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5
我的暴脾气上来了。
「昊宇妈妈，拜托你先审题好不好？能不能不要答非所问？」
幸亏手机贴了钢化膜，不然我都怀疑自己能把屏幕摁碎了。
昊宇妈妈又沉默了。
看着半天没有反应的家长群，我的耐心逐渐耗尽。
「昊宇妈妈，麻烦你先回答问题。」
「不然，这种不明不白的班费，我是不会交的。」
我又发出去两条消息。
「欢欢妈妈说得对，昊宇妈妈，请你解释一下。」
「没错，为什么要交这么多班费？」
「我差点以为孩子是在贵族幼儿园呢。」
……
也许是我的紧追不舍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群里的家长纷纷发声，要求昊宇妈妈给出解释。
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昊宇妈妈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平时群里就她话最多，此时却一声不吭了。
群里已经吵翻了天。
甚至有家长提议联名去幼儿园问个清楚。
最好是直接找院长对接。
事情越闹越大了。
「各位家长不要激动，刚才昊宇妈妈已经跟我解释过这件事了。」
「她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觉得很委屈。」
「稍后我会让她给大家解释的。」
从来没在群里说过一句话的李老师发声了。
随后就开启了禁言模式。
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群主呢。
不过李老师的话，好像有点偏袒昊宇妈妈的意思。
想想也是，每天按时按点拍马屁，又送那么贵的护肤品。
家委会唯一的代表，是那么好当的吗？
这件事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反正我打定了主意，昊宇妈妈不说出个123来，钱我肯定是不会交的。
世间一晃过去了3天。
不知道是李老师太忙忘记了，还是有意为之。
总之群里的禁言没有解除。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触碰了我的底线。
这天单位临时有事加班。
我给老公打电话，让他下班后去接儿子。
8点钟下班，回到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道是老公懒得做饭，带儿子去外边吃了？
我给老公打电话，没打通。
之后又打了好几个，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眼看着快9点了，还不回家。
正在我纠结着要不要出门去找一找的时候。
派出所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急匆匆赶到派出所。
一进门，就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贴着墙根站了一排人。
老公和儿子，子涵母女，昊宇母子。
欢欢和梓涵的生日相差3天。
从小班起就非常要好。
家长群里我最熟悉的就是子涵妈妈了。
李老师正在和一名警察低声交谈。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让老公接儿子，怎么就接到派出所来了？
「妈的，今天碰到个神经病。」
老公气呼呼地说道，看上去很狼狈的样子，好像跟人打架了。
我很诧异，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温和的老公也爆起了粗口。
「你是他的爱人吧？好好管管你老公，成年人跟小孩子叫什么劲？」
一名警察过来叫我签字。
「是他们先…」
老公急赤白脸想要辩解。
「好了，回去再说，在这待着像什么样子。」
我打断老公，提起笔来麻溜签字。
我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
但这么晚了，还带着孩子在派出所，显然不适合争论这些。
说话间，子涵爸爸也赶了过来。
跟我一样，签字画押。
我们两家人走出派出所，在门外我回头看了一眼。
昊宇妈妈正低声和李老师交谈。
「妈妈，我饿了。」
儿子拉了拉我的衣袖，一脸的可怜巴巴。
「梓涵妈妈，你们还没吃饭吧？咱们找个地方吃一口，别饿着孩子。」
我冲子涵妈妈说道
6
9点多，大部分饭店已经不接待新客了。
开车在市区里转了半圈，才找到一家通宵营业的餐厅。
几个大人都没什么胃口。
反倒是欢欢和梓涵两个孩子。
七嘴八舌吵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点了一堆菜。
等菜的过程中，我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老公接到我的电话后，直接就去了幼儿园。
在等孩子放学的时候，遇到了子涵妈妈。
因为之前在幼儿园的活动中见过几次，两人就站在一起聊了起来。
欢欢是和梓涵一起出来的。
两个孩子噘着嘴，眼眶红红的，一脸的不高兴。
孩子受了委屈，当家长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问才知道，果然是被欺负了。
昊宇在幼儿园里带着一帮小朋友，公然嘲笑欢欢和子涵是穷鬼。
说他们交不起班费，趁早滚出幼儿园。
还朝他们吐唾沫。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都是突出在表面上的。
欢欢心里不服气，跟昊宇争论起来，结果被推倒。
子涵去扶欢欢，也被推倒。
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去找李老师告状。
说明了事情缘由，明摆着是被昊宇欺负了。
可李老师竟然和起了稀泥。
说昊宇是在跟他们做游戏。
还让他们注意团结，不要有事没事就打小报告。
欢欢和子涵虽然年纪小，但也意识到李老师是在偏袒昊宇。
所以放学的时候，才表现出那种委屈的样子。
我和老公就欢生一个孩子，虽然没有宠溺，但也当成了心头肉。
一听儿子受了委屈，老公当时就不乐意了。
正好看到昊宇从幼儿园出来，老公上前刚问了一句「为什么欺负欢欢？」
昊宇还没回答，他妈妈不干了。
当场撒泼，说老公欺负她儿子。
脏话粗话骂个不停。
老公哪能招架住泼妇似的昊宇妈妈？就打算离开。
可昊宇妈妈不干，拉着老公不放，非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自己儿子，要给个说法。
