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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28 21:48:07

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 已完结

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

来源:阅文作者:佚名分类:短篇主角:盼娣,远志

《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是一本充满热情的小说,佚名所描绘的场景和故事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发生在盼娣远志身上的故事让人激动不已,《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内容是: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不错,爸妈是村里出名的老好人。大家都说我有福气。可事实上,我只是家里人人打骂嫌弃的赔钱丫头。后来,我妈怀了弟弟。...展开

《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章节试读:

我的红毛衣。

是前年城里的亲戚送的,我一直没舍得穿,压在箱底。

看样子,她是收了我奶奶的东西来这儿当说客的。

我心里发苦,鼻子酸酸地。

我在我爸妈那儿值两万多块,在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里,就值一件旧毛衣。

我懵懂的摇头,否认李瘸子给我留了钱。

「我来的时候,可看见你弟弟摔了个狗啃食,你还不抓紧回家洗他的衣服,小心你妈扒你的皮。」

二妮岔开这个话题,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拉着她一起出门了。

看他们走的远一些,我默默走到鸡舍,在角落里刨开深坑,取出里面的一袋钱。

7

这是是李叔留给我的,整整六万块。

我不能把它给奶奶,要不然,我就没活路了。

我还想考大学呢,我得用这笔钱供自己念高中。

要是被他们拿走,就是弟弟的了。

西屋那面大的穿衣镜被我爸打碎了,我打了一盆水想清洗一下身上的灰,清澈的水倒映出我青紫的脸,我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村长说的没错,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个不再天真地,快被生活压垮的,被家人放弃的,还没长大的成年人。

我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靠着灶台坐下来,把锅里的两个回生的凉土豆吞下去。

我得为自己考虑,我不能放弃自己。

春去秋来,一晃眼我到了读初中的年纪。

村头李婶挺好的,赶上大集,我和她一起去集上炸麻花炸糕卖,她会分我一部分钱。

我平时也会自己做点儿手工艺品什么的去卖,再加上我养了几只鸡,几只鹅,城里人喜欢吃笨鸡蛋啥的,让我挣了点儿,所以这些年我活的还不错。

对了,我妈如愿生了一个男孩儿,现在整个人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

每次在路上遇见我,她都是高昂着头离我远远的,最近却有些例外。

我妈,我奶奶,我爸轮番上阵,每个人来都得抓着我的手拉好久家常。

「盼娣,这些年我们可想你了,现在你弟弟也大了,不用人操心了,你搬回家住吧,我们好好补偿你。」

我奶奶这么说的时候,她的乖孙远志狠狠踹了我好几脚,我奶奶死死按着我不让我动,「你小时候不也这么爱闹,小孩子踢人就是给你挠痒痒,不疼的。」

我心里冷哼一声,弟弟现在正是猫狗讨人嫌的年纪,要我回去,不就是去伺候他们一家子的。

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

「妈,我也想回去,可是现在我刚升初中,学习进度赶不上班里的同学,我想再努努力,过了这段时间我在回家吧。」

「女孩子家学学就得了,那么努力干啥?九年义务教育你对付下来就行,又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咱们陈家,要说出息还得看远志。」

