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鹰世纪》 第十章 凯旋 在线阅读
至此,这场东亚大陆战史上最经典的、被后人称为以少胜多之教典的战役正式结束。在这一战里,云都一万三千大军损失达八成,最后只有不到三千人能够逃回云都。而东灵方面,雄鹰骑士团先后损失五百余骑,虽然也可称得上伤亡惨重,但双方阵亡人数比例高达一比二十,只这个数据就足以说明雄鹰取得的辉煌胜利了。经此一战,凌雪由名不见经传之辈直接跻身于大陆顶级名将的行列,雄鹰骑士团也重新夺回大陆第一骑兵队的威名。
中午,凯旋而归的雄鹰骑士团出现在东灵主城西门外的旷野中,早已聚集在城门外的十几万民众为之欢呼雀跃。城头响起激昂的军号,城内钟声齐鸣,迎风挥洒的彩纸屑和花瓣如雪片般飘向再一次捍卫了东灵的英勇骑士。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踏着这条由花瓣和彩带编制而成的地毯入城!这是东灵的传统。
“哇——!”凌风在马背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讨好般对身边的凌雪说“姐姐快看!这么多人来迎接你!我敢打赌,就算老头子回城也绝不会如此隆重··”
凌雪用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话头,“没用的,别指望我为你求情!”
凌风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你知道叔叔的脾气,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凌雪斜眼瞅着凌风,“哦?现在知道害怕了?哼!”顿了顿之后,皱起眉低声问道“哎!我问你,昨晚上你怎么回事儿?”
凌风茫然反问“什么怎么回事儿?”
“凭你那双贼耳朵不可能听不出我从你头顶越过!你只要再压制她半秒钟,我们就能杀掉云都未来最具威胁的将领!你把她踢飞干嘛?你脑子坏掉了?”
“这个···,我差点就死在她手里,有机会报仇当然不能放过!当时脑子一热就冲动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呀!唉!”
“那个艾妮,以后绝对是我们东灵的死敌!你这一冲动等于是放虎归山!”
“原来她叫艾妮啊···,”凌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确实厉害!那速度和灵活简直不是人来的!”
“武技厉害倒在其次,”凌雪面色凝重说道“这次没能除掉她实在可惜···”
凌风大咧咧接道“那也没啥大不了的!下次她再敢踏上东灵领土,咱姐弟俩还是一起上!”
凌雪冷笑道“你可真有出息啊!你就没想过加倍苦练,下次独力击败她?再说了,这次你公然袭击雄鹰骑士,冒名出战,战斗中还擅自违抗队长命令,回去后最少要在地牢里待上好几年,下次开战时你放没放出来还说不准呢!”
凌风干笑两声,把脖子缩了回去。他很清楚凌雪绝不会真的以军法处置自己,而且也不会允许父亲和叔叔对自己作出太过严厉的惩罚。自打懂事以来,凌风就懂得凌雪温暖的羽翼下才是最安全的避风港。尽管凌雪时不时也会气急败坏教训他一顿,但从小到大,不管凌风闯了什么祸,凌雪都会坚定地站在凌风身前帮他承担罪责。久而久之,凌风对凌雪的感情甚至还包含了类似对母亲的依赖。凌风坚信即使有一天全世界都与自己为敌,凌雪仍会在他身边。
说话间,队伍已经到了城下。一个年轻女孩突破维持秩序的士兵,尖叫着扑向队列。一名雄鹰骑士飞快地翻身下马迎向她,两人在一片善意的口哨声里不顾一切地拥吻在一起。越来越多的骑兵脱离队列,军纪严明的雄鹰骑士团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而大片冲过来迎接亲人的平民把现场变得更加失控。有什么事比得上看到亲人完好无损的从战场凯旋?在欢笑和泪水中,七百个家庭喜极而泣,紧紧抱在一起再不愿松开。然而与之相对应的是五百个家庭在经历了祈盼、焦急、恐慌、绝望,直至堕入痛苦深渊的煎熬后失声痛哭的悲哀。