事实上老公连碰都没碰到昊宇。
子涵的妈妈看不下去，上来解释。
可昊宇妈妈根本不听。
还说了一堆很难听的话。
大概意思就是这是她跟我老公的事，子涵妈妈凭什么插手？
是不是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心疼了？
子涵妈妈也不是好脾气，怎么能任由昊宇妈妈污蔑自己，当场两个女人就撕扯起来。
夹在当中的老公还算理智，一直在劝架。
结果被昊宇妈妈又挠又踹偷袭了好几次。
最后还是幼儿园的保安把他们强行分开的。
可昊宇妈妈还不罢休，坐在幼儿园大门口就开始哭天呛地。
说我老公和子涵妈妈勾搭成奸，偷情被她撞见了，一对狗男女联合起来欺负她们母子。
昊宇妈妈可以不要脸，但别人要脸啊。
大庭广众之下，子涵妈妈受不了被人这样污蔑。
从路边搬起一块地砖就要跟昊宇妈妈拼命，被我老公给拦住，这才避免了事态扩大。
事情闹成这样，已经有其他家长报了警。
警察赶到后将他们带回了派出所。
几个孩子之间的矛盾，演化为几个家长之间的矛盾。
之后李老师也去了派出所，言辞偏向昊宇妈妈。
说就是几个小朋友之间闹矛盾，是我老公和子涵妈妈故意把矛盾激化了。
7
这种纠纷还构不成刑事的范畴。
警察在了解了经过后，出具调解建议书，口头批评教育一下，通知家属签字领人。
「欢欢妈妈，昊宇妈妈那就是个泼妇，满口胡说八道，我跟你老公真的没什么。」
子涵妈妈担心我会因此而产生误会，专门解释了一下。
「子涵妈妈，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多心的。」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会不会是因为补交班费的事？」
「我记得群里的家长们都很反对，可怎么感觉昊宇妈妈是故意针对咱们两家？」
我对自己老公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
只是我想不通，这件事为什么偏偏会发生在欢欢和子涵身上。
当天在群里质疑昊宇妈妈的人有很多。
难道就因为我和子涵妈妈是带头的？
「还不就是因为咱们俩家没交钱，元昊妈妈也太可恶了。」
子涵妈妈气得把筷子一摔。
「你的意思是，其他家长都交钱了？」
我听到了重点。
「你还不知道？」
子涵妈妈很惊讶，见我摇了摇头，她又继续说道。
「这两天，昊宇妈妈给班里的每个学生家长打电话，解释收钱的事。」
「她说幼儿园考虑成本的原因，使用的粉笔、玩具还有图书画册之类的，都是最低档的。」
「有甲醛，还有什么乱七八糟对身体健康有害的东西。」
「所以家委会才决定让家长多掏一部分钱，自费购买一些质量更好的用品。」
「而且话里话外意思都表明了，这是李老师的意思。」
「说她就是个传话的，孩子就在幼儿园里，还不是任由李老师拿捏？」
「不想自己孩子受罪，其他家长都乖乖把这1000块钱掏了。」
听完了其中缘由，我更是一脸懵。
子涵妈妈的意思是，昊宇妈妈给每个家长都打电话解释了为什么要收这1000块钱的班费。
为什么没有给我打？
难道是因为我在家长群里质疑的态度最强烈？
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
欢欢和子涵在幼儿园被昊宇嘲笑是穷鬼。
昊宇只有5岁，我不相信这是一个孩子能想到的话。
至少也是听别人说过。
而且他在幼儿园公然欺负欢欢和子涵。
除了家教的原因外，难免不会有被人唆使的嫌疑。
这事，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子涵妈妈，那你为啥不交？」
我暂时压下心里的猜测，看着子涵妈妈问道。
「刘老师在的时候多好？子涵在幼儿园我都没操过什么心。」
「可这个李老师一来，又弄出个什么家委会。」
「整天家长群里除了一堆屁话就是要钱。」
「我都怀疑昊宇妈妈是不是跟李老师勾结起来从咱们这些家长身上坑钱。」
「咱不是交不起这个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钱不多，可也不能像个傻子似的任人宰割吧？」
「今天要1000，明天她就敢要10000。」
「一个狗屁家委会委员，搞得比贪官还黑，她真拿自己当棵葱了。」
「我就不交，我就想看看她能整出什么事来？」
子涵妈妈仰脖灌下去一杯啤酒，气呼呼地说道。
我深表同感地点了点头。
昊宇妈妈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老婆，欢欢爸妈，这事你们不用管了。」
「明早那个疯女人和李老师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正在整理思路的时候，子涵爸爸忽然说道。
8
从派出所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个男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以为子涵爸爸沉默寡言，是个内向的人。
可他一开口，就吓得我差点拿不住筷子了。
我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男人。
贴着头皮的短发。
脖子上挂着一条明晃晃的大金链子。
身上穿的不是LV就是酷奇。
头顶和脖子处都有长长的刀疤。
还有领口露出的纹身。
光看外形，就透露出两个信息。
这个男人经济条件不错，还是个在社会上闯荡的人。
这个年纪了，绝对不会是一般的街头混混。
就算不是叱咤一方的大哥，也绝对是有些手腕的人。
听他说的话。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黑帮电影。
老大派出杀手，干掉自己的对头。
枪杀爆头、沉尸湖底、还是制造车祸？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镜头。
「子涵爸爸，这事说白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我觉得没必要搞得那么严重。」
「解决问题就行，给自己惹麻烦就不划算了。」
老公的反应比我快，给子涵爸爸倒了一杯酒说道。
看样子他也猜到了子涵爸爸的身份。
「对对对，子涵爸爸，都是为了孩子，没必要逞一时之气。」
我也赶紧说道。
子涵爸爸端着酒杯，脸色阴沉。
可能并没有听进去我和老公的话。
「你又来这出？你答应过我什么？想着以后我和女儿去监狱看你？」
