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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28 14:43:54

我妈是个偏执狂 已完结

我妈是个偏执狂

来源:阅文作者:蒲山分类:短篇主角:袅袅,乔玥

《我妈是个偏执狂》是关于袅袅乔玥的故事,整个故事情节惊喜不断,从未想过如此简单的事情在蒲山笔下竟然这样有趣,下面是《我妈是个偏执狂》的主要内容:我妈是个偏执狂。那天,我刚从别的叔叔那里拿到红包,我妈伸手就要,见我犹豫,她立刻絮叨起来:「这么多年,我为了养活你花了多少钱?你呢?怨我不给你买新衣服,怨我不给你买新书包,怨我不给你报兴趣班,还怨我不给你零花钱!你一个走读生要那么钱有什么用?」「从小不知道跟谁学的见钱眼开,我看你就跟你那不识好歹的爷爷奶奶一样!恨不能扒着我的骨头把我血吸干了才肯罢休!」「我跟你要那些红包,难道是贪你那点儿钱吗?...展开

《我妈是个偏执狂》章节试读:

15.

到岗第一天。

因为我年纪小又木讷不合群,成功被老员工们孤立了。

由于厂子位于郊区,自然而然会包吃包住。

进厂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洗漱完回宿舍时,发现宿舍门已经被反锁。

我湿着头发站在门口,敲了将近十分钟门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

我手机铃声响了。

这还是我进厂前一天,妈妈好不容易从家里翻出来,已经被市场淘汰很久的老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按下接听键。

没错,这是一台还带着按键的手机。

「发工资了吗?」

妈妈的声音从老化的,会发出滋滋啦啦电流声的听筒中传来。

我咬了咬唇,在妈妈接连不断的追问中,讷讷应了一声。

「刚发。」

「嗯,」妈妈满意了,紧接着又说:「现在不是能手机转账吗?反正你们厂子包吃包住,你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马上把工资全部给我转过来,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你个小姑娘拿着钱再跟人学坏了。」

「对了,你工资一个多少来着?」

我抓着塑料脸盆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3、3500。」

妈妈不屑地「啧」了一声,喋喋不休地说着:「连我一瓶擦脸油的钱都不够,家里左邻右舍的女儿要么出国留学,要么就不是学钢琴就是学舞蹈学画画,眼看着以后都是艺术家,就你,要特长没特长要学历没学历,小小年纪就进厂打工,说出去都不够我丢人的,平时那些富太太们问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我还有你这么个废物女儿……」

16.

妈妈的话音,在我耳边不断响起。

可她怎么忘了?

小时候我也曾说过我想报兴趣班学特长。

高考失利后我也曾说过想复读。

可我的这请求,不都被她以我乱花钱为由拒绝了吗?

「行了,你杨叔叔快回来了,我还得给他准备晚饭,没工夫跟你闲聊了,明天之前把钱打到我卡上。」

说完这句话,妈妈干脆利落地挂上了电话。

盛夏的晚风中。

我孤立无援站在宿舍门口,一股股并不陌生的绝望,不断朝我心口涌来。

耳边回荡着妈妈催我给她打钱的声音,我狼狈地站在宿舍门口,用颤抖不停的手,将工资卡上的所有钱,全部转给了妈妈。

在宿舍外站了一晚上。

隔天上班时,我不出意料昏倒在了工位上。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次之后,再也没人故意把我关在门外过,尽管我仍旧被同事们孤立着。

我每个月都会按照妈妈的要求,把我的工资全部打给她。

之前一次,我也不是没试过跟她提出,我孤身在外,难免有要用到钱的地方,想每个月自己留200块钱。

可这话才说出口。

就被妈妈断然拒绝,她还警告我:「如果你敢私自留钱,别怪我当着外面的面不给你留脸。」

她这话并不是在吓唬我。

毕竟在此之前,她就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

17.

