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十年不值得》 第3章 在线阅读
11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就放寒假了。
平时周末的时候我俩大多时候都在兼职，也攒了一笔钱。
因为放的比较早，学校旅行社组团去北方旅行。
来的都是情侣，我和谢听也在其中。
客车一路颠簸，途中，我实在太困了，靠着谢听睡着了。
他一条手臂虚揽着我，让我少些摇晃。
过了很久，谢听叫醒了我。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窗外鳞次栉比的楼宇披上了节日的盛装，秃木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我忽然被天地间纯白色的一片震撼住了。
客车停下，所有人都完起了打雪仗。
我拉着谢听也下去了，他穿的很厚，就站在旁边看着我玩，也不参与。
但每当有雪球快要砸中我时，都被他挡住了。
过了一会，我的手冻得通红，发丝上全部都沾了雪。
我跑到谢听面前，把手伸了过去，他很自然地用手包住我的手，替我用嘴哈气暖手，然后他拉开拉链敞开怀抱，让我抱着他。我的手就待在两层棉服中间捂着。
他一个没防备被我使坏推在了地上，我压在了他身上。
他睫毛都是细碎的雪渣，风拂过，凝结在眼尾，格外好看。
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漫天大学覆盖，他的头发从浅浅的白，到浓浓的白，他呵出的热气喷洒在我脸上，一丝丝暖意。
我说，[谢听，你头发白了。]
他瞥了我一眼，[你也白头了。]
我忽然内心一阵柔软的触动。
12
半夜我的手机响了，这几天行程都很满，晚上我很在就睡了。
我忍着黑夜中刺眼的荧光，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陈旭安一贯低沉的嗓音。
[简雅，今天是元旦。]
我实在太困了，眼睛完全睁不开，顺着他的话，[嗯，元旦快乐。]
我正要挂电话时，听见陈旭安缓声道，[简雅，我很难受，元旦的约定你全部忘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块凌晨一点。距离元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六年来，我第一次忘记我和他元旦的守约。
陈旭安的原生家庭很不好，我常常看见陈父打他。
初三元旦时，陈旭安父母离婚，谁都不愿意带着这个拖油瓶。
那天他坐在楼道里默默流了很久的眼泪。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直到我赶来时，他拉着我的袖子，[简雅，你会离我而去吗？]
我抱紧他摇头，[我会陪你。]
以前每个元旦无论多忙，我都会赶去见他。
上一年我在宿舍足足等了他三个小时，得知他陪许倾城出去参加演练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夹杂着没睡醒的鼻音，[抱歉，陈旭安，这事我搞忘了，以后我可能也不能陪你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我挂了。]
我听见那边传来长久的沉默，便掐断电话，又睡了过去。
13
旅游最后一一天，谢听因为一通电话临时走了。
留下我一人，我跟随着众人去雪山。
夜晚，我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看着天空，今夜的天空格外寂寥，除了零星的几粒星星，什么也没有。
好像谢听一走连时间都缓慢起来，往日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全然觉得索然无味，我居然莫名想他。
想他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冷不冷。
忽然有一双温凉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眼睛陷入黑暗，我神色一慌。
我正要去摸手机。
耳边是一阵低语，[是我。]
我立即就认出了，这是谢听的声音，他的音色很好辨认，如山涧的清泉，幽深沁骨。
紧接着掩住我的眼睛的手一松，我看见了少年隽秀的脸。
谢听偏了偏头，露出一半皎洁的侧脸，光影交错，一簇纤长的眼睫横斜出来。
漆黑的夜色之间一刹那间亮如白昼，我这才看清，四周挂满了萤灯。
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将我围了个圈，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枝玫瑰。
一枝枝玫瑰送到我手中，伴随着不同的祝福。
谢听的身形挺拔，唇红齿白，眼睛闪烁着潋滟的波光，他脸颊绯红，站在我对面。
侧脸到下颌的线条清晰在闪烁的微光下隐约看得见他脖颈处脉络起伏。
他低头，眉眼缱绻如画，手中抱着一束红玫瑰递给了我。
[简雅，我爱你。]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很爱很爱。]