子涵妈妈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说说，都听你的，听你的。」
子涵爸爸立马变得唯唯诺诺。
我和老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开口就一鸣惊人的子涵爸爸，被他老婆拿捏得死死的。
这就是爱，与身份无关。
「子涵妈妈，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昊宇妈妈和李老师之间有什么勾当。」
「咱们的孩子不能被白白欺负，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咱们得讲究一些策略，我觉得可以这样做…」
我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一顿饭的功夫，我已经有了应对的计划。
「欢欢妈妈，还是你有头脑，就按你说的来。」
子涵妈妈点头应允，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纹身和刀疤。
这倒是很符合她直爽的个性。
也许他们夫妻俩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我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最重要的是，他们很爱自己的孩子。
跟这样的人合作，我很放心。
欢欢和子涵已经吃饱了肚子，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在餐厅里追逐嬉戏。
吃一顿好吃的，和小伙伴玩耍，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真希望他们将来的人生也能这样。
少一些烦恼，多一些快乐。
在饭桌上，我和子涵妈妈各自给昊宇妈妈转去了1000块钱。
并且特意备注了这笔钱是补交的班费。
至于白天发生的事。
谁也没有再提一个字。
昊宇妈妈很快就收了钱，好像理所应当一样。
我猜她现在一定很高兴，觉得已经把我们两家彻底拿捏了。
笑吧。
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以后哭得就有多难看。
这场闹剧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李老师也解除了群里的禁言。
昊宇妈妈又开始每天发各种链接，拍各种马屁。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9
「老公，你说昊宇妈妈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欢欢的幼儿园可是市政府直属的。」
「她这么折腾，就不担心会得罪人？」
「还是自己的背景本身就很强大。」
和老公闲聊的时候，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我们两个家庭共同上阵。
我要做的，就是坐镇中军帐，随时调整步骤。
「呦，我们的军师还会有想不明白的问题？」
老公笑了笑，跟我解释起来。
「幼儿园虽然是市政府直属的，但也对外开放。」
「真正有背景的孩子要么在省城，要么在京城，厉害点的直接去国外。」
「我们单位，同龄的只有三个孩子在咱们市上学，除了欢欢外，另外两个都在私立幼儿园。」
「只不过是挂了个市政府直属的名头，其实跟普通公立幼儿园没什么区别。」
「学生家长也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昊宇妈妈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老公是市政府一个副处级干部，看待问题有他自己的见解。
他这个年纪在这个位置也算是不简单了，可他没有什么大的志向。
只想平平安安守着老婆孩子过一辈子，能混到正厅级退休就满足了。
其实凭我们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把欢欢送到更好的幼儿园。
但我和老公都不那样想。
档次越高，越容易体现出财力和权力的特殊。
我们不想儿子过早接触这些。
我们不是多么了不起的家庭，也没有能力让儿子从小就高人一等。
中庸，未尝不是处世之道。
祥和，也许会更加幸福。
欢欢本身也不是什么天才，我们夫妻没有对他寄予什么厚望。
能平安，能健康，能幸福。
就是我们最大的期望了。
「说的也是，我的思维太局限化了。」
我点点头，承认自己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我托警局的同学查过了，那个昊宇的妈妈那没什么背景，平头百姓一个。」
「她老公在电器城买电器，妹妹开了个化妆品店，她本人经营一家日杂百货商店，规模不大。」
老公的同学大多在本市各个部门任职，想要查清一个人的底细还是很容易的。
「化妆品店，日杂百货，好像有点意思啊。」
我立刻想到昊宇妈妈送给李老师的护肤品，以及增收班费要购买的东西。
好像都跟这两个商店有点关系。
说没猫腻，鬼都不信。
不过现在还不是掀桌子的时候。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好做彻底。
否则事情办的不咸不淡，受影响的还是孩子。
「那个李老师呢？她是什么背景？」
我又问道。
既然怀疑李老师也有问题，她的背景自然要弄清楚。
「李老师的父亲是咱们市教育局的普通干部。」
「还有件事很有意思，李老师的丈夫，是昊宇妈妈的前夫。」
老公把他打听来的结果告诉我。
这两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把我说懵了，我得消化一下。
李老师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干部。
这件事反映出三个要点。
第一，李老师自身的实力不行，否则不会只是一个幼儿园老师。
毕竟和中小学的老师相比，幼儿园老师是最没有含金量的。
第二，李老师父亲在教育局的职位并不高，否则他女儿不会只是幼儿园老师。
毕竟副科级就算干部，但手里并没有实权。
第三，如果李老师在这件事中真的有什么不光彩的表现，恐怕也是仗着她父亲的关系。
李老师的丈夫是昊宇妈妈的前夫。
这关系…。
虽说现在婚姻自由，嫁谁娶谁并不受法律约束。
可人是感性动物，尤其是女人。
看到自己老公的前妻，能保持心平气和已经很不容易了。
