只废了安景升的一双腿和一只眼。
轩辕若不见了，而清殊则受了点轻伤，被留在了现场。
安景晖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只要安景升无力跟他争那至尊之位便好，至于轩辕若，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反正一早就知道轩辕若不会这么轻易死去，我也没有过多纠结。
不管怎么说，这第三个也算是解决了。
19
回北襄的路上，我竟有了些心情看沿途的风景。
那些前世破碎的土地，此时还未受战火侵袭，只要一切顺利，这样的安宁还可以多些时日。
我又加快了脚程，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让我缩短到了二十五日。
季玄晏看到我时都有些诧异：“王后...可是憔悴不少。”
我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但也无暇深究。
“陛下，那万无忧的事，您可核实了？”
他眼里荡开笑意：“王后回来第一件事便是万无忧？竟是丝毫不关心寡人？”
在我错愕的神色下，他也没再捉弄。
前世，轩辕若来北襄后，第一个接触的男人便是万无忧。
他一介商贾，心却大得很。
虽家中产业早已遍布北襄，连大夏和南陈都有他的商号，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但他还是不知足，竟还私造兵器卖往它国。
后面轩辕若出现，两人强强联手，几乎让普通人无法再做买卖。
最后，轩辕若因为攻略不下季玄晏，心有不甘，给季玄晏下毒不够，将万无忧也哄走了，一道去了大夏。
大夏当时也已经四分五裂，两人在几方势力之间斡旋，混得风生水起。
因着后来季玄晏驾崩，北襄后继无人，北襄境内的各种势力很快也加入了纷争，那世间怎一个乱字了得。
这一次，人已经被季玄晏下了下狱，家产尽数充公，再也不能为祸这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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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晏向来不喜欢那些潜在的威胁，我回到北襄后，便下令赐了万无忧毒酒一杯。
我亲眼见着他不甘地咽了气才安下心。
奇怪的是，季玄晏竟没对我这些近乎未卜先知的能力感到忌惮，反而时常与我讨论国事。
不过我并不敢逾矩，只在真正需要我开口的地方才会说上一两句。
他很满意我的知趣，我也很感激他的信任。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而与此同时，我也在等待轩辕若的出现。
但几个月过去，这人不仅没有来到北襄，甚至连音讯也全无。
连带的，在南陈的清殊也失去了消息。
在我幻想是不是如上一次一般，轩辕若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的时候，大夏传来公主出使北襄的消息。
大夏如今摄政王当政，国君还是个八岁的小儿，嫡亲姐姐也就轩辕若一个。
所以，我跟季玄晏都心知肚明，这位公主，极有可能就是轩辕若。
她没有另我失望。
或许说，是她太过自信，觉得自己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让季玄晏倾倒。
毕竟当时，大家都以为季玄晏是因为贪图轩辕若的美色，才逼迫她来和亲的。
冰冷的大殿上，季玄晏目光冷然地盯着轩辕若。
她微微抬首，轻瞥我一眼后，一派从容地与季玄晏对视。
“陛下，我与阿因姑娘之前有些误会，却不想她恨我至此，仗着与我有几分相像，竟顶替了我。”
说着，又生生地逼落两滴泪珠，看上去就像是要碎了一般。
“她怕事情败露，还将我的心腹除去，还好我命大，侥幸捡回一条命，不然，真相恐难大白于天下。”
“您若不信，可唤清殊大师前来作证，他是智法禅师高徒，绝不会说谎的。”
我面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本来季玄晏还有心情听她扯两句，可这会儿，怕是难了。
果然，他神色暴怒地让人把轩辕若拖了出去。
直到被拖出殿外，轩辕若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玄晏的喜好一般不外露，但有一点，他从不在我面前掩饰。
那就是他讨厌和尚。
讨厌他们一天到晚念个不停的经，讨厌他们满嘴慈悲和仁善，却在三十年前，成为淫乱北襄宫庭的祸首。
所以什么清殊，什么智法，在季玄晏面前通通都不好使。
大臣们极有眼力劲，对我的怀疑只持续了几息，便开始表衷心。
“此等居心叵测之人，莫不是大夏摄政王派来的？”
“不好说，反正肯定没安好心，谁不知道陛下与王后琴瑟和鸣，说不得，明年就要诞下储君。”
“无耻之徒，那他们是想动摇我国之根本！”
越说越夸张，我险些听不下去。
21
季玄晏的态度摆在那里，北襄上下都不敢有异议。
我在轩辕若被处决前去看过她。
明明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她的脸色却异常灰败。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见到是我，脸上终于有了点神采。
“你真的是宋芷因？”
我微一愣神，刚想回答，她却又自言自语起来。
“随便你是不是吧，挺好的，任务都失败了，我也活不久了。”
话虽如此，但我见她神色却并不挫败，反而隐隐有种解脱。
这一次探视，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最后看了轩辕若两眼，便离开了牢房。
次日，看守的人就来报，轩辕若死了。
是死了，不是消失了。
我莫名地觉得心跳地有些快，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时，季玄晏也告诉我，他曾反复做过一个梦。
梦里，有个女人杀了他，直到他看到平阳侯带来的画像，才知道，梦里的女人竟是轩辕若。
而现在，那把悬在他头上的剑已经消散了。
我没有动手杀清殊，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与前世乱象没有关系的人。
我放他离开，并且允许他带着轩辕若的尸身回到大夏。
但他还是在两年后，死在了火海中，就在我面前。
两年后，四分五裂的大夏被北襄攻破。
入大夏皇城的那一天，季玄晏下令，在城门外焚烧经书和大夏典籍。
大夏重文轻武，家家户户都礼佛，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他们觉得北襄都是未开化之人，却不想，北襄也觉得他们蒙昧可笑，举国上下，都是一群被洗脑的废人。
烧书的那日，清殊一身袈裟出现在城门口。
他不言不语地看了我一眼，便纵身越入了火海。
我垂眸回握季玄晏的手，心里已无悲无喜。
现在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人能陪你一程，已是不易。
番外
我是一个系统攻略者，我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个世界，更数不清完成了多少任务。
每到一个世界，我都只是遵从指令行事。
一开始，倒还有些乐趣，可时间久了，还挺麻木的。
我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但我不做任务，又能做什么呢。
没了系统，我只是一抹孤魂，早不知道消散在哪个角落了。
这一次，我拿到的身体是位公主，可惜所在的国家乱得很，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让我过。
跟之前一样，系统让我攻略哪个男人，我就攻略哪个男人，几乎是无往不利。
直到攻略完一个死秃驴后，系统提示我，我身边有一团奇怪的能量体，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那团能量并没有对我造成威胁，便也随它去了。
没准，跟我一样，也是一抹无所依的孤魂呢。
后来，我在这个世界完成了大部分任务，但有一个人，我就是拿不下。
时限一到，我受到了惩罚，灵魂都虚弱不少。
不过我也没让那个攻略不下的男人好过，给他下了毒，他也活不过几年的。
离开后，我又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年，游戏人间似的玩了一圈。
最后，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决定离开。
传送前，我竟然看清了那团能量体。
那是一个，跟我这具身体有些相像的女人，她神情悲悯，像极了庙里的菩萨。
很快，我就想起来，是那个秃驴的老相好。
孙乘说过，那个可能会威胁到我，已经被他杀了的女人。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鬼使神差地给她送去一点能量。
就算是补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