高一那年的冬天。

班主任开班会时,说市里要举办作文大赛,如果能在比赛中拿到前三名的成绩,很有可能会给高考加分。

不过要参赛的话,需要交50元的报名费。

那时我的语文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考试时写的作文,也不止一次被当作范文在全校公开展出。

出于对妈妈的了解,我心知她绝不会允许我花钱参加比赛。

所以我第一次。

在明知一旦被妈妈发现,就会被她罚跪抽耳光的情况下。

我还是跟她撒谎要交班费要来了钱,顺利报名了作文大赛。

可惜,还是东窗事发了。

当时我的班主任的语文老师,在我去参加比赛的前一天,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了妈妈。

她以为,妈妈会因此为我感到骄傲。

可惜,她实在太不了解妈妈了。

寒冬腊月。

我被妈妈勒令脱掉衣服,只穿着内衣站到楼道里罚站。

晚上8:00,楼道里尽是出出进进的邻居。

才16岁的我,在邻居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不断袭来的难堪让我恨不能立刻去死。

可当时妈妈就坐在家门口,在她的注视下我一动也不敢动。

18.

「学会骗人了。」

妈妈毫不在意邻居们的眼神,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阵阵寒风袭来,我在冷风中抱紧自己,乞求地望向她,希望她能允许我回到家里。

「说话。」

妈妈对我的乞求视若无睹。

「小小年纪就学会骗钱了,我辛辛苦苦挣钱供你读书,就让你学会这个了?要不是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翅膀都这么硬了!」

我忍不住掉下泪来,身体打着颤:「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好冷啊,求你让我回家去吧。」

「回去?」

妈妈冷笑了声,而后在我惊恐难堪的目光中,把家门甩在了我面前。

身边依旧有邻居在进进出出。

有人止不住从上到下扫视我,有人带着孩子路过,嫌恶的捂住孩子的眼睛。

我满心绝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巨大的羞耻一点点将我包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身体愈发僵硬时,妈妈开门出来了。

家门口,妈妈面无表情。

「再敢从我这里骗钱去乱花钱,就做好楼道过夜的准备。」

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在妈妈比冬夜寒风更冷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

上下打量我一眼,妈妈推开身后半掩的门。

「回屋吧。」

19.

再见到杨止封,在我进厂两年后的一天。

彼时。

他作为工厂有意合作的甲方,而我仍是流水线上的一名女工。

作为甲方,西装革履的他被众星拱月着,由工厂老板亲自作陪参观流水线。

在看到他的第一秒。

我就深深埋下了头,我始终记得,当初在婚礼现场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眼中连掩饰都懒得做的厌恶和鄙夷。

但天不遂人愿,在经过我工位时,杨止封忽然站住了。

「楚袅?」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当年还是高中生时他就那样厌恶我,如今怕是更不会给我好脸色。

可我的默不作声,换来的确实组长的催促。

「小楚,没听见杨总跟你说话吗!」

两年不见,他已经从当年的大学生,变成了现在只二十出头,就需要旁人卑躬屈膝的杨总了。

无奈,我只能僵硬地抬起头,在众人的注视下,朝他露出个局促且讨好的笑。

「杨总好。」

杨止封皱了皱眉,低声吩咐了身后的秘书什么,随后又看向了我。

「你跟我过来。」

我其实是不想去的,哪怕我跟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全部犹如云泥之别,我也不想再次接受他的嘲讽。

抓着操作台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强撑着所剩无几的自尊,勉强对他说。

「对不起杨总,我还得工作。」

20.