能勾结在一起搞事情，除了利益的驱使，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除非李老师大度到能一视同仁，不计较现任前妻的身份。
如果她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又要针对欢欢和子涵呢？
我敢断定，李老师一定有问题。
要么就是昊宇妈妈的礼物收买了她。
要么就是她也参与到了这件事中。
10
先是3000多的护肤品，紧接着又增收1000的班费。
昊宇妈妈的胃口不小，我不相信她会就此罢手。
果不其然，消停了不到10天。
眼瞅着国庆假期到了，昊宇妈妈又开始作妖了。
「各位家长，国庆期间放假七天。」
「为了避免孩子在家里太无聊，经家委会商议，决定举办一次秋游活动。」
「由于活动是自发的，费用需要自理，现将清单公布如下。」
「乘车费每人100，餐饮费每人200，景点门票每人200。」
「临时补充金，每人300，如没有用到，活动结束后将退回。」
「每名学生暂收800元，请各位家长于明天中午12点之前转给我。」
又是打着家委会的名义要钱。
而且理由还冠冕堂皇的。
什么叫避免孩子在家太无聊？
国庆7天假期，我原本计划带儿子去外地旅游，怎么可能会无聊？
「欢欢有其他事要做，不参加行不行？」
我在群里@了昊宇妈妈。
「这是集体活动，必须要参加。」
「不能因为欢欢一个人，影响其他同学。」
昊宇妈妈直接就给我扣了顶大帽子。
上学都能请假，一个课外活动就必须要参加？
还说什么要是欢欢不参加，其他同学就不能秋游一样。
欢欢只是个5岁的孩子，又不是班主任，有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她是因为担心。
如果我坚持不让欢欢参加的话，那么其他家长很有可能会跟风。
昊宇妈妈话里的漏洞很多，但我没有反驳。
我临时决定，让欢欢参加这次的活动。
「好的，我把钱转给你。」
我回复了一句，随后给昊宇妈妈转了800块钱。
还没放下手机，子涵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欢欢妈妈，你看到群里的通知了吗？」
「昊宇妈妈又在变着花样要钱，这女人掉钱眼里吧。」
听得出来，子涵妈妈很气愤。
「没事，这次先随她的意，她拿的钱越多，最后死的就越惨。」
「不过这次得麻烦你老公出力，找个生面孔跟着，最好能全程拍照或者录像。」
「我觉得昊宇妈妈不会让咱们家长跟着去的。」
我安抚了一下子涵妈妈的情绪，然后给她分配任务。
子涵爸爸人脉很广，找个人跟在孩子队伍后边跟拍应该不会被发现。
「啥？这么小的孩子外出，不让家长跟着？」
子涵妈妈不太相信我的判断。
「你看着吧，只要钱收齐，她就会找理由拒绝家长参加了。」
我冷笑着说道。
昊宇妈妈既然一门心思想从家长们身上搞钱，又怎么会让家长们跟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
第二天12点，昊宇妈妈准时在群里发布信息。
「各位家长，这次秋游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独立自主能力。」
「因此家长们不需要随行，全程由李老师和其他老师负责照顾孩子们。」
「而且只订了一辆30座的大巴车，没有家长们的位置。」
「大部分景点只针对孩子开放，大人无法进入。」
……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理由，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家长们不能跟着去。
「欢欢妈妈，真被你说中了。」
送儿子去幼儿园集合的时候，子涵妈妈一见到我就竖起了大拇指。
「她也就这点本事了。」
我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昊宇妈妈，很不屑地说道。
「对了，你老公找好人了吗？」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子涵妈妈是一个人来的，赶紧问道。
之前安排她做的事，可是整个计划的重中之重。
「放心吧，我老公早就安排好了。」
「两个人，一个骑摩托，一个开车，都是专业干这个的。」
子涵妈妈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
这下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着看李老师跟昊宇妈妈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800块钱，足够在旅行社报一个两天两夜的旅行团了。
不知道这次家委会组织起来的一日游，能不能对得起这800块钱。
11
上午9点准时出发。
下午6点回家。
是老公去幼儿园接的孩子。
「妈妈，做好饭没有？我饿死了。」
欢欢回家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吃的。
「老师没给你们吃饭吗？」
看到儿子捧着饭碗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诧异地问道。
「给了。」
欢欢拿起旁边的果汁，一口气喝下去半杯。
「那你怎么跟没吃过饭一样？慢点吃，别噎着。」
我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后背，心疼得不得了。
欢欢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饭。
「就是肚子饿了。」
欢欢支支吾吾的，又埋下头去吃饭。
我觉得这其中有隐情。
等吃完了饭，我把欢欢带到卧室里，又是开导又是保证的。
问了好一会，他才讲出实情。
原来中午的伙食就是每个人一瓶矿泉水，一个馒头，两个孩子一包榨菜。
一瓶矿泉水2块，一个馒头5毛，半包榨菜5毛，加起来也就3块钱。
昊宇妈妈可是收了每人200块的餐饮费，剩下的197去哪了？
「妈妈，一个馒头我根本吃不饱，可李老师不让我们跟大人说。」
「她说家长要是问起来，就说带我们去吃海鲜自助了。」
「要是谁敢告诉家长午餐吃的是馒头，以后在幼儿园就不能做游戏，不能玩玩具，不能跟小朋友一起玩…」
「妈妈，你答应过我，千万不能让李老师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
欢欢一脸紧张地看着我说道。
我恨的牙根直痒痒。
不给孩子按需配餐，还威胁孩子不能告诉家长实情。
