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我无法想象她这些装扮是怎么来的，只能苦口婆心道：「馨姑娘，我们去参加姚贵妃的宴会，以我对她的了解，姚贵妃的打扮也得逊色你三分，她不喜奢侈，若是看到你这样…怕是会影响王爷啊。」
汪馨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撇了撇嘴：「有什么的？你怎么这么死板？该不会怕我太好看被皇帝看上了，报复你们吧？放心，你对我挺好的，我也不可能不提供火药名单，他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他的。再说，我这辈子可能就进这么一次宫，不能打扮的好看点？」
我蹙眉盯着她，她继续：「我跟你实话说，我这次就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如果我顺利入宫，那肯定能封个妃什么的，我把火药配方塞进了枕头下，等我被封妃了不是就回不来了嘛，你们直接用就好了。」
她咽了口唾沫：「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你别阻拦我，别说我是王爷的女人，王府太孤单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想……我想离开这里。」
她看着我，第一次，眼里除了傲慢闪烁出的是真诚。
可是她太天真了，她现在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是皇上抄家的隐患，我顿了顿，继续劝服。
「我可以帮你离开，你想入宫我也可以帮你圆谎，但你这身装扮不对，你太张扬了。」
她不换，我就不启程。
马车一直僵持在原地，就连马都忍不住踱步，车厢一栽，把她吓了一跳。
惊慌中，她拉住了车窗才没跌落下来，赶紧脱掉身上的鎏金色外袍，拆掉头上大大小小的朱钗，只留了一副东珠。
我叹了口气，终于能出门了。
一路上汪馨都没跟我说话，她板着脸，一副我坏了她好事的样子，时不时还忿忿盯着我。
我自顾自把玩起袖口的刺绣，说是赏花宴，其实说不定是鸿门宴罢了。
8
因为衣服耽搁了时辰，我们作为压轴姗姗来迟。
她跟在我身后，不少世家小姐给我行礼，我也一一回过了，偏生她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礼节。
姚贵妃亲自下来拉着我的手：「王妃来了？这位是……」
探究的目光扫在她脸上，在盯上她头上的东珠时，目光沉了沉。
我心道不好，只能道：「姚贵妃安，这是锦禾的远房表妹，是因为今年过生辰才接过来与我同住一段日子，听闻姚贵妃英姿，求我带她来的…」
姚贵妃这才下了戒心，笑了笑：「果然，晋安王妃虽了了第一才女的名头，但依旧伶牙俐齿。」
我松了口气，跟她一同入座。
赏花宴还算成功，如果忽略汪馨这摸摸那看看的话。
不少小姐聚在一起，嘲笑着她下作的样子，顺带在我身上流连目光。
可我无所谓，看便看罢，左不过声名受损，反正我本来也没有那虚无的东西。
大家三两堆聊天，我坐在原地喝茶和汪馨跳脱的样子引起了姚贵妃的注意，她清了清嗓子。
「各位姐妹、贵胄小姐们，既然是赏花宴，我们不如作诗如何？」
大家一致欢呼，欣然同意。
这其中，属汪馨声音最大。
姚贵妃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树梢。
「今日为赏花宴，那我们不如以桃花为题作诗如何？我们是小聚，也不摆弄才学了，图的就是一个气氛，一句便可。」
每人面前放了笔墨纸砚，摆明了还想考考书法。
我呆坐着，动都没动。
汪馨看着我的样子，鼻间忍不住发出嗤笑。
不一会，大家纷纷完成，姚贵妃一张张的看过去。
走到汪馨面前，她呆住了，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姚贵妃点点头：「写的不错，只是不知汪伦是……」
汪馨呆了，她咽了口唾沫道：「汪伦是…是我表哥！对，是我表哥！我叫汪馨，他叫汪伦…」
姚贵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可是据本宫所知，晋安王妃哪里有姓汪的亲戚……」
汪馨被她蛇蝎似的眼睛盯着，吓坏了，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下意识道：「对不起…我……」
我沉声道：「汪馨！」才勉强打断她。
姚贵妃看着我，眼里也满是深究。
我微微颔首，也跪了下来，身板直挺挺的：「回贵妃，锦禾娘家虽姓王，追其溯源其实为汪，因为一些分歧母家那一支分家后，就北上渡来大昌的，来后就去掉了偏旁换了姓，表妹一家仍驻守南边，自为汪。这事儿过去数十年了，别说娘娘不知了，怕是夫君也不知晓。」
空气一瞬间安静，大家连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姚贵妃捂着嘴笑了出来：「本宫开玩笑的，你们一个个这么着急做甚？馨表妹诗做的不错，看似写桃花潭水，不过为了突出一个情字。不知表妹还有其他高作吗？」
看我解了围，汪馨放松了，当即答应：「那是自然！」
我扶着额，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辰，她先后题了十来首诗，有五言、有七言、有绝句、甚至还有坊间青楼里做的那种淫词艳曲。
姑娘们从一开始的崇拜变成了后期的鄙夷，可正在兴头上的汪馨什么都不知道。
她自顾自的表现着自己，看着大家因为她说出的一句句词而惊呼，看着姚贵妃频频颔首的神色，她得意极了。