「嗐,也不是什么要紧工作,杨总既然有话跟你说,你就赶紧去!」

眼见我跟杨止封之间的气氛逐渐凝固,领导赶忙开口。

闻言,我只能点头答应。

杨止封率先转身往厂房外走去,我脚步匆忙跟在他身后,却始终跟他相差两米多的距离。

直到走出厂房大门,走到一处阴凉地,杨止封才终于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追他追得气喘吁吁的我,张嘴刚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闭嘴掏出一支烟点上。

吞云吐雾间,他总算开了口。

「每回我爸问起你怎么不回家,你妈都说你大学功课忙没时间,还说什么你将来想出国留学,这就是你的功课忙?你就是这么准备出国留学的?」

「你妈在家还总提起你,你就是这么骗她的?为什么不去上学?你来这个厂子多久了?」

原来在杨叔叔和杨止封那里。

我不仅是一个在读大学生,还是一个努力学习准备考到国外留学的大学生。

我在他的质问中傻了眼,好半天才讷讷道:「两年了。」

杨止封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我是在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两年?意思你高中毕业就来了?那为什么要骗人?」

「我没有!」

我急切地辩驳:「我妈,我妈一直都知道,我每个月还会把工资都打给她!」

杨止封舒展的眉心紧皱了起来,像是在分辨,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我手忙脚乱打开银行APP,把这两年来的工资到账,以及转账记录拿给他看。

良久,杨止封才又看向我,他的眉心拧得更深了。

「到底怎么回事?」

21.

迫于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只能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听完我的讲述,杨止封难得一见的沉默了下来,他大概也没想到,当年在他眼中妄图霸占他家财产的母女,居然会是这样。

「你妈她……」他皱着眉,面色发黑:「没跟你说过,你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日复一日的流水线工作,而磨出茧子的双手不由苦笑。

我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我是说,你就真不打算念书了?就真决定在这种地方待到死了?」

杨止封口气虽然不善,但我听得出来,他是在关心我。

虽然不知道上次见面时,他还那样敌视和厌恶我,如今再见突然就开始关心我。

我还是对他的关切表示了感谢。

「刚来时可能还想过吧,」我自嘲地笑了声,窘迫地揉了揉自己的手:「现在都过去两年了,两年前我都没考上大学,现在就更别想了。」

「啧!」

杨止封烦躁地出了个声。

生怕他又要生气,我不安地用脚底蹭了蹭地面。

「楚袅,」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叫出我的名字,他问我:「你还想念书吗?」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想」,可在他凝重的眼神中,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还想念书吗?

我在心底叩问自己,可始终没能得出一个结论。

在内心深处,我当然还是想念书,想考大学的,可我太怕妈妈会生气了,那年冬天穿着内衣在楼道罚站两小时的事情,直到想起来都让我满心惊惶。

22.

这天,直到杨止封离开,我都没能给出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临走前。

杨止封要去我的手机,把他电话号门输进去后,凶狠的把手机还给了我。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破按键机子,我改变让人买个新手机给你送过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从那天之后。

杨止封就好像变成了一柄罩在我头顶的保护伞。

在流水线做了两年后,我第一次被领导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小楚啊,你跟杨总是认识啊?」

我局促地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地点了下头:「嗯。」

领导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样啊,咱们厂子最近跟杨总公司有笔合作要谈,现在正在组建工作组呢,我问过你们组长了,你今年才20岁都已经是厂里的老人了,这次呢,我就破格提拔你一次,让你参与到跟杨总公司谈判的工作组里,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就在流水线上干一辈子。」

哪怕只是高中毕业,我也知道,领导是想利用我和杨止封的关系,从而让这次的合作更加顺利。

可他并不知道我和杨止封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妹。

但上次见面,也是我们成为名义上的家人后的第二次见面。

我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当然,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去,这事儿还是得你自己决定,这样,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咱们过几天再说,好吧?」

言罢,领导好声好气地送我出了办公室。

23.

