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天涯》 第七章 各怀鬼胎，老鬼老道 在线阅读
午时刚过，紫竹苑东院却是热闹非凡，这里本是上清宫众人休息之处，但此时人来人往、人头涌动，各派弟子却是大都聚集于此。原来修行门派之间平时很少往来，以往各派各行其是，若无大事发生很难聚集一处，但这次九霄掌门更迭大会无疑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各派也就抓住此次机会多与其它门派交流沟通以正道学。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能够进入修行境界的人，无疑都是灵智高绝之人，所以大家都明白，法术这东西经过取长补短才能进步，如若真的关闭山门不问世事，那就是闭门造车不进反退。因此大家也就借着这次九霄盛会与各派交流交流、沟通沟通，顺便拉拉关系。
但在各派中有面子办这事的门派无疑就那么几个，九霄乃天下第一派，忙于准备大典无暇东顾，梵岳宗为第二大派却因为是佛家门派不愿管这事。之后是上清宫、落霞派、静慈轩三大派都有实力站出来说话，不过落霞虽然实力不差，但因为其几百年来不理俗物，很少与外界接触因而没有人知道其到底有多大底子，所以一些小派在以往接触过上清宫之后都觉得上清宫实力极是强横，也就都把落霞派给小看了，因此一些小派更愿意上清宫站出来说话。
静慈轩同样是佛家门派，并且是尼姑院所以就更不能站出来说话了。除了以上五派还有烟华派与烟雨楼阁都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虽然与以上五派合称擎天七柱但烟华派建派海外，与其它各派甚少往来不被重视，再者烟华派此次根本就无人前来。烟雨楼阁清静无为一向沉默，此两派都无可能，最后自然也就由上清宫来主持。
上清宫此次来参加大典阵容可谓豪华，派中掌门与五师弟亲自前来，带着二三十名弟子浩浩荡荡落下山头之时负责迎接的九战也是惊了一跳。“没想到上清居然来这么多弟子，并且修为都是不弱，放在别处足够引起一些门派警惕了，这上清宫怎么像是来我九霄示威的。”九战在两天前迎接上清众人时不禁想到。
此刻上清宫众弟子正站在东院中与各派弟子增进感情，有些心意相投的，几句话后便携手找无人之地切磋论道去了。东院厅堂之中座无虚席，众人皆是神情庄重，正襟危坐。一眼望去，右手首位坐的乃是梵岳宗住持慧暝神僧，慧暝倒也长的慈眉善目，不过体格太瘦，消瘦的脸型看起来总显得太过严肃。神僧后面站着其三弟子觉嗔，觉嗔和尚到是长的极为俊俏，皮肤白净、大眼小嘴，如此标致的人物出家倒也可惜。（了、若、净、禅，通、慧、觉、明，此是梵岳宗八代弟子佛号）。
神僧往下是落霞派楚槐羊，身后站着大弟子周若毋与孙女楚栖霞。楚槐羊下手是静慈轩无念师太，无念师太身穿灰白袈裟，腰系归禅紫玉佩上刻断丝二字，眼角三道皱纹已显老态，身后站着师太最钟爱的弟子景尘小沙尼，景尘手攥琥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身在堂中心却在佛中。（虚、净、无、景、尘为静慈轩五代弟子法号）。
左手居首位的是上清宫太渊掌门，太渊须长三指灰白不一，神色严肃，看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太渊下手是其五师弟太胤道人，太胤面色红润，宽脸长须，正气凌然。太胤之后是烟雨楼阁的浮尘子上官归尘，烟雨楼阁以隐翳子为派首，下设浮尘子与飘渺子二主:浮尘子为楼主,掌管外事;飘渺子为阁主，掌管内事。上官归尘身后站着其弟子李追风，眉宽目清，俊逸不凡，必为一代人杰。擎天七柱中只有烟华派无人前来，一是烟华派远居海外路途遥远前来不便，二恐怕就是因当初师杰之事两派交恶不愿前来。因此太胤道人也就顶替烟华派的位子坐在其中。
