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

他却拄着拐杖快步走到我面前，固执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只见短短几步的路程，他已走得无比艰辛，胸膛剧烈起伏个不停，口中不停喘着粗气，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嘶哑了几分。

他委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墨烟，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再理我了？”

他固执的目光不停在我身上打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想要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最终也没有想明白，只能借着路旁小乞丐提着的食盒，一再质问：“这明明是你专程给我带的鸡汤，为何会在这些乞儿手中？”

“平日里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管不顾硬要挤到我的面前来，这次我受伤了反而消失不见，一改常态，林墨烟，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一句：“难道这样不好吗？你不是巴不得我离你远一些么，还有，这份鸡汤是如雪带过来的，与我没有关系，还请苏公子不要误会。”

话音刚落，苏成钰的脸色沉的仿佛能滴水一般，他恼羞成怒的说了一句：“对，你说的很对，我巴不得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我也能清静许多，也希望你言而有信，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是在玩儿一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欲擒故纵，我没那个兴致。

前世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我确实做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

即便因着家里的缘故如愿嫁给了他，但自始至终他深爱的女子只有那一个人，至于我，从未得到过他的真心，哪怕只有一点。

最后还落得一个母子身亡的悲惨结局。

所以这一辈子，我宁可入了寺庙当尼姑，也绝不会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我扯了扯嘴角，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说：“苏公子，你想多了，我对你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至于来这里看你，是书院师长交代给我和如雪的任务，你口中的那份鸡汤也是如雪可怜你孤身一人特意打发小厮为你买的，只不过苏公子性情高洁，从不喜欢吃嗟来之食，我就做顺便做好事给了路旁的乞儿了。”

“日后也绝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点苏公子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直接抬脚离开，不愿再回头看一眼。

6、

每日在疏远见到他，已是让我再三忍耐，如今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未曾想刚走开两步，身后就传来苏成钰恼羞成怒的声音：“老子才不稀罕你的破鸡汤，林墨烟，记住你亲口说过的话，日后莫要后悔。”

我脚步顿了一下，再没回头。

从那之后，我和苏成钰再无交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不再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不再小心翼翼顾及他的心情，而是将所有心思放在了读书这件事上，只想早日回到甲班，早些考上女官。

只要回到甲班，就会离我考上女官的目标更近一步，我也不必再按照家里的意思，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庶务。

只要考上女官，我也可以如世间男子一般，正大光明的行走于世上，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

到那时，我会离他远远的，天南海北，再无相见的可能。

只是以我目前的水平，想要成功考回甲班，难度着实不小。

幸好傅如雪这个姑娘心地善良，得知我心底的打算后，找来她那位在甲班读书的兄长，抽空为我指点迷津。

为了解决读书过程中遇到的那些疑难问题，我和傅宴礼平日里难免走得近了些。

书院下学的时候，我和傅如雪兄妹会一同离开书院，有时一边走一边探讨问题，有时会找一个茶馆，一边喝茶一边读书。

久而久之，青山书院又传起了新的谣言。

他们说我借着读书的由头，心怀不轨地靠近甲班第一名学生，傅宴礼。

说我恶心，手段下作，给女子丢脸。

这些谣言无疑惹了那些喜欢傅宴礼的女子心底不快，她们在课间休息时将我堵在角落，开始威胁。

“林墨烟，我要是你，就离傅宴礼同学远一些，免得把那些脏的臭的东西都带到他身边。”

说话的女子个子要比我高上半个头，身板看着也比我强壮许多，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四五个姑娘。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会傻到主动挨打的份儿上。

我只能克制心底的不安，尽量装出一副善良柔弱的模样，再三解释傅宴礼只是帮我解答难题，不敢对他心存非分之想。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姑娘声音不屑地说道：“林墨烟，不要再自作聪明的玩弄那些把戏，以往你喜欢苏成钰的时候，就每日跟在他的身后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极，如今看上了傅宴礼，还是这样，真以为我们是傻子好欺骗不成？”

“就是，你真给我们女子丢脸。”

“你是青山书院的耻辱，傅宴礼他是绝不会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贱女人的。”

“傅宴礼将来是要考状元的，影响了他的前途，你担待得起吗？”

……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我只是想让傅宴礼帮我解决几道难题。

为什么她们竟对我这般敌视。

7、

就在她们一步步向我逼近的时候，傅宴礼赶了过来。

他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目光犀利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姑娘，声音恼怒的开始质问：“你们想要对她做什么？”