这样的人，配当老师吗？
200块的餐费，哪怕带孩子吃一碗10块钱的拉面也行啊。
「欢欢，你放心，妈妈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今天你们去哪玩了？」
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接着问道。
欢欢有些犹豫。
「妈妈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只告诉我一个人。」
我摸着儿子的脑袋，给他宽心。
「去了和平公园，在那玩了一天。」
「老师让我们告诉家长今天去了海洋馆，去了动物园，还有植物园。」
「这些是老师让我们带回来的。」
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几片发黄的树叶。
不用猜，这就是从公园里捡来的，冒充植物园的树叶。
和平公园距离我家也就不到3公里，打车只需要付8块钱的起步价。
收了100的车费，太黑了点吧？
和平公园是市里的基础设施，不收门票。
因为离家不远，我带欢欢去过几次。
那200块的门票收费又花到哪里了？
花钱还在其次，想想一群孩子们苦哈哈地在公园里待了一天。
我这心里是又生气又难过。
晚饭后，子涵妈妈来了。
跟我讲起孩子们的事，也是满肚子气愤。
子涵把白天去了哪，吃了什么都跟她说了。
看来李老师有点高估自己了。
她自以为恐吓加威胁就能让孩子们守口如瓶。
可她有没有想过。
她只是一个刚和这群孩子们接触了不到一个月的老师。
孩子会亲近家长还是亲近她，傻子都想得出来。
有刘老师珠玉在前，她就算是块宝石也得蒙尘。
更何况她的所作所为，连瓦砾都算不上。
「这个李老师，跟昊宇妈妈合起伙来，那是坑钱，完全就是骗钱。」
「太气人了，我要去教育局告他们。」
子涵也跟欢欢一样，回家就喊饿，把子涵妈妈心疼坏了。
「别急，咱们手里的证据还不充分。」
「现在去告状，顶多让李老师挨顿批评，让昊宇妈妈把钱退回来，离咱们的预期太远了。」
「既然要搞，就要一次性让她们翻不过身来，而且还要光明正大地搞。」
我拦住子涵妈妈，劝她再忍忍。
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李老师和昊宇妈妈相互勾结，以家委会的形式从家长手中牟利。
我相信她们不会就此罢手。
因为贪心的人永远不会满足。
而利益的大小，将直接决定她们将来所遭受惩罚的轻重。
我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12
子涵妈妈还带来了一些照片。
全都是她老公找的那两个人偷拍的。
其中有一张很讽刺。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
李老师，昊宇妈妈母子，三个人坐在一块餐布上。
头顶撑着一把大大的太阳伞。
餐布上摆满了零食小吃和饮料。
三个人大快朵颐，就像是来野餐的。
照片里其他几个孩子蹲在不远处。
手里捧着半个馒头，眼馋的看着他们的老师。
一个幼儿园老师，一个卖日杂的女人。
硬是营造出了阶级不对等的氛围感。
好像她们是高人一等的上等人。
而其他孩子只是配吃一个馒头的下等人。
「这些东西都收好，到时候就是对付她们的证据。」
国庆长假刚结束，就迎来了中秋节。
而节日恰好就是昊宇妈妈开口跟家长们要钱的最好借口。
于是价值42000的按摩椅上线了。
说实话我真的挺无语的。
昊宇妈妈这是实在没有借口了吗？
怎么连李老师的爸爸都搬出来了？
送这么贵的按摩椅。
我就想问昊宇妈妈一个问题。
「你对你亲爹有这么孝顺吗？」
每个学生家长平摊2100块钱。
这个数额是越来越大了。
或者说。
是李老师和昊宇妈妈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胃口越来越大了。
老公很生气。
他在政府机关工作，很清楚纪律条例。
这个数额，别说是幼儿园老师。
就算是市长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发了一通牢骚后，老公建议我直接向教育局举报。
我和昊宇妈妈这段时间搜集来的证据。
已经足够让李老师喝一壶了。
甚至还会影响到她在教育局任职的父亲。
「老公，这次是你想的天真了。」
「欢欢明年才上小学，也就是说他还要在幼儿园待将近一年的时间。」
「把李老师搞垮又能怎么样？还会有张老师陈老师。」
「最可恨的，是昊宇妈妈这种毫无底线的家长。」
「就算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搞钱，也会敌视欢欢。」
「你希望咱们的儿子在未来的一年当中，在这种环境中度过吗？」
我拒绝了老公的提议。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那你这个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担心欢欢被报复，大不了咱们给儿子换一所幼儿园。」
老公很是不解。
「给儿子转学只是下策，他在这所幼儿园已经呆了两年，突然转变环境会对他产生影响。」
「最重要的是，我们做家长的要有责任感，有责任有义务在能力范围内彻底杜绝这种行为的发生。」
「也许我改变不了大环境，那就先从眼下的事入手。」
「我要让欢欢亲眼看看，他的妈妈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我要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也要替其他的家长和孩子讨一个公道，还他们一个朗朗乾坤！」
我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公听糊涂了。
「我要把李老师，还有昊宇妈妈送进监狱！」
我握紧了拳头，信心十足地说道。
13
没错。
我要把这两个人送进监狱。
之前的计划，只是想让李老师和昊宇妈妈被教训一顿，让她们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而已。
《教师管理条例》中有规定。
任何教师不得以任何形式收取学生家长的任何财物。
如果收取，将违反规定。
轻者通报批评退还财物。
重者开除公职。
李老师现在收取的财务价值，已经足够让她永远离开教师队伍了。
可看到孩子们在公园的那张照片后。
我改主意了。
让她们接受教训，太轻了。
我要让她们尝尝法律的味道。
罪名我已经想好了。
诈骗！