「要我说,你别太要强了,没用,女孩子要强太过啊,命脆。」

「你难道还惦记上高中,我们可是没钱的……」

噗通。

「哎呦。」

一声闷响,伴随着弟弟的惨叫,打断了妈妈絮絮叨叨的话。

奶奶赶紧跑出去,就看见弟弟捂着腿满地打滚,他指着鸡架那扇薄薄的小木门,「贱丫头养的鸡吓我,我爬上去就掉下来了。」

「你骂谁是贱丫头呢?」

我话还没说完,奶奶劈头盖脸打了我好几巴掌,「骂的就是你,远志又没说错。乖孙别怕啊,奶奶给你打这个死东西。」

我捂着脸看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弟弟出门,啐了一口。

养这么个混世魔王,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我绝不能回家去。

要不然,以后就走不出来了。

眼下,我得让他们打消让我回家的念头才是。

8

第二天,我主动搬回了家照顾弟弟。

我爸很满意,出门前破天荒给了我一包奶糖。

「盼娣啊,以后在这儿就和自己家一样,缺什么和你妈说。」

这是真把我当免费丫鬟了,不过没关系,我也住不了多久。

我笑着点头,抱着一摞衣服去门口洗。

路过的邻居都夸我懂事。

远志在屋里大声嚎叫,「盼娣,贱丫头,快来收拾,脏死了。」

我不知道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等我进屋看时,炕上一滩水渍,他的裤子湿了一片。

气味难闻得很。

「给我倒杯水,再给我换条裤子。」

「你疯了,为什么不去厕所?」

「你眼瞎?老子腿疼。我奶奶说了,你会收拾。贱种,还不快去。」

他算是被养废了,小小年纪满口脏话。

我出去给他舀了满满一碗水,他喝了一口就要哕出来。

「这是什么水?」

「泔水啊,你个会咬人的猪也就配喝这个。」我捏着他的鼻子,硬逼着他喝下去一大碗。

9

我跑到前边儿姜老太太家找我奶奶。

「弟弟尿床了,我靠近他就一直骂我,是不是疼的太难受啊,奶奶你回去看看吧。」

「哎呦,你孙子也挺大了吧,还尿床啊。」

「不是说前儿摔了吗?你还来这儿打麻将啊,盼娣是个小姑娘,咋照顾他吗?你快回家去瞅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奶奶面子上挂不住,摔下麻将推着我回家去了。

路上还一直骂我,「这点屁事都来找我,嫌不嫌磕碜,要你有啥用。一个女娃子,怎么伺候人还要我教你吗?」

我心里鄙夷,但是面上唯唯诺诺的点头。

弟弟先看见我进屋,还有点儿害怕。直到我奶奶的身影出现,他的腰杆又挺直了。

「奶奶,这小婊子欺负我,还给我喝泔水。」

这可戳了我奶的肺管子,她扑过来打我,我站着没动。

她却突然吓得跳开好远,指着窗户哆哆嗦嗦。

我回头,才看见窗台上两只死老鼠并排放着。眼睛瞪的溜圆。

「快,盼娣你快去把它扔了。」

正说着话,我爸推门进来,「妈,你去小卖铺替我看一会儿店,我觉着浑身没劲儿,好像感冒了。」

「这屋里什么味儿?这炕咋弄得?盼娣赶紧收拾了,别和你奶奶在这吵。」

「我真没时间。二妮今天走了,我得去送送。」

不理会他们的嚎叫,我飞奔出门。

10

二妮要去城里了。

她比我大几岁,今年初中毕业。

「我爸托人介绍的,一个月能挣八百。」她看上去有点儿兴奋,「等我下回回来,给你买好东西。」

「你不继续读书了?二妮,再坚持一下,等上了大学,离开这地方我们就能自己挣钱了。」

「你念高中的钱,用我……」

她赶紧捂住我的嘴,「盼娣,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等你念高中,这笔钱就瞒不住了,你得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你家人抢去。」

「我和你不一样,我本来就念不来书,这些年我给他们当牛做马,早盼着能出去呢。」

「我爹妈让我挣的钱全寄给他们,想得美,我准备攒点路费往更远的地方跑。盼娣,你要争气,咱们都得活出个样来。」

我含着泪送她上了大客车。

其实我比她幸运,当初被送给李瘸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雪没来送她,这些年,她和我们走的越来越远了。

就像当初的我妈一样,已经被在日复一日的剥削中被驯化了。

我一个人坐了好久,等天黑才回奶奶家。

妈抱着弟弟在屋里来回踱步哄着,奶奶插着腰来回转圈。我爷吧嗒着卷烟,我爸和往常一样窝囊的低头看鞋底。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看我不打你。」