她们一看来的人是傅宴礼，刚才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仔细看去还隐隐有几分柔弱无辜，惹人怜爱。

这，变脸速度竟这么快的么。

她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我的罪责：

“傅宴礼，你不要被林墨烟这个女人骗了，她就是一个贱人，眼看着追不到苏成钰就换成追你。”

“你是要考状元的人，不能因为她耽误自己的前程。”

“对啊对啊，她一个丙班的草包，要是耽误了你的学习该如何是好？”

“她只想跟在你身边坐收渔翁之利，哪像我们，真心为你的前途考量。”

……

合着闹半天这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她们口口声声说我耽误他的课业，却从不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反过头来还要指责别人借着读书学习的由头靠近傅宴礼。

就在这时，挡在我面前的少年突然开口，一剂猛药：“林墨烟是我的雇主，谁要为难她，谁就是与我作对。”

说罢轻咳一声，带着我赶紧远离是非之地。

只留下原地那几个被这番话惊呆的几个傻瓜。

终于走到了学堂门口，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直到没发现我受伤，才终于放下心来。

沉默良久，声音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

他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这就好，不然被如雪那个丫头知道，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因为我的缘故受伤，还不知要在我耳边念叨多少次。”

“至于刚才欺负你的那些姑娘，我会和师长说清楚，绝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日后遇到不会做的难题，依旧可以来寻我。”

见我沉默不语，他一时间有些着急：“整个江州府都不会有人比我课业更好，我保证经过我的教导，你可以如愿考上女官。”

他一步步靠近，身上的青竹松香透过清风传了过来，我有些头晕，勉力笑着回复：“好，我知晓了。”

仔细说来，傅宴礼不愧是甲班成绩第一的学生，他的课业真的学得很好，如果不是父亲去世需要守孝三年，他恐怕早已中了状元。

哪还需要待在这么一个小县城，日夜苦读。

他懂得东西那样多，不管什么难题只要经过他释义，总是迎刃而解，让人豁然开朗，神思清明。

如果再想找一位像他一样尽职尽责的先生教导我功课，怕是难如登天。

所以我明知只要他负责教我课业一日，围在我身边的麻烦就不会少，我依旧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因为对于如今的我而言，那些麻烦比起考不上女官而言，根本不算麻烦。

8、

第二日课间休息的时候。

傅宴礼又一次来到了丙班的学堂，引起众人围观。

青山书院甲班的学生向来眼高于顶，以聪明人自居，从来都不屑于和丙班的学生打交道。

更别提纡尊降贵地来到丙班学堂，为人答疑解惑。

除了好为人师这一个理由，所有人都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中，他神色坦然的走到我面前，指着书上的那道截答题，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单是这一道题，我已经苦苦思索了整整两日，直到刚才，都拿不定主意。

没想到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给出最合理的释义及答案。

我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远处的杜奇凑在苏成钰的身边，说了一句“他就是甲班的学生傅宴礼。”

苏成钰冷哼一声，声音不屑地说道：“甲班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来我们丙班，别是什么骗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傅宴礼蹙眉看了他一眼，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没有回答。

未曾想苏成钰这人却开始得寸进尺，在傅宴礼为我指点迷津的时候，刻意打乱。

甚至还直接将墨条砸了过来，在我刚刚得到理想答案的那页宣纸上，墨污一片。

我再也不想压制心底的怒火。

苏成钰懒洋洋的双手环抱，置于胸前，摆出一副脾气很坏不好惹的模样，言辞特别嚣张：“这里是丙班，不欢迎甲班的人过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读书一般的笨蛋还敢嫌弃天资聪颖的天才，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当场怼了回去：“苏成钰，脑子有病就去医馆找大夫，别在学堂发疯，以免吓着别人。”

苏成钰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目光阴沉的看着我，久久不动。

我狠狠地瞪了回去，拽着傅宴礼的袖子，向学堂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请他去饭堂吃饭。

原本吵嚷不停地学堂在我们离开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杜奇抽风一般的声音响起：“她不会真的移情别恋，看上傅宴礼那个只会读书的呆子了吧。”

被他们这么一闹，原本充裕的课间休息时间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我和傅宴礼说好午时去饭堂打饭的时候，再继续向他请教难题。