或许是杨止封之前的话刺激到了我,又或者是领导的态度让我受宠若惊。

无论因为什么,我死掉两年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最终,我顺应领导的提拔,以流水线女工的身份,进入了工作组。

又过了几天。

杨止封依照先前的约定,派人给我送来了新手机。

是最新款的那种。

新到用了两年按键机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两年过去。

当初在宿舍孤立我的同事早已经全部离职,如今跟我住在同个宿舍的同事,跟我相处的都还不错。

经过起初的羡慕后,性格最活泼,也最爱追求新奇事物的阿玲,自告奋勇要教我用手机。

虽然我是整个宿舍年纪最小的。

却也是整个宿舍跟社会脱节最严重的。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连手机都不会用呀。」

阿玲说话时,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口音。

我笑笑,没有为自己辩解,既说不出口也没必要。

阿玲手把手教我,等我完全学会,已经是一小时之后,她口干舌燥地灌了杯水,笑容灿烂道。

「目前就这些啦,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哦。」

我在宿舍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形象。

此时,也依旧像往常那样,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24.

本以为。

在经过十几年的苦难后,我马上就要迎来新生活。

可很快,妈妈的一通电话打碎了我对未来所有的希冀。

「楚袅,你见过止封了?」

听筒里传来妈妈冷冰冰的质问。

她叫他止封,却叫我楚袅。

一时间,我呼吸有些困难,我想骗她我没见过杨止封,可之前那次撒谎的结果实在太过惨痛,应激之下我说了实话。

「他之前来工厂参观,不小心见到了。」

早在两年前我进入工厂时,妈妈就勒令我以后不许再跟杨家人有交集。

不出所料,我承认的话音才落,妈妈就直接发了彪。

「楚袅!我跟你千叮咛万嘱咐过多少次?你现在就是个工厂女工,你杨叔叔和止封都是体面人,让你别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说什么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他们知道你在工厂打工,故意在他们面前装可怜!是不是!」

「我没有!」

我惊恐地辩解着,妈妈却根本不听。

「楚袅,我还以为你工作了几年也该有点儿自知之明了,谁知道你还是这么不安生,我在杨家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你作为我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呢!」

「跟止封告状,说你高中毕业就进厂了,还故意让他看见你现在用的手机,想方设法让他心疼你,让他认为我是个对亲生女儿都这么无情冷血的女人,让他跟老杨说我的坏话,楚袅,我是你亲妈啊!你怎么就跟你那死了的爷爷奶奶一样,就这么见不得我过两天舒心日子?!」

妈妈刺耳的尖叫,不停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甚至能想见,她现在到底是什么一副模样。

PTSD又犯了。

我止不住的颤抖,尽管现在还是盛夏,我背上却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手脚也逐渐变得冰冷。

我死死攥着手机,慌不择言地向她解释。

「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真的是杨止封来工厂,我才不小心被他看到的,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肯定再也不会出现在杨家人的面前,你别生气了妈,求你了妈……」

25.

在我再三赌咒发誓后。

妈妈终于恢复了冷静,电话中,她语气漠然道。

「安安分分在工厂当你的女工,别试图跟杨家人有什么牵扯,还有,你这个月的工资也快发了吧,按时把钱打给我。」

「妈,」我攥了攥电话,小心翼翼问她:「我这个月该买生活用品了,能留200块钱吗?」

「不能。」

妈妈冷漠道。

我忙道:「我不买别的,就卫生巾卫生纸香皂这些,我卫生巾马上要用完了,我得——」

「不能,」妈妈打断我的话,语气森森:「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话音落下,妈妈直接挂断了手机。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嘟」忙音,我心如死灰。

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我想哭,但我的眼泪像是早就流干了,眼眶干涩到掉不出一颗眼泪。

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我打开柜子检查我的生活用品。

卫生巾还有一片,卫生纸也只剩下半卷,至于香皂更是只剩小拇指大小。

望着空荡荡的柜子。

我满心疮痍。

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一个念头陡然跃入我脑海。

26.

工厂并没有几个楼房,其中尤尤以我们宿舍楼最高。

13层。

我站在天台向下看去,真高啊。

跳下去的话,肯定能摔死的吧?