姚贵妃甚至开玩笑，要让李家二小姐将第一才女的名头让给汪馨。
9
赏花宴结束了，除了汪馨，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临走时，姚贵妃拉着我：「锦禾，你表妹是个可人，不知有没有入宫的打算？也算…投靠我了。」
汪馨没走远，刻意注意着我们这边，当下与我异口同声道——
「有！」
「没有。」
姚贵妃微微一愣，眯起了桃花眼：「夏锦禾，你们意见不统一？」
汪馨在夏娥的拉扯下被迫塞进了车，我淡淡一笑：「不怕娘娘笑话，汪馨此次来昌不过是为了婚前散心，她已许配了人家。」
姚贵妃眉毛一舒，也笑了出来：「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我行了礼告辞，却没忽视她紧盯着我的眼神，像是刀一样，想剜我的心，看看里面有什么。
我明白，今天的这场，我满盘皆输。
我刚一上车，马车都还没走稳，汪馨就挣脱了夏娥的手，怒目而视的看着我：「夏锦禾！你有病吧！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知道我想入宫为妃，还骗她说我已有婚约！你是人吗？你就是怕我飞得太高！」
我冷哼一声：「对，我是怕你飞的太高，连带着将王府连根带起！汪馨，你自作聪明，频频露怯，你知道吗？你所做的那些诗，一会天南、一会海北、一会小桥流水、一会南征北战，居然还有艳词！这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出来的东西吗？晋安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汪馨脸一白：「你们也没说得做一个地方的词啊！」
我冷笑道：「作词的规矩还用别人告诉？你是王爷的客人，我成天在家捧着你就罢了，可你竟然想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反而弄巧成拙，饶是我都救不了你！等着看吧，那些小姐没一个省油的灯，明日你就真的大出风头了……还想入宫为妃，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猛的甩袖，将她拉着我的手磕在了窗棂上，她捧着受伤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我却没有一丝心疼，只想着快走，得告诉王爷，计划要提前了。
10
夜里，王爷处理完事情就偷偷潜进了我的屋子。
我抓着他的手，有些慌乱，大概把今天的事情给他讲完后道：「明安，我怕姚岚告诉皇帝……」
王爷拍了拍我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至于汪馨的火药配方，你们走后我就拿到了，已经交给他们赶制了，不出三天就能制出，再等等…」
说着，他拉过我，就要吻上我的唇。
可我哪有那种心思，我抵着他的胸膛：「不，没有这么简单，汪馨跟之前的人不太一样，她野心非常大，我怕她去跟皇帝交易……」
王爷眼神一凌：「你说的不是没道理…」
他吹了个口哨，房梁上跳下两个黑衣人，又将黑衣人赶去汪馨的屋里，我才勉强松了口气。
有些瘫软的倒在床上，他拉着我：「锦禾，让你受苦了…」
我摇摇头：「你平安就好…」
「不！不要！」
我做了个梦，梦里顾明安失败了，皇帝将晋安王府满门抄斩，而汪馨像个胜利者，身着华服站在皇帝身旁，趾高气昂的看着我笑，我身侧是顾明安一分为二的尸体。
挣扎着，我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可身侧空无一人。
王爷呢？
我偷偷拉开门，却见别院灯火通明，难道汪馨出事了？
我再三犹豫，可终究还是没忍住，躲开门口丟盹的夏娥，孤身一人前去别院房檐上扒着看。
好在王爷的身影还在，不知听了什么，他挥了挥手，让黑衣人将堵着嘴、披头散发哭泣的汪馨拉了下去。
我松了口气，手一松，从房檐上掉落。
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感受到，反而跌进了一个软软的身体里，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睡觉，干嘛学老鼠爬墙头？」
我睁开眼，顾明安含笑看着我。
我抓着他的衣襟：「你走了…我做了个梦，梦到……」
他打断了我的话，亲了亲我的头顶：「没关系，交给我，汪馨已经被我关押在了密室地牢里，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火药马上就成功了。」
我放心的在他怀里晕了过去，一晕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夏娥端着铜盆进来：「别院里那位呢？平时早就在花园跳舞了，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了？」
我挑了些水湿了湿脸：「那位，不知怎了昨天连夜吵着要回家，王爷就托人给她送回去了。哦对了，别人问起来，你对外也这么说。」
夏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11
我猜的很准，昨天赏花宴一过，整个昌国就知道我这个草包王妃也有个草包远房表妹，她盗用别人的诗词说自己所做，其中还不乏有淫词艳曲。
就连皇上在上朝时候都忍不住调侃顾明安，要看看他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姨子。
