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9.
再往后面，随着鼓点越来越密集，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也再次烦躁起来。
“好！好！不错，今天总算是有了些样子了。”
老师啪啪啪地给我鼓着掌。
“我就说我家女儿怎么会比别人差，今天中午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妈激动地看着我，然后直接就对着我的脸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连同我身后的架子鼓全部照了进去。
【女儿考级倒计时，拿证势在必行！】
这条消息一经发布，就引起了那些圈中密友的纷纷留言。
【文字叙述过往云烟：恭喜恭喜，早日拿证！大拇指GIF.】
【需要简简单单的幸福：冲冲冲！孩子的未来把握在咱们手里！大拇指GIF.】
【遗失年华里的一抹暖阳：架子鼓，算是选对了，拿证超级快！大拇指GIF.】
【……】
“你看看，有多少叔叔阿姨在对你祝福，这就是考证的魅力！加油，一定可以的！”
我妈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特意把评论让我看了个遍。
意思我懂，不就是希望我能全力以赴，不能让她丢脸吗？
之后随着考级的日子渐渐推进，我的技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她也在一天天的期望中变得越来越急躁。
“你看看比你后来的，都已经能把考级的曲子敲出来了，你还在那儿动次打次……”
“要是今天你还是老样子，你就别回家了，就和架子鼓住一起吧！”
她一句话说完，就将我推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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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那些学员看到这第一幕，自然也是毫不吝啬的献上他们的讥讽。
“傅小雨，我看你干脆改名叫废小雨的吧！”
“也不知道有些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光长个不长脑？”
“哈哈哈！一个月还在那摆poss，也不嫌丢人！”
“……”
他们对于我的羞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刚开始，我并没有很在意。
但是这也架不住他们天天在那儿挤眉弄眼，尤其是还要被我妈说这说那。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将鼓槌狠狠地在镲上敲击了一下，他们全部都把眼神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那巨大的声音直接盖过了他们的吵闹声，教室里也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哟，废废生气了，哈哈哈！”
总有些人想当出头鸟，一个长得和个猴子一样的男生在那儿阴阳怪气。
我拿起一个鼓槌就朝着他的头部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这家伙恐怕根本就没想过我会这么做。
他的头部硬生生挨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就连带着板凳和面前的鼓一下倒在了地上。
“啊！”
瘦猴的脚和手正好也被滚落的鼓楞重重砸下。
“我的手！我的手！明天就要考级了，你……”
他咬着牙，一副吃人的样子。
我没有给他机会，看着他还没起身，又是一鼓槌朝着他的下颌砸下。
瘦猴的惨状一下就把这些嘴炮看呆了。
“再说呀，有本事你们再说呀！”
他们在我的环视之下，一个个赶快闭上了嘴，畏惧的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也在这个时候到了。
11.
那些家伙一见有人撑腰，马上全部躲在了老师身后，开始告状。
“都给我闭嘴！”
我听着他们在那儿搬弄着是非，拿着鼓槌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老师看到这一幕也不淡定了，他一下就将我拽了起来，我也没有束手待毙。
朝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他手一疼，我瞅准机会就跑到了教室外。
可我终究是没能逃得了，老师在后面追了出来，我妈在楼下守着，我又能跑哪儿去。
“这位家长，看看你家姑娘给我咬的！她还弄伤了班里一个男生的手！”
老师把他那胳膊伸到我妈面前，上面有着清晰的牙印。
啪！
“你干的好事！给老师道歉！”
我妈教训起我来也是丝毫没有手软，一巴掌就把我扇翻在地。
这一下我的嘴角也破了一个口子，一股血腥味在我嘴里酝酿。
老师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还往旁边躲了一下。
“妈！是他们先……”
我一句话没说完，我妈又是啪的一声。
“还狡辩，道！歉！”
她根本就没有给我一点点的解释时间，一个劲儿地就是道歉。
我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满怀恨意地瞪着我妈。
“家长！你女儿继续待在班里是不合适了，剩下的课时我会一分不少的退给你！”
“等那位学员的事解决了之后。就离开吧！”
老师看着这越加不可控制的场面，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老师！明天就要考级了……”
我妈还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这老师却一点机会都没给。
12.