谁知，夫子刚说完下课，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去饭堂吃饭，就看到了守在门口迟迟不走的苏成钰。

他整个人都拦在门口，挡住了出路。

我声音有些不耐：“好狗不挡路。”

他像被人踩了一脚尾巴，声音大了起来：“林墨烟，你喊谁是狗。”

我目光平静的回道：“谁应声谁是狗。”

只见他长长呼了几口气，说了一句：“我听他们说你想要考去甲班，不就是找人教你功课么，我也可以。”

我笑容讽刺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屑地说了一句：“不必，我不需要，傅宴礼懂的东西，比你多多了。”

苏成钰的脸色很臭，咬牙切齿地说了几个字：“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我趁机离开，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也比你强。”

自以为是的蠢货。

9、

在傅宴礼的指导下，我的课业有了明显进步，在学堂上好几次被夫子当着众人的面当众夸奖。

可这样的成绩，想要成功考入甲班，还是差了一些。

那一天，我正在埋头破题，傅如雪走了进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墨烟，听说丙班新收了一个女学生，一会儿就过来。”

想起前世苏成钰和白婉婉相遇的时辰地点，我只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如同前世一样，这一次，依旧是苏成钰带着白婉婉走进学堂的。

只因为她第一次来青山书院报到，根本找不到方向，正好遇到了踢完蹴鞠回学堂上课的苏成钰。

我看着跟在苏成钰身后的白婉婉，心底只觉得有些失望。

没有见到她的面以前，我真的以为她会是一个长相十分出众的大美人。

见到她以后，才发现不过如此，清秀有余，美貌不足，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我自认都要比她强上许多。

可到头来还是比不过她在苏成钰心底的位置。

由此可见，苏成钰那个狗东西，眼瞎心盲。

成婚之前，苏成钰为她买醉伤心难过的场景历历在目，我那时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日能让他回头。

谁知他根本没有心，即便我挺着大肚子日夜陪伴在他身边，他心里都没有半分我的位置。

我啊。

自始至终不过是他们真爱路上的那颗绊脚石罢了，活该落得凄惨结局。

白婉婉的座位被安排在了苏成钰的西侧。

回到座位以后，声音婉柔地向他一再道谢。

苏成钰耳根薄红，嘴角上扬地说了一句：“姑娘不用这般客气，这都是苏某应该做的。”

原来很多事情，早就有迹可循。

前世的我，自负世家出身，从未将这样不起眼的白婉婉放在眼中。

总以为日子久了，苏成钰就会对她失了兴致。

可这一世，亲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我，只巴不得他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最好生生世世都锁在一起，不再出来祸害其他人。

下学后，傅宴礼来丙班找我。

然而这一次我却始终静不下心来读书，心中感到莫名的烦躁。

或许是想到自己前世悲惨的命运，又或许是再一次看到这刺眼的一幕心有不甘。

既然学不进去，索性也就不再逼着自己学。

离开书院，傅如雪陪着我去了平日里经常去的那家羊肉小馆，辛辣刺激的烤肉串，再喝一壶果酒，不管是什么样的烦恼都能消去大半。

重活一世，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抓紧时间努力读书，全部心思都放在考入甲班这件事上。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一样这般放松了，更别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难得出来一次，我和傅如雪谁都没有想不开的提那一个晦气东西。

我大口吃肉，她大口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我俩都醉了。

10、

来酒馆接人的傅宴礼把傅如雪丢上马车之后。

无可奈何的看着趴在桌上不断口出狂言的我，不容拒绝的将我背了起来。

回林府的一路上，都在劝我要看开一些，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顾好自己的心情。

与己无关的不论人还是事，都不应该放在心中。

我趴在他的背上，眼泪无声滑落。

可是那是一条命啊，叫我如何放下。

我无法将自己前世的经历和任何人说出口，同样他们也无法理解我内心的痛苦。

傅宴礼背了我多久，我就趴在他的背上哭了有多久。

直到距离林府只有一条街的时候，我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傅宴礼，谢谢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以后再也不会了。”

傅宴礼声意温柔，在浓黑的夜里莫名生出几分蛊惑：“想哭就哭呗，这很正常，我有时候还会自己偷偷一个人哭呢。”

