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女》 第1章 在线阅读
我叫师云微,是一个来历不祥的人,也是本不该来到这世上的人。
十九年前,我爹妈结婚已经有七八年了,可我妈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经常遭到邻里邻居的笑话。
他们为了求个一男半女,也为了堵上闲话,为此四处奔波,求来各种生子的秘方偏方,不断尝试,仍是不见效。
刚好那一年的开春,他们惹上事了,对家找上门来,他们不得已离开了家乡,特意躲到那不知名的深山老林去。
这一躲,就是好几个月。
没人知道他们在山林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出来不久后,我妈就发现自己肚子神奇地大了起来,找人一看,才知道是有孕了,胎都坐稳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的,说我妈这胎来得古怪,这么多年也怀不上,怎么去一趟山里就怀上了?还有人说我妈这肚子里,八成是个怪胎,是狐蛇留下的孽种。
我爹妈可不管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说什么也得留住。不论旁人如何问,他们都只说在山里无事发生。
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随着我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却没有胎动,肚皮上还突然多出一块块的紫红色斑块。
有上了年岁的老人说,我妈肚皮上的斑块,像极了死人身上的尸斑。
我妈听了后,当场就和人骂了起来。
但骂归骂,她还是偷偷去找有经验的接生婆看。接生婆检查我妈的肚子后,说我妈八成怀的是个死胎。
“不能啊,死胎还能一天天见长的?”我妈说。
“但你这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死胎,还能是什么?我看过百十个的大肚婆,没一个像你这样的。同月份的胎儿,早就能闹腾,偏生你肚子里的,安安静静,没点声响。你这胎,怕是活不成。”
我妈不肯信,又去找了个老中医看。老中医把脉后,也连连摇头道奇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渐渐的,我爹妈也怀疑起肚子里的胎儿了,但月份又大了,不舍得打掉,只能看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的话,就等生下来再丢弃。
到年末时的一个雨夜,我妈在一个废弃的尼姑庵里临盆了,月份还不满七个月。家里穷得叮当响,我爹请不起接生婆,只能夫妻两个摸索着来。
当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加上我妈一声声的惨叫,本该清净的尼姑庵,因此变得恐惧骇人。
我爹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为我妈接生。
一道惊雷落在尼姑庵,火光四射。尼姑庵炸成两半的同时,我妈一声惨叫后生下了我,一个死胎。
是的,我生来就是一个死胎。
他们看着浑身青紫,酷似死老鼠的我,一时间,又惊又怕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爹手抖着为我剪开脐带,小心地抱过我,在我身上拍了两巴掌。偏生我还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
“是个死胎,活不成的。快,快把她埋了......埋得越远越好。”我妈虚弱地说。她一看到我,吓得直哆嗦,在她看来,新生的我,确确实实就是一个怪物。
我爹大口咽着口水,随便找了件烂衣服包裹着我,带上笠帽就出去了。
雨停了,我爹在深山里不知走了多久,眼看天色蒙蒙发亮,他才停下脚步,随便把我放在一个浅坑里,然后转身匆匆走了,没有一丝留恋,他也怕我。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居然死而复生了。
他们再次看到我,还是三天后,在一个野客怀里。野客,在我们这里指的是流浪汉。野客才来不久,前段时间,曾和我妈发生过矛盾。
那时野客一看到我妈大着肚子,就说:“你不应该要这个孩子的,你这样做,既害了自己,也害苦了别人。这孩子一旦生来,空有皮囊,没有心智,也长不大,你是留不住他的......”
我妈生性泼辣,当场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还差点打了起来,幸好被人拦住了。
没曾想,他竟然找到了我,还救活了我。
我爹妈当下就看傻眼了,如果不是我身上还裹着那件烂衣服,他们也不敢认我的。
“你,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怎么又活过来了?”我爹惊骇着问。
野客根本不理会他们,只顾看着怀里的我,像是告诫一样说着:“云微呐云微,既然老天给了你活过来的机会,那你就好好活着。只是你终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你只有一半的命,是活不长久的,你得去找到剩下的另一半......”
他絮絮说着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像是在交代我往后的事。
说完后,他把随身携带的一个半月形玉坠给我带上,随后把我交给我爹妈,轻悠悠地说:“别再抛弃她了,是你们选择了她,就得对她负责。她能养活的,好好待她吧。”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头也不回,留下一脸懵的大家伙。
是我的一声啼哭,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我爹妈傻愣愣地看着活生生的我,愣住了神,许久才喃喃说着:“怎,怎么就活过来了?太奇怪了吧?”
有个老人说:“有什么奇怪的,是你们做父母的粗心,连自己孩子死活都不仔细留意,还好人家给抱了回来,不然你们哭都没地哭去。这孩子是个命大的,你们快抱回家去好好养着,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才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折腾不起的。”
因为那个野客,我得以存活下来。
但我爹妈到底还是对我生了恐惧,不敢亲近我。毕竟从怀我,到生下我,这期间发生了一系列太多的怪事。
在他们眼里,我是比怪物还可怕的存在。当然,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总觉得我不祥。
而我的不祥,还不至于此。
从小到大,我总是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到我躺在一具狭窄封闭的棺材中,漆黑又幽静,我除了怕,还是怕。
可不管我如何怕,如何挣扎,我始终都无法从棺中逃离,直至那个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