「你们再打我,我就去告你。」

「死东西,翅膀硬了,还敢拿这吓唬我们,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肉,只要不把你打死打残,谁也管不着我们教训你。」

说着话,我妈狠狠地踢了我两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死丫头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在家里撒泼,闹事儿,我们就能放你走吗?」

「我告诉你,别想瞎了心,再不听话,我就让你弟弟去你学校闹,你是我们老陈家的种,就该伺候我们。将来你初中毕业,还得去城里打工给你弟弟挣彩礼呢。」

我低着头,没吭声。

之后的几天,我奶怕我再欺负弟弟,放了学让我去小卖铺看店,他们几个全都在家里伺候弟弟。

每回换班之前,我爸会仔细数好钱,核对好物品数量,防我像防贼一样,一个不顺心就对我破口大骂。

说起来,他们最近确实挺倒霉的。

小园里我奶奶种的菜枯死了一片,家里的鸡也没来由死了好几只。

今儿早上装咸菜的缸突然就裂了。

我爷爷直呼撞邪。

我每天都尽量回的很晚,免得撞他们枪口。

可今天小卖铺锁了门,我慢悠悠的走回奶奶家。

一阵饭菜香味飘过来,我蹑手蹑脚的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居然多了个穿道士服的男人。

11

道士连着啃了半盆鸡肉,吃的满嘴油。

看来她们挺信这个的,连远志伸手要夹菜都被我奶奶用筷子敲了手。

直骂他不懂规矩。

一直到道士吃饱喝足,我妈才让我端着剩菜盆子抱着弟弟去外屋喂他。

我听话照做。

「等一下。」道士叫住我,「你站住。」

我不明所以的回头,我妈愣了一下,抱着弟弟出去了。

「你家丫头生辰八字多少?」

「八月初二,晚上九点多生的,属兔,我记得可清楚啦,死骗子坑我们,算是个带把的,结果生下来是个赔钱货。」

「这丫头,不是一直跟你们的吧?」

我爷爷一愣,「你咋知道,这里有什么说头?」

倒是装模作样的捏着手指头掐算着,「这丫头命硬,这辈子注定是个孤单命,谁靠近她谁倒霉,你们趁早离她远远地……」

「我不是,你胡说。」我情绪失控的摔着东西。

我从小就命苦,没人疼没人爱,一个人苦苦熬了这些年,为什么别人的不幸怪在我头上呢?

那道士吓了一跳,我奶奶扑上来对我又踢又打。

「我说你爸怎么会赔钱,人家倒腾山货都赚得盆满钵满的,咋就咱家倒霉。后来老李一家子都死了,原来都是你这贱种克的。」

我气疯了,也还起手来。

我长高了不少,不再像小时候毫无还手之力了。虽然不占上风,也让我奶奶吃了不少亏。

一场混战。

后来他们几个人收拾了我的行李,又把我扔回了李叔家的房子。

我一直不停咒骂着,反抗着。

直到他们回去。

我又打了一盆水清洗身体,娴熟的烧炕,还削了两个土豆准备炒菜。

我奶奶给了道士七百块呢,真够下本的。

12

吃饱喝足,我悠然自得的躺在热炕上。

当了好几天苦工,今天终于能做个好梦了。

「你戏演得不错啊,有前途,要不要以后跟着我干。」道士走进来,给了我一百五十块钱。

他是我在集上炸大果子认识的,就是个假道士,不过他有一个优点。

就是能说,一张嘴能把要饭的说成皇帝命。

我可不想长久地干这个,收了钱,催他快走。

「不过你奶奶和我好顿抱怨,听那意思,是怪你压了他们的运势。你年纪小不知事儿,吐沫星子是能压死人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丫头,你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