他直接表示我学了这么长时间一点长进没有，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他的教学工作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学下去了。
“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道歉！”
我妈自然而然把这些当作是我故意这么做的，一股脑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那被我教训的学生的家长来的时候，我妈正打的起劲儿的呢。
最后我家还是赔了钱，而我也被开除了。
我妈沦为了圈子里的笑话，成了她们那些人眼中的典型的反向案例。
之后她也曾带着我去找其他架子鼓机构，可惜我早就被那老师在当地的乐器培训班里大肆宣扬。根本就没人敢收我。
我自然而然也就摆脱了束缚，可我却没有得到想要的自由。
反而是我妈更为严苛的“囚禁”，窗户外的世界彻底成为了我遥不可及的梦。
我也变得越来越易怒，楼上楼下但凡有一点点动静儿，我都能和他们隔着墙大战个三百回合。
“不是喜欢打我吗，来，打！”
我看着不知道是有多少次举起手来的母亲，主动将脸伸到了她的不远处。
我妈为了维护所谓的邻里和睦，对我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
久而久之，再没人找上门来，我竟然在闹市里享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安静。
可惜，这样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几天，我妈那群里就兴起了新一轮的培养计划。
这是一个抢跑计划，顾名思义就是在别人才学到一半课程内容的时候，你已经开始了复习。
别人半年甚至一年的课程要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全部学完。
“你不是嫌家里吵吗？那就给你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妈的眼神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13.
刚刚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十分抗拒的，可我转念一想。
不管怎么说都要先离开这里，至于其他，现在姑且还顾不上。
只不过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冲刺班比起那乐器班来也是不遑多让。
居然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先到教室里加油打气。
老师：“读书是为了谁！”
学生：“为了自己！”
老师：“拼命是为了谁！”
学生：“为了自己！”
齐声：“为了自己！”
这是在干什么，洗脑还是邪教？
反正在我看来这和学习没有一丝关系。
而且这该不算完，宣誓完所有的学生都会被集中在一个大教室里，全部都扯开嗓子大声背诵。
惨白的灯光就像我妈的眼睛一样，死死地盯着我，让我的精神无时无刻不经受着煎熬。
还有墙壁上那一条条血红的条幅。
【每一次发奋都是最优的亲近，每一滴汗水都是机遇的滋润。】
【但求日积月累，收获于细微；不好左顾右盼，专注于自我。】
【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厉！】
……
这密密麻麻的条幅遍布整个教室，让我感到一种猴子被压在五行山的绝望。
“还愣什么？六点了，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一个学生眼睛就迷了个几秒钟的样子，老师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直接就将他锁定。
“去，门外的水桶里就是水，去，清醒一下！”
这学生迷迷噔噔的就被推到了教室外面。
看到这里，我对我妈给我搭建的幻想刹那间撕了个粉碎。
14.
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我要是呆下去非要被整死不可。
可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出去，万一正式上课之后就不是这样了，这点折磨倒也能忍忍。
还有让我能坐的下去的最大的原因是，我妈说不准就一直在校外守着呢。
早读持续了能有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就是讲课。
一节课一个小时，中间居然不允许上厕所，最过分的是还没有停歇。
那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能一直讲下去。
一节课完，上个厕所，下节课还是这样。
中午睡觉和吃饭加起来的时间都没有一小时。
这鬼地方要是再待下去，绝对会把我直接逼疯的，绝对不能待下去了。
于是当天晚上回家后，我就向我妈明确表示，这样的上课方式我接受不了。
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
“傅！小！雨！你！说！什！么！”
我妈刚才还拿着手机和那些战友们分享我这一天的学习成果呢，一听这话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她刚刚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怒容。
“我说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我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站过头来就紧紧地盯着她。
“我打死你！”
“你打！你打！除了打！还会什么！”
我妈被我彻底激怒，抬起手就准备给我一个大嘴巴。
我没有服软，反而把握着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
“来！不需要留手，狠狠地打！反正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奴隶罢了！”
这一次我的话说得特别难听，句句都戳在了她的心窝子上。
15.