顾明安双手一掬，说她怕丢人连夜逃回家了，皇上悻悻而归，也只能作罢。
不过看样子，好在没引起什么骚动。
同时，顾明安在另一地的火药研制也成功了，他做了实验。
当火药点燃投出的一瞬间，将青石板的地面炸了个大洞。
他喜极而泣：「成功了…研制了这么多年的火药终于成功了……」
当他回来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哭了。
他的计划终于要开展了。
果然，没几天顾明安就开始夜不归宿了，我从来没问，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以便随时逃命。
这些天，我也从没问过汪馨在哪，她不过是众多弃子中的一个，何足挂齿。
顾明安所想的，只是拿到完整的火药配方。
从先前数十个穿越女嘴里问到的，都是些残缺的东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火药是怎么做的。
幸运的是，汪馨知道完整的内容，甚至还能知道当前缺少哪些东西。
说起来，她确实是个奇女子，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王爷是怎么碰到这么多穿越女的，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先前十几个人带来了白糖、玻璃、镜子、房屋图纸、牙膏、制冰等等技术，可这些都太微弱了，比起顾明安的鸿鹄大志，汪馨手里的东西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明白，一旦顾明安造反成功，他必将是个明主，也必将名垂青史。
王府离京城很远，是当时顾明安特地要求的，也正是这个举动打消了皇帝的疑虑——一个连内都都无法出入自由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波？
他太大意了，顾明安的百姓基础和经济力量，是他无法匹敌的。
我揉碎了写着顾明安造反成功概率的纸，硕大的四分之一立在上面。
没错，我也是穿越者，但我必须隐藏。
12
顾明安准备了快十年，能不能成就看这一哆嗦了。
他派影卫告诉我，他快动手了，让我躲进安全的地方。
我咬咬牙，收拾好东西带着夏娥来到了地牢，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里算得上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地牢里，我看到了汪馨，她四肢大开，被吊在房梁上，不着地就没有自杀的机会，顾明安好手段。
我几乎要认不出来她了，她形销骨立，身上白色的里衣布满了污渍和血迹，四周充斥着浓重的尿骚味和臭味。
几天前她还是个穿着华丽、带着东珠的明艳美人，可一周的折磨，就让她瘦成了这个样子，颧骨高高突起，整个人变得走了样。
看到我的一瞬间，她嗷一嗓子哭了出来，张开嘴，用少半截的舌头恳求我。
「放我走吧，王妃，我错了，我不跟你抢男人了，我想回去，我想找妈妈……」
我看她的眼里满含怜悯，不过是一个做白日梦的小姑娘，被利用完只剩这个结局了。
顾明安怕她咬舌自尽，削了她一般舌头，却又能让她勉强说两句话。
我摇了摇头：「你差点误了他的大事，他能留你一命已经很不错了。」
汪馨不敢乱动，她一动身上就传来疼痛，被掳着的手腕脚腕早已红肿不堪。
「什么大事？！我不过…我不过是少写了个步骤，害得他制作失败了一次，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侧着耳朵，她说的含含糊糊的，好半天才听清。
原来她竟然还妄图害过顾明安！
那更不得了了，他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能让她现在有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是看得起她了。
汪馨喉咙几乎要哭出血来，看得出来，她在这里的日子很难。
「夏锦禾、不…王妃，我错了，我不应该出风头，我不应该想入宫，我不要接近晋安王了……」
我默然无语。
先前的每一个穿越女，都是我处死的，我给顾明安擦了十几次屁股。
而她们，也都是这么说的。
我看着她，轻声道：「馨姑娘，你说你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汪馨动都不敢动，强撑着一口气，喃喃道：「我找错了人，我不找顾明安了，我要找…顾襄安，对，顾襄安！你放我出去，我一定离开这里……」
我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现在了，她还肖想着自己是女主角，做着女主角的梦。
汪馨被我的笑刺激了，疯了似地在空中颤抖：「你笑什么！你不过是个迂腐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论，我会做火药、水泥，你会……」
她突然不说话了，她兴许明白了，她做错了什么。
不，不只是她。
那些跟她有相同命运的穿越女，她们做错的事是一样的。
她们在一个未知的世界，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这里不是穿越小说，男人们不是皇上就是王爷，个个经过从小的学习和训练，文武双全，不是那些草包；女人们个个都是宅斗高手、宫斗高手，她们活在深闺里，时代的局限性让她们无法获得超前的认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比现代女性差。