我听见他出去关门的动静,就想铺被子睡觉了。

「哎呀,大黑天的谁杵在这儿。」

我听见他喊,觉出不对劲,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

等看清来人,我的心沉到黑暗里。

是周老师。

13

周老师给我放了炕桌,把他端来的一大碗红烧肉递到我面前。

「吃吧,也是大姑娘了,天天吃土豆白菜的,那能行?」

我的眼眶一红,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对我真的很好,比我家里人更好。就像很多次他在课堂说的那样,他一直希望我能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所以,我真的很怕他失望。

「周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

「你不想陷在那个家里,你想走出来,走到外面去,我能理解。」周老师揉揉我的头,「不过你要有底线,你得知道,迫于无奈的变通不是你撕开欲望口子的理由。」

「你的欺骗,可以出于保护自己的的想法,但不能谋取利益。」

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我本来以为周老师会指责我。

「盼娣,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错,你想好好活下去才是对的。」

我坚定的点头。

我会好好活着。

那天之后,我奶奶他们家再没人来找我的茬儿。

不过,我被孤立了。

带头的就是我奶奶。

就像那个骗人的道士说的,吐沫星子是能压死人的。

我本来以为,不过是些风言风语,我又不会少块肉,压不垮我。

却没想到,我为此丢了半条命。

14

李婶和村里几个老人对我还是很好。

但大部分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离我远远的,避如瘟疫。

一些孩子会往我家大门丢泥巴,编顺口溜来骂我。

这天我放学回来,就看见小雪在李叔家房后探头探脑。

我有些诧异,从二妮走,我们的联系就更少了。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小雪,咱们进屋说说话吧。」

「上回从你这儿拿了两根麻花,我弟挺爱吃,你现在有时间,再给炸点呗。」

我皱眉,「上回是没卖完的,自己家吃,我可舍不得那么多油。」

「你也就这点用处,除了我,谁还搭理你,没想到你这么小气。克人的扫把星,呸。」

我被她恶毒的话气的手抖。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我希望你爹妈都长命百岁,最好再给你生几个兄弟,让你这辈子都有事儿干。」

「当姐的不就应该伺候弟弟,不像你,爹妈都不要你,你活着有什么劲儿。」

「我活着不是为了给谁当牛做马的……」

正说着话,我弟弟远志牵了条大黄狗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说起来,这狗当初还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时候我宝贝得很,偷偷给它喂剩菜,为此挨了不少打。

现在大黄狗已经长得很大了,就是不像当初那么和善了,被我弟弟这个小霸王牵着在村里四处惹事。

现在戾气大得很。

「贱种,我奶说就是你克的我,我腿才坏的,你得陪我一条腿。」

远志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大黄狗对我呲着獠牙,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叫声。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撒腿就要跑。

小雪速度比我快,她一把把我推倒,我弟弟大声叫着,「大黄,咬她,咬她。」

还没等我爬起来,大黄尖利的牙齿已经穿透了我的大腿。

我疯狂的推它,甚至动手去掰它的牙齿,可是它就这样疯狂的撕咬着我。

我弟弟在旁边拍手叫好,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跑出来,可他们只是远远看着。

剧痛激发了我求生的本能,我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块大石头,我用尽全身力气朝大黄砸下来。

一下,两下。

可我毕竟是个小姑娘,力气很快耗尽,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着满地鲜血渐渐流逝。

迷糊中,我看见村长拎着棍子冲过来。

15

我在医院醒过来。

是周婶陪在我身边。

「盼娣,你醒啦,我去叫大夫来。」

看她惊喜的样子,我心里一酸。

我们非亲非故的,她和周老师对我,却比我亲生父母都好。

我想安慰他,一张嘴声音却无比嘶哑。

「周婶儿,我没事儿,辛苦你了。」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啥?你知道,我没法生育,这些年就拿你当我亲闺女了。」