「楚袅!」

正当我要往前迈出一步时,身后忽然传来惊恐大喊。

我回头看,是惊慌失措的阿玲。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楚袅,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你回来我们再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的,你先下来!!!」

阿玲声嘶力竭地冲我含着,朝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笑着摇摇头。

过不去的,只要妈妈还在时,只要妈妈还没放弃对我的控制。

我的生活就永远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不一会儿,顶楼上的人更多了,有工作组的同事,有给我行方便的领导,还有——

我怔怔望过去,看到了发型有些凌乱,表情焦躁的杨止封。

「楚袅!」

他冲我喊着:「你别想不开,我已经跟我爸商量过了,过段时间就送你出国,你放心,等你去了国外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妈了,我跟你保证好吗?我对你发誓!!!」

真奇怪啊,当初他明明那么厌恶我。

怎么现在突然对我这么好?

原来他真的已经告诉杨叔叔了,难怪妈妈会发那么大的火。

「对不起啊,杨止封。」

我嗓音沙哑地开口:「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27.

可就在下一秒,楼下传来消防车的汽笛声。

我怔怔朝楼下忘了一眼,身形有些不稳的晃了晃,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

很快,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冲了上来。

「姑娘,咱别冲动,有什么话咱们下来好好说,你看这么多人都在担心你,你忍心让他们伤心吗?」

伤心?

我疑惑地看过去,我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为我伤心?

阿玲为什么在哭?

杨止封的眼眶里为什么有眼泪滚落?

为什么那么多同事都红了眼圈?

我站在天台的边缘踟蹰着,我不懂,他们到底怎么了。

「姑娘,你别动啊。」

橙色的消防员一点点向我靠近,在他距离我只剩不到一米距离时,一道尖利的呵斥在我耳边陡然炸开。

「楚袅!你还敢给我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

我仓皇望去。

在我眼中血红色的妈妈,愤怒地朝我大步流星走来。

我怕极了,在她的步步逼近中逐渐后退。

别,别过来。

别再靠近我了!

28.

「阿姨!」

好在,看出我不对劲的杨止封,眼疾手快拉住了妈妈。

妈妈果然收敛一些。

可她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咒骂我。

「自杀?你还有脸闹自杀?我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就是不想让你乱花钱,想让你凭自己本事吃饭!我错了吗?你看别人家女儿,哪个不是又听话又孝顺?再看看你自己!说两句重话就闹着要跳楼!」

她目眦欲裂地瞪着我,两片嘴唇不停地开开合合。

「有本事你就真跳!少在这儿给我演戏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从小跟个闷葫芦似的大声说话都不敢,还敢跳楼?你有那个胆子吗?」

「你跳啊!你不跳我跳,你不就是想逼死我吗?我跳!」

联系妈妈的人大概也没想到。

本该劝我下来的她,此刻却成了全场唯一一个对我恶言相向的人。

杨止封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已经气疯了的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身旁的继子。

「跳吧!赶紧跳,真要死了就去跟你那短命的爸和见不得我好的爷爷奶奶告状,让他们有本事来找我算账!」

「没良心的白眼狼!我这么多年做的这些那样不是为了你好?就因为怕你跟人学坏,怕你大手大脚乱花钱,我才替你攒着那些工资,你倒好,居然因为钱在这儿跟我闹自杀!」

「你跳啊!都过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不跳?你要真有骨气,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我也能高看你一言!」

恍惚间,我看到了杨叔叔。

从我第一次见面时,就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他。

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甩了妈妈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

29.

妈妈当然没闭嘴,反而像她之前指责我的那样,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至此,顶楼上彻底乱套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妈妈吸引过去。

看着眼前的一团乱象。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在人前戴了一辈子温柔贤惠面具的妈妈,这下彻底原形毕露了。

最后看了眼闹在一起的妈妈,杨叔叔还有杨止封。

我忍不住去想。

如果从一开始,我的爸爸就是杨叔叔,我的哥哥就是杨止封。

我是否就能得到一个跟现在截然相反的人生?