我来这里待了二十多年，我深知，古代现代不过是时间不同罢了，这里的人远比现代要更精明。
可是穿越女们不同，她们错了，她们以自己的角度看待古人，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她们不知道，她们看到的、只是人家想让她们看到的。
13
汪馨颓然的垂下身子，如果不是那些吊着她的绳索，她恐怕已经摔了下来。
她喃喃着：「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本事作为筹码……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不过是万千蝼蚁中的一员而已，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小说女主角…」
夏娥被我们的对话惊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深深叹了口气，见她已经没有求生欲望，索性也不多说了，靠在地牢一角休息。
夏娥怕我冷，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垫在屁股下，盖在身上。
我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和空中悬着的汪馨，也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阵轰炸声吵醒的，跟我一起惊醒的还有另外两人。
吊在空中的汪馨吓白了脸：「他竟然真的研制出来了…我…我……」
我看向她，她像疯了似的自言自语：「战争…死人，我是罪人，我害了好多人……」
罪人吗？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时代洪流里的罪人。
火药炸了，顾明安已经顺利攻进了内城，用不了多久，荒淫无道的皇帝就会跟他的后宫被他一把火点燃。
「大昌兴、明安王，一切都将付诸入炬。」
我看向远方，目光幽深，像是能穿透地牢看出去似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地牢暗沉沉的，不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晴天，是阴天还是雨天，我跟夏娥依靠在一起，汪馨也早就昏迷了。
我们没有水源、没有食物，我渴得不行的时候，是夏娥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我嘴里的。
有时我也在想，如果我死了，能回到现代吗？
我蓬头垢面、昏昏欲睡时，地牢的门被推开了，我既焦急又害怕，躲在墙角等着看受益人是谁。
直到传来顾明安试探性的声音：「锦禾？」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进他怀里。
直到摸到一手湿润，我才抬头看他。
他面色苍白，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他摇了摇头：「有铠甲，我没事，我脱了来找你的，怕吓到你……」
顾明安握住我的手：「我赢了，锦禾，我赢了。我是大昌的新王…」
我笑着反握回去：「恭喜你…」
顾明安抱着我，眼泪一滴滴滴在我脖颈：「谢谢你，娇娇…」
我的心猛然一颤。
娇娇？
他怎么会知道我现代的名字？
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他，泪水里，他的脸渐渐跟一个人的重叠。
我试探性的开口：「徐…徐明安？」
他点了点头：「是我，我这次不会再放开你了，终于…我终于真的能跟你永远在一起了。」
14
汪馨好像听到了什么似的，她开始疯狂的摇动绳索：「是不是！你们也是穿越者！我就说，为什么一下就能研制出火药来！晋安王、王妃，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大家是老乡，还都是穿越者，你们……」
顾明安从腰间抽出随身带着的玄铁刀，头也不回的朝汪馨扔了过去，我眼睁睁看着它正中汪馨的心口，鲜血汩汩而流。
汪馨还没说完一具完整的话就死了，头一歪，死不瞑目。
我怔愣的看着他，他柔柔的笑着，大手放在我的头顶：「她太吵了，我们休息吧，娇娇。」
我被他半推半抱着带离了这里，连夜赶到了没受什么灾的另一处，等宫殿修缮好就能住进去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我抑郁症病发自杀后没多久，男友徐明安也自杀殉情了。
我俩相聚在这个时代，但又不敢认彼此。
他没有一点徐明安的特征，而我又像极了白娇娇，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了我。
接着就是求娶我为王妃，我们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可皇帝昏庸无道，彻底惹怒了他。
他不惜一切代价，设定计划，到处搜刮穿越女的踪迹，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能力，接着一一处死。
……
时间过得飞快，皇宫已经修缮好了，在朝臣的建议下，顾明安作为推翻暴政的新皇顺利登基。
而今天，是封后大典的日子。
自从知道他是徐明安后，我连以前那点笑脸都没有了。