此刻，上清宫太渊道人猛的咳嗽两声吩咐让守门弟子把门紧闭，之后向各处扫视一圈，只见楚槐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皮都睁不开，哪管众人言语；慧暝神僧也已是在入定当中两耳不闻堂中事；上官归尘正与太胤道人聊得火热，听到咳嗽声随即向太渊看去。五人当中似乎只有两人领会其意，太渊不禁有些微怒，作为一派掌门只觉面上无光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在座的身份也都不比他低，尤其是楚槐羊论辈分他还得叫前辈。太渊只得站起道：“诸位，今日大家能坐在这里的原因我就不再重复了，这次九霄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它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们正道各派，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前不久终于真相大白，我们正好趁这次机会向九霄讨个说法……”
“阿弥陀佛，太渊道友不用激动，我们虽然有证据说明当年之事与九霄派有关，但具体环节我们并不清楚，只凭现在的证据我们还不能肯定就是九霄所为，而且九霄是世人公认的修行第一大派，若是我等冒然采取行动一定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后果，因此我认为此事还需调查，一旦冒然行动后果恐难以预料，诸位意下如何？”
“慧暝大师所言有理，但也正是因为九霄是正道之首更要起表率作用，九霄派从来都是家大业大我们要在其眼皮底下调查恐怕难如登天吧，何况当年之事知道内情的人本就不多，又过了这么多年证据到哪去找？”太胤道人说道。
“太胤兄说的没错，此事确实难办，正因为此我们才要慢慢来，不能莽撞，不要伤了和气，正道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同气连枝才能克制魔道，若是因为这件事影响正道气运就得不偿失了。而且最近有弟子来报东南又有魔道弟子出没，并且非常频繁，而西南据传又有鬼魅出没迷惑百姓，官府也贴出了告示。这些异动恐怕都不简单，我想大家回去后都要有所准备才好。”
“上官真人恐怕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想现在正道日隆，魔道隐世久矣，几个跳梁小丑能掀起什么大浪，如此妖人我回去派徒儿除了就是，不需小题大做了，我认为当前九霄之事迫在眉睫应该尽快解决，日久若是等他坐稳了位子恐怕就真的不好对付了。”无念师太一向嫉恶如仇，对魔道之人更是深恶痛绝，虽为女尼但性子却是极为刚直。
“师太此言差矣，若只是个别魔道妖人当然只是跳梁小丑而已，但最近魔道之人出没却是极不寻常。有弟子传信说在东南边的八公山有一股魔道之人聚集，其人数正在不断增加，而毗邻八公山的寿春城也经常受到这些来路不明的魔道妖人滋扰，此方百姓已是痛苦不堪，因而我怀疑这八公山极有可能已经成为魔道某一教的据点。而西南据说被鬼魅迷惑的人在不到三天便会自动恢复正常，到目前还没真正伤人性命的传闻，所以我认为此次鬼魅出没一定带有某种目的，只是不知道鬼宗打的什么算盘。以上二事不得不防啊。”上官归尘再次说道。
“嗯，真有此事？这样看来恐怕就不简单了，魔教鬼宗一起出世恐怕不会是空穴来风，魔教扰民还能理解，这是魔教一贯作风。但鬼宗所为就有些情理不通，此事定要详查。我想诸位施主还是早做准备才是，魔教鬼宗公然出世恐怕是有备而来，我等不可大意啊。”慧暝神僧说罢便向身后觉嗔低语几句，觉嗔便径直出了门去。
慧暝神僧既已如此说，无念师太也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众人都觉神僧所言有理，各自派徒儿往派中传信道明此事，以防万一。太渊又道：“邪道之事只要我们有所防范料无大碍，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内部的隐患，我们才好出全力对付邪道之人。”
“掌门所言有理，毒瘤不拔，遗患全身，在座都是正道支柱，如若不闻，岂不是姑息养奸？所以太胤认为此事不可拖，当年之事正道各派皆无私心，同心对敌，可九霄却背着各派做下如此不齿之事，我们这些小辈对当年之事不甚了解。还请落霞楚槐羊前辈讲明当年一切，是是非非，自有公论。”
“是啊，还请前辈讲明一切，我等晚辈才好有所安排。”无念师太与上官归尘齐声道。
“既然大家都如此说，那就请楚施主为众人解惑，我等洗耳恭听。”慧暝双手合掌沉声道。