当最后一名骑士走过眼前仍没能找到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胜利对他们而言已是毫无意义···凌天翔当然也等在城门,当他看到凌雪轻盈地翻身下马微笑着走过来,立即激动地迎上去拥抱令他骄傲无比的女儿。这一刻,他不再是什么城主,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而已,凌雪能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是所有凌家人一拥而上,把凌雪团团围住。甚至还把她抬起来往天上抛了两下。
一个农夫带着感激的表情用力拍掌,一传十、十传百,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送给了城门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凌雪,至于跟随凌雪出生入死的雄鹰骑士们则纷纷振臂高呼以表达他们对凌雪的尊敬和拥戴。整个西门变成了庆典现场,欢声雷动,鼓号齐鸣。
“快看!小风在那儿!”原本准备悄悄溜回城内的凌风刚低着头走到城门口就被伍德一眼认了出来,接着好几十个少男少女尖叫着扑向凌风。不用说,都是战隼学院的学生。
凌风大惊,撒腿就往城内跑。在他看来,这几天大家忙得晕头转向,说不定还没人发现自己的事?然后趁着大获全胜后的祥和气氛蒙混过关也未必不可能!但如果被人在城门口截到,那就啥也别指望了。
然而门口七八十人围追堵截凌风一人,很快还是把他围了个结实。
“嘘——!”凌风一把捂住伍德的大嘴,“别嚷嚷!进去再说!”
可惜凌天龙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用手肘碰碰凌天翔。后者下巴一抬,向几位亲卫示意把那家伙抓过来。
“风少爷,大人请你过去一趟”四名卫兵围了上来,铁面无私地把手按在刀柄上,脸上带着戒备神色。话说回来了,城主亲卫队也没少吃凌风的亏。
“咦!这不是凌风吗?”更多人认出了凌风,现在已是在劫难逃了。凌风狠狠瞪了伍德一眼,悻悻地向家人那边走去。
“······,那么,虽然这小子一向顽劣不堪、难当重任,但考虑到他势要保卫东灵的决心,我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私自将他安插进雄鹰骑士团顶替一名生病的新兵。此事实在羞于启齿,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凌风走过来时听到凌天翔这样给几位东灵重要人物解释。
内政大臣安瑜菲微笑道“大人说哪里话!小风一心出战无非为了保家卫国,大人舍得将他放进即将经历连场恶战的雄鹰骑士团更是令人敬服,瑜菲一点也看不出此事有何难以启齿。”
凌天翔低笑两声,冷硬的目光匆匆扫了凌风一眼,“瑜菲说笑了”。
另一名官员冲凌天翔比起大拇指道“大人为我东灵可谓呕心沥血、倾其所有了!幸而阿雪和小风双双平安归来,这正是天佑我东灵!”
“真是虎父无犬子!凌家确是一门英豪!”
“是啊是啊!风公子忠勇可嘉,无愧于凌家百年威名呀!”
“哪里哪里···”
“啊——!”一声惨叫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凌星凌月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凌风。
“你!居然敢一个人去了!”心理极不平衡的凌星上来就照凌风右腿缠着纱布的伤处来了一脚,“为什么不叫上我们···?”
凌月赶紧把凌星拉开,偷偷向她打个眼色:闭嘴!
她们自然知道凌风得以出战的真相,凌月怕没心没肺的凌星说漏嘴,所以赶紧叫停。当然,除了凌家人和已经沟通好的正牌徐逸凡以及在厕所里找到徐逸凡的两名城民外,其他人都不明就里。
那么,在随后的半月时间里,光荣负伤的凌风少爷闭门静养,最初一个星期连同学的探视都一律谢绝。如此一来,盛大热闹的欢庆仪式自然没他的份儿了。不过,凌风的静养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呢?