我就说他一大早上神神秘秘，一改常态，微信也不回。全然不像之前粘人小狗的模样，原来是偷偷给我准备惊喜了。
我问他，[你干什么，你不是给我送了礼物了吗？]
他却笑着说，[不一样，告白都需要仪式，其他情侣都是这样的，而且我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周围是所有人的祝福起哄声。
我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在他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而后贴在他耳边，轻声，[我也爱你。]
当晚，谢听发了一条朋友圈。【迟到的仪式，致我家的小姑娘，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一样也不能少。】
我虽然口上吐槽他肉麻。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给我了极强的安全感。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正是我想要的恋爱。
14
陈旭安失踪了，谁也联系不上。
甚至陈旭安外婆找上门了，语气焦急。
毕竟都是一个院子长大的人，我无法彻底不问。
我回学校向所有认识陈旭安的人打探了一圈，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此时已经到了年底，学校的宿舍楼只向大三大四开放，我只得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楼下的花坛坐在一个人——风尘仆仆的陈旭安。
他见我走来，立刻站起身，跑到我面前，向我展开右手——一只玉石手镯。
我终于知道他这阵跑去了哪里。
「小雅，高中的时候你说过，你说你希望以后自己喜欢的人能给自己打造一只玉石手镯,我都记得到。]
「我最近找人学了好久，终于打造了一个，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我制止了他递给我的动作。
说真的，此刻我才发现，原来过去那些年，我不是对陈旭安毫无影响的。
他这些对人好的行为，都来自我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
而我那会儿还觉得是他的性格如此，所以才会对我间歇性冷漠，对我的那些讨好不予回应，现在看来，不是他不会，只是他那时候不想。
他现在开始想了。
可我不想要了。
「陈旭安，放弃吧。」清冷的月光里，我对他说。
就像曾经对我自己说的那样。
他霎时红了眼眶，一个大男人忽然卑微地祈求我，[小雅，连也要丢下我了吗？]
[你以前很小就闹着以后一定要嫁给我。]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想清楚了自己的感情。过去你付出的所有，我都会加倍还给你，学会对你好，学会对你有回应。]
「我希望身边的那个人，仍然是你。」
这是他父母离异后他第二次落泪。我知道他曾经有多骄傲，但是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
我冷淡地开口，[那些都是曾经，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希望你也不要止步不前。]
我慢慢走向公园的出口。
陈旭安在身后喊我的名字，隐隐约约带了一丝哽咽，「简雅，你能不能别走？」
我回过头，第一次冲他展露不带丝毫委屈压抑的平静微笑——
[陈旭安，你该长大了。]
15（尾声）
年底我经不住谢听软磨硬泡，允许他来我家拜年。
他敲开门后露出招牌天使般的笑容，向我挥手，并递给了爸妈年货。
然后来到我爸妈身边，非常自然地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叔叔阿姨好，我叫谢听，是简雅的男朋友。」
出来的时候，客厅传来我妈的欢笑声。
谢听正在陪她看春晚，是真的陪看，不是在旁边玩手机陪着的那种，还不时参与剧情讨论，把我妈哄得眉开眼笑。
我妈妈还问他：「简雅有没有欺负你呀？」
谢听害羞地笑，「阿姨您说哪里话，简雅对我特别好，有时候我都会担心自己配不上她。」
说完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
大学毕业，经过朋友祝福，家人见证，我和谢听领证了。
我们在A市结婚了，婚礼盛大。我们收到了亲朋好友的祝福。
婚礼上，他执起我的右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在我指尖上俯身落下一吻。
[简雅，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在热烈的祝福中，谢听神情地看向我，[谢谢你简雅，谢谢你走进我的青春，住进我的生命，成为我的世界……]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