头痛欲裂间,我又往后退了半步。

半只脚掌,都踏在了半空中。

「姑娘!」

消防员一声大喝,兵荒马乱的顶楼倏地安静下来。

妈妈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眼神怨毒地盯住我。

看,她这么恨我。

就算我没有跳下去,她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放过我。

这一刻,我的心忽然变得沉静下来。

「杨叔叔,杨止封。」

我望着这两个模样狼狈,身心俱疲的男人,第一次冲着他们展露笑颜。

「我替妈妈向你们道歉,也谢谢你们还记得我,还愿意对我好,可是……」

我声音淹没在呼啸而来的风中。

在消防员扑上来的前一秒,我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去,宛如一片破碎的枯叶,在席卷而来的风中急速向下坠去。

可是,我现在真的只想去死。

番外:

01.

在医院睁开眼时,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

只知道自己不慎从高处跌落,幸运的是掉在了消防员早已经准备的气垫上。

我想不起来眼前陌生的年轻男人是谁。

想不起来,那个每次来看我时,总会眼泪汪汪的年轻女孩是谁。

甚至就连我父母、家人,都想不起来了。

因为失忆,我在医院待了三年。

「我是你哥。」

始终皱着眉的年轻男人说我叫杨袅,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我不相信,总觉得他在骗我。

直到另一个中年男人,拿出一张我跟他们合影的照片,摆在了我面前。

照片很奇怪,我和中年男人坐在前面,年轻男人则臭着脸站在我们身后。

「袅袅,你就是我女儿,是止封的妹妹,相信我们,好吗?」

02.

虽然没有任何记忆。

但很奇妙的,对中年男人非常信赖。

我想,这或许就是父女间的奇妙缘分吧。

看着那张奇奇怪怪的合照,我终于相信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爸爸和哥哥很爱我。

哪怕我总也想不起他们,他们也只会安慰我说没关系。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你只要从现在开始记得,我们是一家人就可以了。」

臭脸哥哥这样对我说。

我接受了这个说法,放弃了已经坚持三年的恢复记忆的治疗。

终于可以出院,爸爸和哥哥慎之又慎的,亲自来医院把我接回了家。

真奇怪啊。

我站在家里的客厅,总觉得这里曾经似乎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03.

偶然一次。

我听到爸爸接了一通似乎来自医院的电话。

我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能看到爸爸越发冷凝的表情,以及他说话时,让我倍感陌生的森然。

「我把人送过去是为了让你们把她控制住,不是让你们有事没事就给我打电话。」

「控制不住就加大剂量,总闹腾就给她穿上束缚衣,绑上束缚带,再不行就打镇定剂,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医院,如果下次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我——」

转过身来,看到我的爸爸,陡然止住了话音。

下一秒,他捂住听筒,语调温柔问我:「袅袅,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问。

「爸,你刚刚在说什么?」

爸爸脸上闪过片刻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恢复正常。

「是爸爸之前一个朋友,精神出了点问题,这几年一直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我先回房了,」我跟爸爸道别:「晚安,爸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我转身向卧室走去,身后又传来爸爸的声音,以及他走向卧室的脚步声。

「我打钱,你们干活儿,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别再总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会考虑转院……」

「砰。」

关上的门,隔绝了爸爸的声音。

04.

两年后。

我顺利考上国外的大学,在爸爸和哥哥的依依不舍中,登上了前往国外的航班。

又过了四年,我顺利毕业回国,进入家里的公司工作。

彼时,爸爸处在半退休状态。

公司大情小事基本上都是哥哥说了算。

虽然有哥哥的庇护。

公司依旧有人对我心怀不轨,妄图借由跟我恋爱结婚,达到鸡犬升天的目的。

烦不胜烦之下,我果断从公司辞职回家当咸鱼。

美其名曰:陪伴空巢老人。

爸爸和哥哥:「……」

只是很偶尔。

我才会在午夜梦回时,梦到一个模糊的血红色身影,我知道那是被我忘记的妈妈,我也知道,爸爸和哥哥其实根本不是我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可那又如何?

只要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

我们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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