一个违反规定，一个触犯法律。
孰轻孰重？
听完我的真实想法后。
老公忍不住咋舌。
「老婆，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女人狠起来，那是真的狠！」
「我坦白，我瞒着你攒了30000块钱，银行卡就在阳台的花盆下边。」
「你还敢藏私房钱？」
「我都坦白从宽了，给个机会吧！」
……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我的心情不错。
集资购买按摩椅这件事，除了昊宇妈妈外，没有家长愿意。
即使之前又是买护肤品，又是交班费，又是自费秋游，家长们已经陆陆续续交了不少钱。
可这次的数额，也有点太大了。
毕竟家长们也是有底线的。
不过是为了孩子委曲求全，没有谁会心甘情愿讨这些钱。
很快就有家长忍不住了。
佟佳妈妈：
「@昊宇妈妈，你上个月刚送了护肤品，现在又要买按摩椅，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郑智爸爸：
「@昊宇妈妈，李老师的爸爸跟我们家长有什么关系？」
子涵妈妈：
「@昊宇妈妈，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做好了决定才来通知我们？东西以你的名义送出去，人情你一个人落下了，钱让我们大家掏，你这算盘都快打到月球上去了。」
雨欣妈妈：
「就是，动不动就拿家委会说事，两个人的家委会搞得比市委常委还牛！」
……
有质疑反对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少了赞同的声音。
刘悦妈妈：
「昊宇妈妈，咱们又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正想着中秋节给李老师买点什么礼物呢。」
「就按你说的定吧，我这就把钱给你转过去，昊宇妈妈辛苦了。」
「其他家长也别墨迹了，2000来块钱，也不多，都是为了孩子。」
刘悦妈妈的出现让我顿感奇怪。
不知道昊宇妈妈使了什么手段，收服了这个狗腿子。
还是说，她也在其中分了杯羹？
面对家长们的质疑，昊宇妈妈自然不会服软。
「@子涵妈妈，为什么你的问题就那么多？」
「每次家委会做出的决定，你都反对，你究竟有什么居心？」
「李老师每天工作多辛苦，我们做家长的帮忙分担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送点礼物怎么了？别说是送按摩椅，就算是送套房子都比不上李老师的付出。」
「@佟佳妈妈@郑智爸爸@雨欣妈妈，你们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家委会代表，别动不动就给我上纲上线，搞什么市委省委的。」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咱们得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幼儿园是孩子的第二个家，我有责任把这个家照顾好，让孩子和老师感觉到咱们家长的爱。」
「你们就不知道感恩吗？孩子往幼儿园一丢，还不是靠李老师操心。」
「表达一点谢意怎么了？给孩子树立个好的榜样不好吗？」
……
舌绽莲花。
昊宇妈妈在群里一同狂轰乱炸。
把每个反对她的家长都挨个喷了一遍。
不仅偷梁换柱混淆概念，还毫无底线地给别人扣帽子。
好像这个按摩椅不买，就是大逆不道，就犯了万死难辞其咎的罪责一样。
当然，仅凭她几句话就想让家长们乖乖掏钱是不太现实的。
家长群里很快就展开了一场混战。
从质疑到争吵，最后直接发展成了骂战。
要不是隔着这层屏幕，我估计都能打起来。
最后一直潜水的李老师露面了。
一句话没说，直接开启禁言模式。
安静了。
14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当然不可能。
第二天就出事了。
欢欢回家后告诉我，全班除了昊宇和刘悦外。
其他的小朋友都站着上了一天的课。
都是5岁的孩子，在教室里站一天，哪怕是成年人都受不了吧？
李老师也真的下得了这个狠心。
很显然，这是为了报复昨晚家长们反对集资购买按摩椅的事。
至于昊宇和刘悦，一个是家委会代表的儿子，一个是家委会代表拥护者的女儿，自然会被优待。
除此之外，欢欢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家长群禁言了，那就口头传达。
李老师安排所有学生的家长明天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
为人师表的人这么小心眼，一点格局都没有。
真的枉费我制定这么周密的计划去对付她。
子涵妈妈打电话过来吐槽。
她得知女儿在幼儿园的遭遇，打电话质问李老师。
结果李老师说孩子们在幼儿园太闹腾，只是略施惩戒而已，又没有打骂体罚。
「子涵妈妈，忍一忍，她们今天所做的孽，他日都会成倍返还到她们身上。」
所谓的亲子活动，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说白了，就是义务劳动，给幼儿园大扫除。
老公的工作比较清闲，本来他打算去的，被我拦住了。
我特地跟单位请了一天假，准备亲自会会昊宇妈妈和李老师。
整个幼儿园，小班中班大班加起来有60多个，1000多学生。
这次的亲子活动却只有李老师一个班。
报复的意味十足。
看着一个个还没有我腰高的孩子吃力地抬着水桶，煞有介事地拿着抹布擦桌子。
我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
至少亲自劳动能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
当然，家长们的待遇就没这么好了。
李老师给我们分配的任务是擦房顶，擦灯泡，擦窗户…
听她的意思，除了重新把教室盖一遍外，要做到让整间教室焕然一新。
家长们大多都是职场人士，哪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
不到两个小时，基本上人人都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昊宇妈妈，你看孩子们干的多认真，你家昊宇怎么不参加？」
看着昊宇妈妈带着儿子在一边喝汽水，我走过去问道。
「昊宇昨天发烧了，医生让多休息。」
昊宇妈妈面不改色。
「那可得好好休息，那你呢，也生病了？」
生病的借口虽然俗套，但也无法反驳。
我总不能把昊宇拉到医院去检查吧。