“打呀！从小到大，除了打还会什么？”
我看她迟迟不动，再次出言挑衅。
“傅！小！雨！”
我是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妈能红了眼眶。
“既然你不打，那我就替你打！”
我伸出左手朝着我的左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省力，一下就打破了嘴角，甚至还捎带得把鼻腔弄破了。
一时间，嘴角，鼻子全都飙血，这血顺着我妈的手蔓延开了。
“够吗！不够我就再来一掌！”
我的眼睛瞪得已经快要炸裂，那些血随着我的情绪也流得更加汹涌。
啪的又是一巴掌，同样是瞅准了自己的左脸。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我妈看着我疯狂地抽着自己的脸，她一下子把手从我脸上抽回。
一巴掌一巴掌也开始学着我抽自己的脸。
“傅小雨，你去还是不去！”
她连抽了自己几巴掌后，啪的一下就跪在了我的跟前。
这一跪，硬生生地将我的手给止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砰的一下就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你，你，你……”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腿一下子就软了，一下就坐倒在了地板上。
“这个家，以后您做主，好吗？我给您当奴才！”
她说完就又是咚咚咚的几个头磕下。
这一声声，把我之前乐器班和今天的怨气彻底震的一丝不剩。
剩下的只有对于她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是我第二次妥协了，我大声地朝着她嘶吼道。
16.
“多谢您！给您跪了！”
她再次跪了下去。
这一晚，我蜷缩在床脚，不知道是第几个失眠的夜了。
只要一闭眼，就是我妈不停地给我磕头的场景。
把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是天雷震怒，在我耳边不停的炸响。
啊！我抱着头躲在被窝里无声地痛哭，根本就不敢发出声音。
第二天，我的头很沉很沉，都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学校。
只记得那天，我早读上到一半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医院。
医院给出的诊断是失眠导致的晕厥，同时还伴有重度躁狂症。
得知这一结果的母亲，一下子就倒在了我的床边。
我这样的情况很显然是不能再去进行那种非人类的培训了。
那天，我妈更新了一条动态，【孩子的出路到底在哪儿？在家还能赢在起跑线上吗？】
也自从那一天，我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
我妈每天躲在屋里也不出来，只有做饭的时候才出来给我随便做点。
成天脸也不洗，头也不梳，把自己搞得像个山顶洞人。
“出路在哪里？怎么赢在起跑线上！”
晚上我进厨房端饭的时候，我妈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她一个人在那儿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就连锅里溅起的油点溅到手上，都没任何知觉。
“吗？”
我抓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可她就像没听见一样，随便盛了一小碗就往卧室里走去。
“妈，你到底怎么了？”
我把碗一放，站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问出了那句话。
“够了！不就是学习么，最近班上有人说可以上网课。我在家里上网课行了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就又失了控，赶紧掏出医院开的药片吞进了嘴里。
我妈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17.
打开手机就联系她那个什么群里的人了。
“哈哈哈！”
大概是晚上十点来钟的样子，我妈的卧室里传出了久违的笑声。
我知道她一定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我亲手葬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清静生活。
“女儿，快点，我给你报上课了，就从今天开始吧！”
她连鞋都没有穿，嗒嗒嗒地冲进我的房间里，打开电脑下载了软件，就要让我开始学习。
我示意我妈看看墙上的闹钟。
“还能再学半小时！抓紧时间，把握住失去的那些时间！”
她将电脑放到床上，也不走，说要陪着我一起。
我看着她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状态，尽管心里十分抗拒，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我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神游天外的去听着电脑里老师的教诲。
【打卡第一天，晚上十点了还在学习，冲冲冲！】
她拿出手机又开始了日常的炫耀。
我原先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图新鲜，过几天就不会管得这么严了。
“女儿，七点了，该起床了！把昨天讲的复习复习，今天我喂你吃饭，争取多听一个小时。”
她走进我的房间，把窗帘直接拉开。
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晃得我还有些睁不开眼。
“喂我吃饭？”
我挡着眼睛一下就坐了起来。
“对！昨天我还纳闷为什么他们孩子能比你听得快，直到我早上做饭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肯定是因为他们省下了吃饭的时间，今天开始你都不用自己吃饭了。”
“我也会尽量做一些容易吞食的，一定要超过他们！”
我妈先是给我打开电脑，然后就跑进了厨房将饭端到我房间。
“也许是人家接受能力比我强，是吧！”
我说着就要去拿碗，结果被我妈一眼就瞪了过去。
“你要我求你吗？”
她这句话刚出来，双腿就要朝着地上再跪下去。
18.