听到他的安慰，我心中觉得分外熨帖，伤感的情绪一时间走了大半。

距离书院组织的大考越来越近。

我开始更加用功努力读书，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读书学习，再无心思关注旁的事情。

课间休息正在破题的时候，白婉婉突然走到我面前，指着我手上的那条手串，问我在哪里买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有些神思恍惚，前世也如同现在一般，为了维护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我开始嘲讽：“这是父亲从京中为我带过来的，县城里买不到呢。”

白婉婉听到这话，当场就委屈的哭了出来，所有人都站在她的那一面，就连苏成钰也开始指责我的尖酸刻薄。

让我顾及同窗情意，将这串手串送给白婉婉。

为了讨他的欢心，我还真就这么做了。

后来我才知晓，这是父亲为了弥补心底对我的亏欠，特意寻了好几家商铺，特意为我寻来的琉璃珠串，价值千金。

父亲的一片心意，却被我用来送给别人，目的只为可讨取一个男人的欢心。

这样的自己，太可恨了。

想到这里，我不再执着于题目，而是换换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婉婉，声音温柔地说道：“这是父亲特意为我寻来的及笄礼物，白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托人去京中问一问，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能有所收获也未可知。”

听到我的回答，白婉婉装出一副克制的可怜模样，声音柔柔地说道：“多谢林小姐，只不过婉婉自幼家贫，是没有多余银钱买这些东西的，林小姐你真幸福。”

我笑了笑，沉默不语。

羡慕是吗？那就好好羡慕吧。

左右这辈子的人生还长，羡慕我的机会还会很多。

我不愿浪费时间在她和苏成钰的身上，去管他们怎么想，大概率是会嫉恨的吧。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也算一路人，不管想要获得什么东西，都从来不想着依靠自身的努力。

反而是将目光转在别人身上，扮可怜，装柔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11、

如愿考入甲班以后，不论是生活还是课业，再见到苏成钰和白婉婉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只是偶尔从傅如雪兄妹俩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爱恨情仇。

日子越久，我越来越发现，关于苏成钰的事情，我已经懒得听了。

我考上女官离开县里准备入京的那一日，出发前久违地收到了苏成钰的来信。

信中言明，他后悔了。

后悔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提供给他的一切便利。

大致看过一遍后，我将信纸丢在了水里。

去往京城的大船启航，属于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傅宴礼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苏成钰这个人，是世间最可恨的那种人。

对于自己拥有的幸福，从不知珍惜，对于没有得到的那些感情，一直藏在心底，念念不忘。

自始至终，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不论是我，还是白婉婉，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贪心不足的借口。

担任女官之后，我负责的主要事务就是协助大安朝各个地方的女学普及事务。

再加上身负皇命的傅宴礼大力支持，这一路虽然遇到诸多困难险阻，但好在都安然无恙地平安度了过来。

再次见到苏成钰白婉婉二人的时候，是成婚以后陪着傅宴礼回乡祭祖那日。

短短两年，白月光的魅力早已消失不见，站在苏成钰身旁的白婉婉下巴尖尖，穿着一身素色白衣，身形瘦弱。

这样看来，白月光果然只适合独自放在心底珍藏，作为枕边人一起生活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日子久了，也会变成令人厌烦的蚊子血。

距离越近，两个人之间想法的差距，不同就会展露的更加明显，以往的那些美好回忆就会被现实一寸又一村击碎。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虽然和白婉婉这个私下的来往算不得多。

但关于她的为人，我还是有所了解。

从世间大多女子的想法来看，白婉婉其实很幸运。

虽然自幼生活在一个条件清苦的普通人家，但父母恩爱，对她也发自真心偏宠，单是从不惜花费重金送她去青山书院读书求学这一点就能不难看出。

在她与人私自互许终生后，还是愿意花费时间精力为她寻一户家底殷实的好人家，为她细细考量周全。

再加上苏成钰这么多年来的默默守护，细心关怀。

不管是谁，都无法说出一句她命不好。

可人活一世，终究不能只依靠命运。

自身若无本事，即便是难得一见的好命也不见得能守得住那泼天的财富。

而我，只信自己，我命由我不由人。

如果不是被家里逼着成婚，我想我大概也不会选择嫁给傅宴礼，毕竟，做别人的夫人哪有做自己来的自在又舒服。

只不过比起旁人，他也算一个不错的归处，他会尊重我的想法，从不逼迫我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这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