「我是家委会代表，我的任务是协调监督。」
昊宇妈妈更加理直气壮。
那气势，还真有点领导的派头。
「衣服不错，不便宜吧？小心别弄脏了。」
我看了眼昊宇妈妈身上地外套，转身走了。
是某品牌的，专卖店6000多，算不上奢侈品，但在众多家中，的确有点富贵逼人。
「关你屁事。」
昊宇妈妈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
「刘悦，帮我照顾一下昊宇，我去找你妈妈。」
不一会，昊宇妈妈就把刘悦叫了回去。
两个孩子坐在地垫上玩起了积木，和其他努力干活打扫卫生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张公园的照片。
给刘悦妈妈分配的任务是跟李老师一起打扫办公室。
我刚才打水的时候故意经过办公室看了一眼。
两个人坐在那聊天呢。
临近中午，卫生打扫得差不多了，家长们终于能歇一会了。
大家席地而坐，低声议论着。
说的大多都是这次要买按摩椅的事。
听得出来，大家的抵触情绪都很重。
而且也担心孩子以后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毕竟昨天的事就是个例子。
15
「家长们辛苦了，来喝水吧。」
李老师和昊宇妈妈抬着一箱矿泉水过来招呼家长们。
某露品牌，市面价1元，成箱买更便宜。
「妈妈，那天去公园李老师给我们发的就是这个水。」
欢欢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之前预计是2块的矿泉水，看来还是高估她们了。
「唉呀妈呀，累死我了。」
刘悦妈妈扶着腰走过来，好像干了很重的活一样。
「李老师，今天的活动办得不错呀。」
李老师给我发水的时候，我故意大声说道。
「这也是为了让孩子们体验一下跟家长一起劳动…」
李老师哇啦哇啦讲了一堆大道理。
「对了李老师，我看教室里的教学用具都很旧了，上次增收班费不是为了更换这些东西吗？难道还没有落实？」
我可没兴趣听她讲这些场面话，直截了当指出了问题。
「这…」
李老师犹豫了。
我之所以愿意来参加这什么破活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进教室看一眼。
昊宇妈妈不是打着更换教学用品的旗号收了每个孩子1000的班费吗？
那我倒要看看这笔钱花到哪去了。
「欢欢妈妈，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再新的东西没两天就弄旧了。」
「你看那些画册，就是上次购买的。」
昊宇妈妈挺身而出给李老师解围。
她手指的方向，是教室墙角的书架。
上面零零散散放了十几本画册。
「画册还挺新，看来孩子们不喜欢看书啊。」
我说着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画册的确是新画册。
打开后就有一股浓烈的油墨味道。
纸质粗糙，印刷模糊。
很多图像甚至还有重影。
别看定价都是好几十上百块。
可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批发市场论斤称的盗版书。
「这些东西消耗得这么快，昊宇妈妈，是不是过两天又要收班费换新的了？」
我从书架旁捡起一个弹力球来，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很巧。
弹力球上还写着欢欢的名字。
这是去年刘老师组织活动的时候，我握着欢欢的手写上去的。
没想到时隔一年还能见到。
「欢欢妈妈，这些事家委会会商议的，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昊宇妈妈有些不高兴了。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李老师。
「李老师，你是家委会委员，有些事可要把握好了。」
李老师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欢欢妈妈，你对我的工作有意见？」
子涵妈妈立刻站到了我身边。
「怎么会？李老师可是我孩子的班主任，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淡淡一笑，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知道就好！」
李老师转身离去，话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欢欢妈妈，你有情绪有不满，但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这里。」
昊宇妈妈也甩下一句，追着李老师去了。
听听这口气，跟绑匪有什么区别。
「看她俩那张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不是顾全大局，看我不撕了她们的嘴。」
子涵妈妈气呼呼地说道。
「没事，跳梁小丑罢了。」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已经能预见到她们的结局了。
其他家长都盯着我看。
不解，佩服，嘲笑，都有。
我说了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不过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
16
2100块钱，当天晚上我就转给了昊宇妈妈。
她也理所当然地收了钱，只回复了收到两个字
估计她以为，白天的事已经把我吓到了。
随后群里的禁言就解除了。
紧接着，昊宇妈妈把我的转账记录截图发到了群里。
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告诉那些还没交钱的家长。
让他们看看我已经把钱交了。
几天后，听子涵妈妈传来的消息。
所有家长都把钱交了。
按摩椅也如期送到了李老师家里。
似乎是为了给家长们一个交代。
昊宇妈妈还特意发了一张照片。
李老师和她父亲弯腰打量着按摩椅。
还配了一句话。
「礼物已送到，李老师和她父亲都很喜欢。」
「真是个蠢女人。」
看到照片，我忍不住笑了。
这种事也敢明大明放到群里。
最主要的是，按摩椅的商标都露出来了。
我上网搜了一下。
那是什么知名进口高端品牌。
就是个国产的杂牌。
同款售价3500，中秋特惠还便宜500。
实价3000的按摩椅，收了42000，一转手净挣39000。