「说句不该说的,你爸妈太不像样了,咋能一样的孩子两样对待。」

我苦笑一下。

他们应该,恨不得没生过我吧。

其实我也一样,如果能选择,我根本不想投胎到这样的人家来。

我伤得挺严重,在医院躺了两天。

这期间的花费都是周老师出的。

我回到村子第一件事,就是拎着刀去找我奶奶。

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气氛挺和谐,还炖了一锅汤,给远志这个小崽子补身体。

瞧我进来,我妈的脸当时就跨到脚面,「真晦气,你咋来了?」

「你咋还没死呢,我那天应该让大黄咬断你的脖子。」

我端起桌子上的骨头汤,全扣在远志头上。

又把医院的收费单砸在我奶脸上,「把我住院的钱给我,还有路费,饭费,你得赔我一百。」

我奶一脸不可置信,「想钱想疯了吧你,做梦去吧,我烧了都不给你。」

说着又想来打我。

「你今天最好打死我,」我冷眼看他们,「要不就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落单,要不然,就没人给你们送终了。」

「你敢威胁我?拿个刀我就怕你?我不信你敢砍我?」

不等她说完,我去院子捉了两只活鸡,当着她们的面三两刀宰了。

远志吓得尿了裤子。

缩在我妈怀里一直哭。

我奶一直叫嚣着让我爸打我。

可他看我一身血根本不敢动。

后来,他们还是骂骂咧咧的把钱给我了。

鸡我也提走了,回去炖了一大锅。

给李婶儿和村长一人送了一碗,剩下的,我连钱一起给周老师送去。

「老师,你能收养我吗?」

16

我低着头,脸红的发涨。

我知道,这样挺自私的。

他们已经对我很好了,我这样问,得寸进尺而且强人所难。

但是,我也没啥办法了。

我一五一十的说了李叔给我留钱的事儿。

「老师,你收养我,我的学费我奶奶就不会怀疑我了,要不然,这笔钱肯定瞒不住。我奶奶肯定不会让我好过。」

「你放心,我保证不用你们的钱,我能干活儿,将来我给你们养老,你们能帮帮我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周老师并不抗拒。

「丫头,我和老周刚才也说这件事了,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你要是愿意,我们自然高兴。」

「不过,你爸妈还在,我们收养你,手续上恐怕不好搞。」

「小卖铺是我奶奶的,而且,我爸瞎了一只眼,算残疾,我妈又没有工作,这样也不行吗?」

「这样啊,」周婶眼睛一亮,「我们再问问。」

17

事情比我想象的顺利,为了送走我,我奶奶也做了不少努力。

主要是她坚信我命硬,怕我克死她宝贝孙子。

「周老师,你就放心吧,盼娣这孩子,可能干了,从小就聪明。」

我看他们眯缝着眼谄媚的样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夸我。

就像猪肉摊老板夸肉新鲜一样。

不由得一阵反胃。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苦尽甘来了。

我带着满满的希望搬到周家,从今以后,我就管周老师和周婶儿叫爸妈了。

爸妈给我改了名字,叫周晨曦。

接下来的几年,我发奋努力,挑灯夜读。终于在初三毕业后考上了县城不错的高中。

为了庆祝,爸妈打算带我去大连旅游。

出发前一晚,二妮回来了。

她给我带了一部小灵通。

「晨曦,周老师对你这么好,我真替你开心,手机里给你存了我的号码,我们可以常联系了。」

「我准备去深圳打工了,没告诉我家里。我妈一直说她养我不容易,可这些年,我往家里寄的钱够还她的恩了。我不欠他们得了。」

「你做得对,二妮。其实当年,你学习比我还好,要不是你家里拖累……你以后该为自己活了。听人家说深圳可大了,等我上了大学,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你见到小雪了吗?她变了好多。」

