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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稀松平常的玉佩，絮状涌动，光泽有一种米汤般的浑浊感，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块防玉。
“这……也算礼物？”
“我不懂玉也知道它的光泽油润亮丽，这假的也太明显了吧。”
“你是来搞笑的吗？呵，废物就是废物，奶奶八十大寿，你居然送几块钱一个的玉佩？”
“奶奶的生日都不上心，你还好意思做上门女婿，赶紧离婚滚蛋吧。”
韩君和鱼家亲戚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流露着不屑和厌嫌。
鱼妙璇表情凝固，俏脸很是僵硬，她已经远远避开了，没想到方墨又让她丢脸了。
方墨没有回应，只是心中轻叹一声。
这群人不识货，没有必要解释。
看到方墨一动不动，众人以为被揭穿惭愧，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废物，过来看看我给奶奶送的什么。”韩君走到客厅的茶几旁，上面落满了各种包装奢华的礼盒，一看就价值不菲。
“母树大红袍。”
“这可是我花了大心血才得来的，知道这些多少钱吗？四十九万。”韩君神态得意，满脸倨傲的俯视方墨，“当年可是皇帝独享的贡品，一般人没资格享受。”
“厉害。”方墨点了点头，惜字如金。
因为此前鱼妙璇已经告诫他最好别说话了。
韩君摆明想用自己的礼物，在亲戚面前秀优越感，只是不便直接炫耀，所以继续对方墨说道：“记住了，给奶奶送礼物，要上心，别拿几块钱的地摊货来敷衍。”
而此时鱼家亲戚早已一片惊叹，倒吸冷气的声音不断，四十多万的礼物，放在鱼家，实在是大手笔啊。
方墨淡笑着，不言不语。
整个客厅里的惊叹过后，渐渐转为对方墨的嗤笑。
韩君脸上更加得意。
“够了，韩君，花多少钱是我们的事，送多贵的礼物是你的事，俱是对奶奶的心意，无优劣贵贱之分。”这时，鱼妙璇一脸清冷的说道，语气充满不悦。
方墨一愕。
三年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家族聚会，也受到过更加难堪的冷嘲热讽，都是他独自扛下，这还是鱼妙璇第一次帮他说话。
“心意？你拿几块钱的地摊货来当心意？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不知道帮衬下，你可是亲孙女啊，居然连几十万的礼物都舍不得！”
韩君冷笑一声：
“分明是没有诚意，这就是你们的不重视。”
“你……”鱼妙璇咬牙，正欲反驳，却忽然泄气，虽然她也带了礼物，也好几万呢，但是动辄几十万的礼物，以家里的条件，她确实拿不出手。
鱼乐乐却走了过来，涂抹的唇蜜艳光四射，笑劝道：“老公，算了，他们这两口子也不容易，家庭开销不小，就算有诚意但也没有实现诚意的能力呀，毕竟还有个吃软饭的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鱼妙璇羞愤难耐，俏脸上罕有的一丝慌乱，小手微攒，恨恨地瞪了方墨一眼，让他最好别说话，就是不听，又得丢人现眼了。
这时候，方墨忽然向韩君走进一步，在母树大红袍上嗅了嗅，又望了望。
还没等韩君作出反应，方墨淡淡出声：
“妙璇，别生气，我们礼物虽然不贵，但也是精挑细选。”
方墨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总比姐夫拿着街边商店几十块一罐的大红袍给奶奶祝寿要好。”
全场瞬间死寂。
假的？
一时间，全场一片哗然，鱼妙璇也一脸惊讶看着方墨。
“放屁！”
“这是给奶奶的礼物，怎么可能是外面小商店的廉价货，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废物吗？”韩君愤怒的说道。
方墨轻笑一声，说道：“是不是廉价货我不清楚，但纯正的母树大红袍不应如此，它们外形紧结、壮实、微微扭曲如虬龙伸展，色泽油润，香气浓长清幽，令人振奋。这种级别的大红袍只有当年的母树才能孕育出来，也正因为如此，价格就会很贵。”
“而你手里的大红袍松散，褶皱层叠，虽然气味幽香，但掩在其下的烟焦味依然刺鼻，这是原料劣质，制作工艺不完善的表现。”