这笔买卖做得不错。
不过李老师的父亲也不怎么聪明。
好歹也是教育局的干部。
这一下不就搞成受贿了？
难怪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个干部，连领导都算不上。
按摩椅事件过后，群里消停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昊宇妈妈依旧打着家委会的旗号收钱。
不过数额并不大，最低50，最高也没超过300。
每次我都照付，就等着能打出雷霆一击的机会。
断断续续收了几次钱之后，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期间，我找了一些机会给昊宇妈妈还有李老师打电话。
或隐晦或直接地透露出她们这样收费不合理。
她们也如我所愿。
从一开始的耐心解释，到后来的不耐烦。
对我爆粗口，甚至直接出言威胁。
不乖乖交钱，欢欢在幼儿园就别想好过。
因为家委会有权利建议幼儿园开除一个学生。
家委会。
好大的威风啊！
手机里的通话录音已经保存了十几条。
子涵妈妈也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
圣诞节到了。
我知道，群里又要闹起来了。
12月20号。
一大早，昊宇妈妈就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群里的各位家长注意一下，马上就到圣诞节了。」
「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和敬爱的李老师一起过圣诞节。」
「眼看这学期就要结束了，为了回报李老师的辛勤付出。」
「经家委会商议，决定送李老师一件礼物。」
又是送礼物。
我都无奈了。
昊宇妈妈每次都找这个借口，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
「李老师家距离幼儿园有8公里，每天上下班都挤公交车，很不方便。」
「我认为各位家长有责任为李老师解决这个困难，为李老师买辆车。」
「大众cc是一款很适合女性开的车，也很符合李老师的气质。」
「我已经去4s店看过车了，大众cc380TSI猎风版。」
「官方售价299900元，我和销售员软磨硬泡，最终谈妥价格26000元。」
「每位家长平摊13000元，就可以给我们敬爱的李老师购买一辆座驾了。」
「我费了很大劲才把价格砍下来，希望各位家长不要辜负，在圣诞节前把钱转给我。」
「这样在圣诞节那天，李老师就能收到礼物了。」
我严重怀疑昊宇妈妈已经疯了。
竟然能想出这种主意。
给老师送车。
还是幼儿园老师。
这种事放在全国恐怕都没有过吧。
她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哪来的自信，敢张口让每个家长掏出13000元的。
「@昊宇妈妈，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没开玩笑吧？」
我直接问道。
「欢欢妈妈，我说的是正事，你觉得我会开玩笑吗？」
昊宇妈妈秒回信息。
「买车这事，你经过李老师同意了吗？」
「毕竟这不是小数目，到时候买了车李老师不收的话，这笔钱怎么办？毕竟退车可不容易。」
我思考了一下，接着发消息。
「实不相瞒，李老师也有买车的意向，这件事我跟她沟通过，她没反对。」
估计是从我的话中看到了希望。
昊宇妈妈直接透露出李老师不会拒绝的。
17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那我把钱转给你」
我干脆利落的转账。
「欢欢妈妈，你真是顾全大局，懂得知恩图报。」
「群里的其他家长们都来看看，学学人家欢欢妈妈。」
「1万多块钱，又不是要你们的命。」
……
我顾不上再看昊宇妈妈的废话了。
直接给子涵妈妈打电话。
可以开始最后的行动了。
昊宇妈妈在群里大呼小叫收钱的时候。
几份相同的资料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教育局、纪委、公安局、市长信箱…
阳光幼儿园大3班班主任李老师，联合学生家长昊宇妈妈，敲诈、勒索，诈骗其他学生家长钱财。
当天下午，教育局，纪委，公安局就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进驻幼儿园。
市长也专门派人到现场了解情况。
书面文件，照片，录像，录音。
面对这些证据，李老师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30多岁的女人了，竟然当场哭着喊爸爸，要爸爸来救她。
可她爸爸也自身难保了。
李老师已经不是简单的收取学生家长财物这么简单了。
当天就和昊宇妈妈一起被带进了公安局。
经过审问，两人如实交代了勾结在一起骗取学生家长钱财的犯罪事实。
虚报不买，以次充好，甚至以孩子作威胁直接勒索。
种种罪名确认无误。
这件事在市里引起了剧烈反响，很多家长都纷纷举报自己也遇到类似的事情。
特事特办，10天后，案件从公安局移交至检察院。
1个月后，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
2个月后，法院公开审理此案，并且当庭作出判决。
李老师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昊宇妈妈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昊宇妈妈的老公和妹妹在此次案件中非法牟利，被判处拘役管制。
李老师的父亲被双开。
幼儿园园长被开除公职。
「欢欢，妈妈还你一个明朗的幼儿园。」
旁听席上，我搂着儿子说道。
坏人终将接受惩罚。
正义必定战胜邪恶。
向不法的行为说不，要勇于抗争。
欢欢学到了这些东西，是能令他受用一生的东西。
番外1
刘老师休完产假回到幼儿园上班，继续担任欢欢的班主任。
番外2
刘悦妈妈在群里解释，当时她是受到了李老师和昊宇妈妈的威胁，为了保护孩子才违心跟她们站在一条线上的。
番外3
幼儿园取消了家委会，家长群依旧存在，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番外4
我成了勇于和不法行为斗争的英雄，老公也沾了我的光，升迁到正处级，不过我发现他好像又在偷偷存私房钱。
看来我又有的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