「嗯。」

提到小雪,二妮有点沉闷。

她处了个对象,是家里介绍的,二婚,带两个孩子。但是有钱。

「这不是卖闺女吗?」

是不是的,又怎么样呢,当事人愿意,谁也左右不了。

那个晚上,我和二妮一起数着星星,幻想着美好的将来。

可我,还是低估了人性。

18

我去读了高中,爸妈还给我报了辅导班。

我本来以为,周老师能收留我就可以隐藏李叔留给我的那笔收入。

因为父母供孩子读书,没人会怀疑。

但我奶奶会怀疑,她和爷爷,我亲生父母都嫌弃我,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周老师也不应该为我付出。

如果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一定是因为我给了他们某种好处。

我奶奶又领着一队人气势汹汹的来家里闹。

我妈挡在我面前,「这是我闺女,我供她读书天经地义,你别来这儿撒泼。」

生母插着腰,啐了一口,「谁信呀,人家小雪还是他爹妈亲生的呢,到了年纪不照样找婆家贴补娘家,你半道捡个野种就往里贴钱?」

「我现在不管老李给没给这死丫头钱,反正你们得给我。我养这死丫头二十几年,她的吃喝嚼用你们家得出,给我十万这事儿就拉到,要不没完。」

「对,不给钱,我们就住你们家,下半辈子你养我们吧。」

我爸教了半辈子书,这会儿也被气的失态,拿着扫帚把他们都赶出了门。

我妈还一直安慰我。

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半个月后,他们找了当地电视台。

19

生母抱着弟弟,在节目组派来的调解员面前哭的抽抽搭搭。

控诉我的不孝。

还说要找律师,查李叔生前的财产往来。

奶奶说,因为当年我并没被李叔收养,所以这六万块是不属于我的。

他们就是存心要毁了我,因为我没让他们得到,所以他们也要让我分文没有。

我妈说让我出去躲几天,我拒绝了。

我长大了,应该自己面对。

所以不等调解员找,我自己上了门。

对着摄像机,我穿了短袖短裤,裸露的皮肤上有狰狞的伤痕。

我讲起从小到大无数次被殴打,辱骂,为了补生父倒腾山货欠下的饥荒,又把我送给李叔。

甚至远志的狗差点咬死我,他们全家没一个人向我说过一句抱歉。

「我是吃了他们家几年的粮食没错,可地主雇长工还得供饭呢,我当牛做马给他们陈家干了好几年,喂猪养鸡做饭洗衣,从他们为了两万多把我卖给李叔,我就不欠他们什么了。」

「你放屁,我是你亲奶奶,你老子娘还在这杵着呢,你就撒谎诬赖我们,谁家孩子没挨过打,你做点活不是应该?」

我没再狡辩,我一身伤痕就是铁证。

调解员都听不下去了。

「你们要是卖孩子,这可犯法。我看孩子身上的疤,可不是你们说的打两下吧,你们这是虐待儿童。」

「啥虐待,我卖孩子你有证据,这丫头片子占人家财产可是板上钉钉。」

生母仰着头,一定要用这项罪名压死我。

不过,我当然有证据。

李叔写了遗书。

我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调解员,「这是李叔亲笔写的,可以去做鉴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调解员在镜头面前打开,果然写着自愿将房屋和钱留给我。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这六万块更有价值。我怕你害我。」

「身为一个女孩子,不是我的错。」

「我想活着,本身就没有错。」

20

我奶奶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村子却出名了。

她恨透了我,不过没机会报复我。

高中三年我刻苦读书,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毕业之后,我跟二妮合伙开了一家花店。

爸妈退休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过了。

逢年过节,我会回村里看看李婶和村长他们。

听说,我弟弟被彻底养废了。

前年聚众斗殴,把人家腿打折了,蹲了大牢。

奶奶一口气没上来归西了。

生母变成了疯子,满大街喊儿子。

村长问我有什么打算?

话里话外都是问我要不要把生母接到我身边。

我低头不语。

我姓周,和他们老陈家有什么关系呢?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他们自己做的孽自己担着。

而我,会有自己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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