寂静，鼻息可闻，众人好像都陷入了沉思，低头观履。“罢了罢了，事终有果。”楚槐羊直身而起，手撑椅背，似乎眨眼间苍老许多。“若毋你带栖霞在殿外等我，没我准许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弟子明白，师祖放心。”周若毋拉着小栖霞向外走去。
“我徒觉嗔出去传信，我已吩咐他不用再进来了，楚施主放心。”慧暝道。
“楚槐羊谢过神僧”。
“景尘你也出去，没我命令不准进来。”
“追风，你也去吧，不用等为师了，为师等会自己回去。”
“楚施主现在旦讲无妨，殿内之人相信都会守口如瓶。阿弥陀佛。”
“哼哼……故人已去，后人奈何！不错各位所猜、所想、所闻皆为事实，就算有所纰漏也无关轻重，老朽作为当年经事之人可以作证：卓雀确为魔教遗子，被九霄当代掌门莫问于魔教禁室救出，后偷带回九霄派，此事后来被莫问之师九霄上任掌门卓焙发现，一气之下差点废除莫问修行，逐出师门。但最终爱徒心甚，没能下手，还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收为弟子，以自己姓氏取名卓雀。一切大致如此，不用多做争论。”
“好！事实已经清楚，明日我们就可在大典之上拆穿卓雀真面目，让九霄给天下人一个说法。”太胤道。
“五师弟说得好，九霄包庇魔教余孽，蒙蔽世人，有违正道气节，但如今我们手上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楚前辈一人之言恐难以让世人相信啊。”太渊手抚长须看着楚槐羊道。
“证据不劳太渊掌门费心，明日大典自有分晓，但有一事要说清楚。当年之事是由卓焙与莫问二人所为，与九霄上下无关，不可牵扯九霄全派，以防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渔利，你听清楚了？”楚槐羊双眼直刺太渊，这一刻仿佛能洞察一切。
“听清楚了，前辈所言极是，魔教最近活动频繁，不可让魔教有机可乘。”太渊弯腰赶忙道，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阿弥陀佛，楚施主所言有理，九霄居首正道多年，甚为世人推崇，如要以九霄名义追究，恐对整个正道都有所打击，何况仅以此事而论，确实有些牵强。我看不如明日大典照常进行，大典之后还是我等共约卓雀及莫掌门来此同聚如何？”慧暝神僧站起道。
“此法不错，有我等同在也不怕他二人玄法高强，大典之上人多口杂，卓雀一旦发难我等畏首畏尾，情况反而不妙，我赞成神僧所言。”无念也已站起。
“神僧之策果然周到，上官认为此法可行，不知太渊掌门意下如何？”上官归尘拍掌道。
太渊扫视众人开口道：“神僧此法确实不错，但就怕卓雀不肯前来，到时我等岂不空等？还有就算卓雀肯来，一旦情势失控两方斗法，还是难以掩饰。”
“这有何难，我等可以提前于整个紫竹苑设下六丁六甲阵，虽不能颠倒阴阳发挥其全部效用，但只要混淆五行还是没有问题，凭卓雀修行恐怕还没有达到不受五行制约的程度吧。至于他不肯前来，我想不会，我等是请他与莫问一同前来，他总不能公然不给各位掌门面子。”无念师太重新坐下说道。
“师太办法的确可行，但却是少一物力。要设六丁六甲阵必须有一能锁阴阳二气的神器为阵眼才行，我等身上可没准备如此宝物啊。”
“上官施主勿忧，老衲（贫尼）身上恰有一物可为阵眼。”
“阿弥陀佛，原来师太随身带有神器。”慧暝道。
“罪过、罪过，没想到神僧有所准备，贫尼倒是多余了。”
“哪里，师太过谦了……。”两人一阵客气。
“好了，即已商定，明天就在大典之后共设六丁六甲阵。现在上官就先告辞了。”
“归尘留步，我还有一语，说罢大家就散了吧。”
“嗯，前辈有话请说，归尘谨记。”
“我要说的很简单，今日之事与九霄派无关，等卓雀之事了却，各位不可纠缠九霄一派。如果诸位不同意，那我方才所讲的就只会是一个故事而已。”楚槐羊面朝众人说道，眼角不经意间扫了太渊一眼。
“前辈放心，如果九霄没有别人受魔教蛊惑，归尘可以代表烟雨楼阁保证不会再提此事。”
“贫尼也自当如此，前辈放心。”
“阿弥陀佛，老衲自当为苍生保守秘密。”
“太渊也代上清宫保证，不会泄露今日之言，前辈请放心。”
“好，既如此，那明天就拜托各位了。”‘卓焙啊、卓焙，我老头子算是尽力了，明日究竟怎样就看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