“这种茶叶的咖啡碱含量对年轻人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老年人来说，会严重刺激他们的肠胃，甚至危及心脑血管。”
“我是没有几十万的心意不错，可你以次充好，甚至有谋害奶奶的意图，这份孝心，恕我难以效仿。”
韩君呼吸瞬间一窒，眼神飘忽。
他买的确实是几十块一罐的劣质茶叶，准备寿宴结束悄悄拿走，不被任何人发现，还能为自己挣个面。
没想到方墨这个废物居然懂茶，还一眼就识破了。
看到一干亲戚投来质疑的目光，韩君头皮发麻，不过他强装镇定，厉声道：“笑话，我可是花了四十九万，从一个败家子手里弄来的！”
“可能你们不知道，这树已经禁采了，只有他们那个圈子才能搞来，莫非你觉得那些大世家的公子哥会骗我？”
“方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鱼乐乐走到韩君身旁，一脸轻蔑：“真不知当年撞了什么狗屎运，治好了爷爷，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物了，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家庭煮夫，懂什么茶叶？”
刚才还报以怀疑的亲戚们，听到这句话顿时惊醒，他们差点被方墨给忽悠了。
他一个靠鱼妙璇养着的穷光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见识。
真有这能耐，怎么会是个废物赘婿。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怎么，不想当赤脚郎中了，想换个身份吗？”
“韩君怎么可能以次充好，人家可是云迪集团的经理，不像某个赘婿，一穷二白只会吃软饭。”
“是啊，装什么专业人士，蒙骗谁呢，你分得清什么是好坏吗？”
“韩君说是真的，那肯定是真的。”
几十来号亲戚顾及先前的面子，纷纷躁动起来，对方墨的讥讽和不屑毫不留情，一道道声音格外刺耳。
鱼妙璇俏脸难看，她差点也相信了方墨，但是想一想，他怎么可能懂茶，恐怕只懂得分辨盐巴和味精吧。
望着眼前不留情的亲戚们和站在原地也不辩驳的方墨，鱼妙璇心力交瘁，对方墨更加失望了。
方墨只是露出招牌式的淡笑。当年他师傅对茶道情有独钟，耳渲目染之下，对于茶的了解，估计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俱是瞎猫瞎狗，又何须解释。
“这么热闹？”
这是，一记苍老却威严不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有什么大好事说来让我这个老太婆也高兴高兴。”
人未到，声先至。
一众亲戚连忙停下，纷纷迎接，态度恭敬无比。
鱼家老太太终于现身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着藏青色旗袍，手中拄着一根精致的拐杖，行走间看似苍老无力，但身躯毫不佝偻，浑身一股上位者的雄厚气势。
传闻李清歆年轻时也是江州大美人，追求者无数。鱼妙璇这对姐妹花的相貌就是遗传了她。
不过她作风泼辣专横，本身又执掌鱼氏集团，在江州这片地，得了个“王熙凤”的诨号。
鱼氏家族里，更是没人敢忤逆她的意志。
因此她一进来，全场瞬间安静。
鱼乐乐甜甜一笑，她指着方墨出声控诉：“奶奶，这热闹全是由方墨引起的，说韩君给你买的母树大红袍是假货。”
“这不是污蔑韩君的声誉吗？”
鱼乐乐一脸委屈。
方墨淡淡出声：“本来就是假的。”
鱼妙璇在一拉方墨衣袖，有些生气：“够了，顾及下我的感受，别再丢人现眼了好不好？”
虽然她也想方墨能够给自己争点面子，但必须要靠真才实学，而非蒙骗手段。
鱼家老太太斜眼瞥了瞥方墨，走到主位坐了下来，冲韩君轻轻笑道：“是吗？拿来我看看。”
一听这话，韩君顿时慌了。
该死，他当时没敢告诉鱼乐乐，如今这是自己挖了个坑往里跳啊。
奶奶喝了多少年的茶，这一看，肯定能看出来真伪，完蛋，没有争到面子，反而把自己在奶奶心里的印象给败坏了。
他一脸悲壮，手微微哆嗦着，把茶叶递给了鱼家老太太。
片刻后，鱼家老太太抬起头看着韩君。
眼神不悦。
韩君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那废物，要不是方墨搞这么一出，哪会有眼下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