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族的传说》 第9章 古老怀旧的夜上海 在线阅读
仿佛是走进了时光隧道，即使早有预料，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高子恒一时恍惚起来：摇曳的旗袍，古朴的家具，留声机，手摇电话，老照片，旧挂历……老上海的繁花似锦，纸醉金迷突然真实的重现在眼前。
甚至连老上海小资们缠绵悱恻的惆怅都不缺少，一个头发梳的光亮的年轻人，在昏暗灯光和黄铜喇叭流淌出的周璇的歌声里，略带伤感的对对面那个女孩说：“哦，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招待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她一口的吴语，说话嗲嗲的，当她审视着高子恒时，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这种表情，高子恒常在人类女性的脸上看到，他并不为意。
“有位置吗？”他淡淡的问道，眼睛在昏暗的酒吧大厅里扫视一圈。大厅里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深深的扫描了一圈，没有危险没有狼人，在这里汹涌的是人类温暖平和的气息。他心中微微松口气。
女招待“啊”了一声，醒过来似的把高子恒带到酒吧临窗的一张足以坐下四个人的桌子旁，拉开椅子，请高子恒坐下，并热情地有些过火的道：“先生，你要点什么？”
“一杯红酒”高子恒微笑着，直视着女招待的眼睛：“我想问一下，有一个叫于梦颜于小姐的，你知道吗？”
“哦”女招待涌到脑门的血落了回去，她酸溜溜的向后一指：“那不就是她吗？”
这时，黄铜喇叭里的音乐停了下来，灯光更加昏暗，在舞池里摇曳着的男男女女，都回到了座位并翘首期盼的望向酒吧中央的舞台。
暗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半响，光柱亮了起来，舞台中央后一个苗条的身影悠悠转了过来：雪白的肌肤，细挑的身材，容长的脸蛋儿配着一副俏丽甜净的眉眼子，头发高高盘了上去，白色的旗袍紧紧贴着凹凸有致的身躯，双手戴着缎样的黑黑的长长手套，轻盈盈的摇曳着，到了舞台前面的老式的话筒前面。
酒吧里静静无声，所有人的心门都被轻柔的推开。
音乐适时的响起，天鹅绒般柔美的嗓音在舞台上轻轻地哼唱起来。
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老歌，熟悉而又陌生。
高子恒微微惊愕地张开了嘴，看着舞台上摇曳的身姿，一股思念的感觉，涌遍他的全身，压抑着的数不清的久远记忆瞬间在他脑海里旋转，乱作了一团。他分不清现在是哪里，飘城还是上海？2020还是1940？于梦颜还是陆曼丽？
记忆里的陆曼丽总是这样的，在万众期待中，她风情万种的飘上舞台，摇曳着身子轻歌慢唱，就像现在这样，勾得台下的男士魂不守舍。
只是现在站在台上的不是陆曼丽而是于梦颜。如果说出现在地铁里的于梦颜是朴素的毫不起眼的年轻母亲的身份，那现在站在台上的她就是一朵聚集所有人注意力的妖娆性感的交际花。世间的变化之快莫过于此，她双眼朦胧，伸长着粉嫩的胳膊，深情的清唱。
她的歌声像小夜曲一样娴静！安详，她的浅吟低唱！娓娓道来，让她充满致命的魅惑力。酒吧里的一切声音都在她的歌声中停止，客人们都痴了。
歌声是如此的美丽，但她的眼睛却似乎总是有一种深沉的郁郁。
终于，几曲终了，她轻盈盈地退了下去，沉寂了十几秒后，酒吧里响起雷鸣的掌声。灯光稍稍亮了一些，高子恒却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他冲出酒吧，扶在道边的一个广告牌上，大口的喘息着，冷酷的眼神中流露出悲伤的感觉，他仿佛看见枪声响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记忆的汪洋大浪已经将他完全淹没，他挣扎着，呼喊着，一个声音这时在他耳边响起，严厉的提醒他：“镇静，我的孩子，你得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人类的脆弱情感不应该再占据你的心灵。你是一个死亡行者。”
即使是让人费解，但高子恒还是照着做了。他会为了这个声音做任何事情。他平复了心情，挺直身子，准备重新走进酒吧。他得和于梦颜小姐近距离接触一下，以确认她对事情知晓多少。
想到于梦颜小姐，他不由轻叹一声：“像，实在太像了。”
这时，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接着便是清脆的高根鞋声响起，不疾不徐的从远方走来。
夜很黑，路灯也不是很亮，但走过来的这个人，却让人意识不到这两点。那是一个年轻的，浓妆艳抹妖冶非常的女孩，她身材高挑，黑色的烫成可怕的波浪形的长发弯曲着在脑后跳跃，眼上戴着硕大的墨镜，遮住了脸部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上身套了一件低胸的胸罩大小的小背心，露着细长的玉肩，心里颤颤微微的惹人眩目。下面穿着超短裤，勉强包住了雪白的大腿结实又性感，翩翩的走了过来。