“好，你喂，你喂！”
我没有办法，只能仓惶穿上衣服跑到卫生间，快速的进行着洗漱。
“对了，明天我会给你提前把水打好，你连卫生间也不用去了！”
我这刚喝了一口刷牙水没吐出来呢，差点没给我呛死。
这到底是要搞哪样，之前我好歹还能出去看看外面，现在连卧室都出不去了？
“妈，我每天也需要动动吧！”
我站在卧室门口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当初只是想让我妈能恢复正常，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几天，我的生存空间反而越来越小了。
“动什么动，乌龟不也不动，谁能活的过它！赶紧过来听课！”
“快点呀！还愣着干什么，好几人都打卡了，你想最后一个吗？”
我妈把饭放下，就把我拽回来了房间里。
啾啾啾。
我这学着学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透过卧室外的窗户，我看见几只麻雀正在高压线上嬉戏玩闹。
搁以前，这样的声音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恨不得拿个弹弓将这些烦人的玩意儿全部击落。
可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这些声音好像也不是那么吵了。
“看什么呢？赶快学习！”
我这边看得出神，正好被抬起头来的母亲给抓了个正着。
她三步并作两步，就把窗帘整个拉住。
“妈！我是人！不是机器！机器也不可能一直运转吧！”
我说着就把窗帘再次拉开，想要再次看看那两几只鸟儿。
可是那些小家伙儿却是不知道飞哪儿了。
“看！我让你看！”
我妈从她卧室里拿出一个锤子和一盒水泥钉，一锤一锤将整个窗帘都钉死。
剩下的中间部分，她又拿过来一些针线，把她能碰得到的地方全部都缝了起来。
19.
“你在看呀！”
她做完这一切后，也不开灯，昏暗沉闷的氛围下，那些话对我的杀伤力足以致命。
我的躁狂症一下子就爆发了，我从笔筒里拿出剪刀，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就对窗帘开膛破肚。
一刀，两刀，三刀……
光亮越来越多了……
“住手，给我住手！”
我妈上前就要去抢夺，被我一把推倒在地。
“我受够了！逼我！我让你逼我！”
我的声音宛若夜枭一样刺耳，我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大块的窗帘很快就被我剪出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空洞。
“啊！”
我妈也不管我手上还拿着剪刀，也不管我现在是不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从地上跳了起来，从后面将我抱住，就要往床上摔。
啪啪啪。
她朝着我的脸就是几个响亮的巴掌，剪刀也被她一把夺过扔在了一边。
“我让你打！打！”
我感觉自己彻底失控了，第一次主动对我妈出了手。
我用手挠着她的脸，也不知道挠不挠得到，反正就是怪叫着一直在挣扎。
整个房间简直变成了一个小型垃圾场，碗里的饭和桌子上的书粘连在一起。
床单上面也是一个又一个的破洞。
“都别过了！别过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锤子咚咚咚地开始砸柜子，砸门。
砸到没什么可砸的时候，她转身进了客厅，见什么就砸什么。
“110吗……”
看着我陷入了疯狂，没有办法，我妈只能给衙门打了电话。
可这声音进一步刺激到了我，要不是捕快进了门，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
20.