他已经变了，他不再是我前世的男友，他变得杀人如麻、嗜血，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皇帝。
我们之间有斩不断的隔阂。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萦上心头，我总有种错觉，前世的病好像…复发了。
我正在努力绣花，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扮比原来精致了不少的夏娥匆匆跑了进来。
「快开始了，王…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梳洗打扮？」
我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淡淡道：「我不愿梳洗。」
顾…不，皇帝来给我解围了，他大手一挥，把穿着单薄的我拉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没关系，你不愿梳洗我们就不弄了，这样也可以，你依旧很美。」
我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只觉得想笑。
我顺从的放下手里的花，跟他一起出门，一起沿着冗长的台阶，走到顶端。
我这才看到，这台阶竟然这么这么长，一眼望不到头。
两旁站着的是文武百官，他基业还没稳，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早早封后，不仅是为了给我个名分，更是让我安心。
我都懂，可惜，我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我像行尸走肉似的走完流程，听着朝臣们俯首称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又像尸体一样被带回宫。
凤栖宫，多美的名字啊。
可是我再也不能一直住在里面了。
我在身上掏了掏，将自己一直缝在里衣里的断肠药拿了出来，洒在面前的酒杯里，白色的药粉迅速融化。
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本来是作为顾明安叛乱失败给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最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囫囵尸体。
本来，我以为没有用到的机会，可现在，还是用上了。
春风吹过，桃花落了我一身，以天为被地为床。
含着笑，我永远地离开了这里。
顾明安，我们有缘的话，来世再见。
顾明安番外
我是徐明安，我的女友叫白娇娇，我很爱她、甚至可以用付出生命的那种。
我一直知道，她患有抑郁症，可我不知道她竟能为了这个自杀，于是在安排好后事后，我也自杀了。
命运使然，死后的我穿越到了大昌国，成了这里的王爷。
这里的皇帝昏庸无道，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国家在他的带领下逐渐没落。
一次宴会，我认识了苏锦禾。
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淡漠的气质就让我确定了，她就是白娇娇。
我求娶了她，真正的跟她结为了夫妻。
我拒绝了皇兄给我塞的所有妻妾，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那样的人统治国家，于是我跟钦天监的人合谋，准备篡位。
一次意外，我碰到了自称穿越女的人，她给我提供了玻璃和白糖的提取方法，我震惊了，但同时，我也制定了新的计划。
就这样，我陆陆续续结识了十几个穿越女，可是没一个人能制造出我要的火药，就算有，也只是懂些皮毛罢了。
那些人在我利用完后，就都杀掉了。
直到我碰到了汪馨，当她说出她会做火药时，我快高兴疯了。
我和锦禾忍辱负重，一直捧着她，让她不断作妖。
果然，她做起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将火药配方当作报答我救命之恩的礼物塞在枕头下，被我发现了。
我靠着火药成功谋反了，没有一丝怜悯的将后宫屠戮殆尽，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烧掉。
熊熊火光中，我有些恍惚，我现在跟当时的八国联军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顾不上想太多，登基后没多久，我就准备给锦禾一个名分，让她真正变成我的皇后。
但我错了，我忽视了她的感受，封后大典结束那天，她再次自杀了，死在了后宫里。
或许在她心里，我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徐明安了。
夏锦禾永远地离开了我，在那个封后大典，在那个春天。
她死后，我立誓永不立后，但无法反抗朝臣的填塞后宫。
后宫一共四十五个女人，我一个都没碰过。
我立志好好治理国家，终于创办了昌运盛世。
到了我寿终正寝的时候，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了当时皇兄与一位宫女的遗腹子作为继承人，并秘密处死了所有的知情人。
临死前，我想，我把江山又还给了皇兄。
锦禾，我来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