夜很深，风很凉了，可她却像是走在初夏的暖风中，怡然自得的。
她像是附近某个酒吧下班的舞女，左肩上挎着意大利的名牌限量包，左手腕上的手表在夜色中熠熠发光。
高子恒皱下眉头，这个女孩的香水太重了，对嗅觉灵敏的他来说难以忍受。他转过身，向酒吧内走去。
这时，几个摩托骑士呼啸而过，但听着一阵的急刹车的吱吱声音，他们很快又转了回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摩托骑士们放慢速度，紧紧跟在女孩的后面，沙哑而放肆的大笑，还打起刺耳的口哨。
女孩非常惊慌，脚步急促起来，不停的向周围打量，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只有高子恒静静地站在一个广告牌的旁边。
女孩立刻求救似的向高子恒跑来，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躲到了高子恒的身后。她身上的香气几乎要使高子恒晕眩，实在是太浓太重了，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在身上喷洒了多少，可他知道，这种法国香水价值不菲，这么浪费实在是暴殄天物。
骑士们跟了过来，用挑衅不满的眼光打量着高子恒。在摩托车发动机的低速轰鸣声中，高子恒也打量着他们。他们都很年轻，脸上还残留着稚气，上身穿着肮脏的T恤衫，下面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有个像是头的小子，染着黄发，像日本武士似的在头上箍着根布条，写满了不知名的火星文，脖子上还挂了一根粗大的假金项链，他极力的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高子恒，作出一副无比凶恶的样子。
高子恒心中涌过一阵对年轻美好的回忆和对浪费时光的厌恶，他们本应在学校里，在书本中度过这一段的光华岁月的，而不是过早的，像成人一样，颓废的醉生梦死以至犯下不该犯的错。
他的脸色冷酷无比，眼神依次从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扫过。
气势凶凶的骑士们只觉是有一阵凛冽的寒风袭过，忍不住都打了个寒蝉，对这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高深莫测的人，心底都产生了畏怯。而且，他们对那女孩的追逐更多的是因为一种青春的叛逆和骚动，而未必是真有胆子去伤害她，但他们又不甘如此的没有面子的灰溜溜的离去，那对他们的“声誉”将会是很大的损失。
于是，黄头发的老大朝旁边的略显矮小的骑士使个眼色，那骑士满脸青春痘，粗着嗓子，模仿电影里的黑帮口吻，威胁着对高子恒道：“你是谁？敢管我们帮的闲事，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识相的快闪开，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说的很是熟练，看来是经常担任恐吓发言人。他身后的年轻骑士们也配合表演，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高子恒觉得应该给他们点教训，以免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又不想伤了他们，于是他转过身，掳起风衣的下摆，露出了别在腰后的两支手枪。
年轻骑士们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们手忙脚乱的启动摩托车，迅速的离开了。就像是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高子恒转过身，发现受到惊吓的女孩，已经换成另外一种混合着感激和惊异的爱羡表情看着他。这种表情高子恒不陌生，他没有说话，举步向酒吧里走去。
“哎”女孩拦住了他，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她激动着，眼睛看着脚尖，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我。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我。”
高子恒淡淡的微笑着：“不用谢，天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他的声音像天鹅绒一样柔和，淡淡的笑容熠熠生辉。
女孩的心都好象要跳出来了，她的手抚在前胸，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一个不稳，竟是要软倒。高子恒伸出手去，轻轻地拽住她的胳膊，以免她摔倒。
但女孩一时还是站不稳，高子恒叹了叹气，可就是突然间，一道青光闪过，女孩手里已经抽出一把短刀，一刀往高子恒的软胁上刺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