这次之后，我的精神状况也彻底乱作了一团。
每隔几小时就得吃药控制，只要不吃药，我就会变得失控。
为了我的安全，她将家里所有锋利的和能拿起来打人的东西全部从房间清理了出去。
我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空旷的卧室，我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就连天边的白云我都看不顺眼。
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我就是无法抑制。
啊！
我的情绪再次累积到了一个爆发的点，我赶紧将药瓶打开，谁知道里面的药却正好吃完了。
“妈！”
我挣扎着起身开始当当当的撞门，想让她给我送点药进来。
可惜我妈就像没听见一样，于是我发狂了。
房子里没有东西，我就对自己下手，握紧拳头开始砸门。
“学习！还不学习！”
那个门上面长出了我妈的脸，她长大了嘴巴，一遍遍地让我学习。
我就一拳接着一拳朝着门上的脸打去，门上面全部都是一个个血红的印记。
“我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废物，敲个架子鼓不会，补个课也不行，废物……”
们上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眼眶、鼻孔、耳朵都涌出了血液。
“啊！学！学！成天就知道学！”
拳头打不动了，就用脚开始踹。
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反正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被恢复如初。
我的药瓶里也有着满满的药。
要不是我手上、脚上缠着纱布，我还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21.
“你醒了！”
我这醒过来没过多久，门口也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哦！”
我没有多说，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紧接着她走进了我的房间，坐在了床上，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
“妈，你……你要……干什么……”
我看着这把熟悉的刀，还以为我妈这是要把我给拿啥了呢。
“干什么？”
她将那把刀放在手里反复端详着，好像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我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原本我还想靠你争口气，可你呢，干啥啥不行，现在还得了这个病！”
“我的命可真苦呀！”
她说着说着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我很想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又怕会刺激到她，干出一些什么事情。
“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妈猛地站起身来，用一种很难用形容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后，就要把这刀扎入自己的心口。
要不是我本能地把脚向前一伸，将我妈绊了一下，这一下可能还就不好说了。
“你这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才刚刚醒过来，就一个翻身下了地。
我将那把刀一下抢过，学着我妈的样子将刀锋也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放下！快放下！”
我妈看到我这个样子，刚才那视死如归的眼神转瞬之间就变了个样。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将刀又往前松了一些，刀尖更是刺入了肌肤。
钻心的疼一下子就把我那消沉下去的躁狂症激发了出来。
“妈不过去，不过去行了吧！”
她的身体哆嗦着一点一点地往边上移动着。
我看着她的样子，再看看手里这把刀。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当初就是因为这把刀，我才被她逼着去学了架子鼓。
现在这把刀再次出现在了我的手里，想必是要我自己做个了断吧。
22.
这一刻，我心里那那股子狂躁突然就被刀锋的森寒给驱散了一些。
“你后悔吗？”
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沿着刀锋直冲我妈。
当初是她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么现在这个决定我也要交给她。
“我不后悔！当初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只能怪命不好！”
“要不是你得了这个病，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她还是那么的固执，即便是刀子现在在我的手里。
“我知道了！”
我闭上了眼，之前经历的种种化成了一副景象开始在我脑海里飞速的闪现。
原本我正画着一叶扁舟徜徉在水墨山水中，突然四周就响起了滚滚雷声。
与此同时，无数的天兵天将腰间缠着奋发向上的标语丝带，他们双手掐印，嘴里开始不断地吟唱学习，学习，学习。
一时之间我感觉我周边的一切都被这无所不在的声音给穿透，它们就像是一柄柄利刃，嗖嗖嗖地不断地将我洞穿。
“都是为你好！”
最后我妈更是化作了一个宏伟无边的佛陀，她拿出了一张五字真言，上面正是【都是为你好】五个字。
那五个字相互勾连，一下子就化作了一座无边无际的巨山。
我的胸口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周边全部都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啊！”
我再次睁眼，我妈离我只剩下了半步之遥。
她的形象和我脑海中的形象迅速地的重叠放大。
“呵呵！”
我受够了这个世界，受够了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声音。
右手腕部一用力，我就把刀放在了我妈的手里，然后借着前冲的力道。
噗嗤一下。
那森寒的刀子就全部没入了我的心门。
先是剧痛，然后就是静，一种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静。
闭眼前的那一刹那，我妈的嘴吧好像说了几个字。
可惜我已经看不清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将再也没有人可以烦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