“小——风——!”楼下传来凌星拉长的呼唤,“果汁弄翻了,快来收拾一下!”。然后可以隐约听见两个丫头的偷笑声。
正在仔细擦拭家具的凌风怒不可遏地扔下手中抹布,带着风冲到楼下。只见一只杯子很“幸运”的倒在茶几边缘,原本应该装得满满的果汁已经在地上淌成小河。而凌星和凌月正强忍笑意,一人一头安安稳稳的斜靠在长沙发上,用一种非常“无辜”、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凌风。
“你、你们太过份啦!!!”凌风几乎要抓着头发一边跺脚一边尖叫了,好不容易才收拾干净的地板啊!!!
凌星委屈的说道“这次真是不小心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十分钟前神秘出现在客厅地板上的大片泥土是有意的···凌月没好气地瞪了凌星一眼,于心不忍地对凌风说“快弄干净吧,待会儿大伯回来看到这个,你的刑期又要延长了。我帮你看住小星,不让她捣乱了”
“你、你们给我记住!”凌风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却不得不立即去拿清洁物品。因为天色已晚,老头子就要回来了。
终于,凌风赶在大家回来之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至此,负责整栋房子清洁工作半个月的处罚就算是顺利完成了!灰头土脸的凌风把腰酸背痛的身体往二女中间一扔,再也不愿动一根指头。
“很累啊?”凌星饶有兴趣地靠到凌风身边,用手里的小扇在他汗珠密布的脸上象征性地扇动着,“好可怜喔!虽然我们不敢违抗大伯的命令帮你忙,但我和小月一定会在精神上援助你的!”
凌风睁开疲倦的眼睛瞄了一脸同情的凌星一眼,懒懒道“谢啦!这次没被你两个玩儿死就感激不尽了!哼哼!如果有一天你们落到我手里···”
“风少爷,郭东城求见”,一名卫兵进来报告,打断了凌风的“许愿”。
“让他进来吧”凌月替凌风说了。
“小风!”充满激动和骄傲的叫喊先响起,然后才看见满面红光的郭东城从大门口飞奔而来。这家伙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手里一块小小的金属片,“两位大小姐也在啊?正好,你们看!这是什么?”
三人好奇地凑上去仔细打量郭东城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长方形铜牌,正面刻着一把精致的短剑,背面刻着郭东城的名字和预备队第8分队的字样。
“这个···,是什么啊?”凌风纳闷地接过来掂了掂。
凌月有些羡慕地叹道“这是铜剑士勋章,用来嘉奖战斗中表现英勇的士兵”
凌星恍然大悟,随即遗憾地叫道“如果我能参加这次战斗至少可以拿到银剑士!太不公平啦!”
郭东城眉飞色舞地炫耀着“这可是施罗德上尉亲自送到我家来的!另外还有十个金币的奖金!说是为了表彰我英勇不屈···”
“够了!”凌风突然怒吼一声,同时把奖章扔向郭东城,“拿走!一块破铁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三人愕然看着凌风,不知所措。
凌风马上也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弯腰捡起勋章塞到郭东城手里,似乎想道歉,但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怒火却再也无法抑制“有什么好稀奇的!说什么英勇不屈?你们预备队一直躲在城头睡大觉,可能连敌人是胖是瘦都没看见!英勇不屈?别笑死人了!这样都可以得到嘉奖?你们呼呼大睡时,本少爷却在跟云都主将拼命!你们在城头东张西望,我却要冒着箭雨在敌群中左冲右突!你们该去看看我那套被没收了的战甲,上面有三处被箭头划破的痕迹和一道巴掌长的刀口!再看看我现在得到了什么!你们在论功行赏,我却依然在挨罚!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激动的怒吼嘎然而止,因为凌风在凌月暗示下转身发现凌天翔已不知什么时候抱臂站在门口,正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盯着他。在凌天翔身边是不知什么时候已从新苑归来的大哥凌云,正用一种忍俊不禁,强行压抑的笑意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