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传说》 第三章 凝雪 在线阅读
老者看出林白的疑惑，笑道：“承蒙小哥惠赠，犬子在城里的东远镖局做事，如不嫌弃，小老儿可以为小哥带路。”
小姑娘立即跳起，拍手道：“好呀，又可以去城里看大哥了。”
林白微笑。心里却在嘀咕，既有前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又隐隐觉得不妥。终于被好奇打动，当晚就在老者家中住下。
次日清早，林白与老者父女二人赶往城中。一路上老者又说了些自己的事和城中的趣事。原来老者名叫聂福，女儿聂青雯，今年九岁，另有一子聂青明，在城中的东远镖局做大镖师。该处城池叫做洛城，在方圆百里算是一座大城。距离聂福上次进城已有十多天，所以他不太确定那些人有没有离去。
林白也是无所谓的心态，其实他还有一番心思，在感受到“锻气”的好处后，对灵兽更有期待。所以他准备在城里将需要的物品备齐，以便日后之需。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来到洛城。放眼看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聂福先领着林白去了东远镖局，门口的镖师与聂福原本熟悉，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聂青雯自进城后，高兴的说话也多了。几个镖师也爱开她玩笑。
小姑娘撅了嘴，气鼓鼓的说：“敢欺负我，让林大哥教训你们。”几个镖师这才注意到林白。
林白自进城后便将斗篷带上，聂福见过世面的人，也没有奇怪。聂青雯可将他当做高人看待了，大哥给她说起走镖的故事，有些是故意夸大，其中便说起有些高人神秘莫测，常常遮住面孔。
几个镖师眼尖，见林白一声青衣，头戴斗篷，背上一把铁弓，腰上系着箭囊，不知道是什么人，一时不敢大意，使了个颜色，其中一个进去请聂青明了。
聂青雯更加洋洋得意。林白有些苦笑不得，心道，这样也好，也没有几个人真正跟老虎搏斗过，但谁都心寒它，没事不敢招惹。当下故作高深，沉默不语。
片刻后聂青明从里面出来，出来时，刚刚那个镖师对他说起了林白的奇异。聂青明久走各地，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奇怪爹爹怎么会带这样一个人过来。
聂青明先向林白抱拳道：“这位兄台，有礼了。”林白随便还了一礼，便不再理会众人。
聂青雯见到大哥，高兴异常，说：“大哥，这次我要多呆几天。”聂福知道儿子奇怪，便将儿子叫到一边。
说完缘由，聂福低声道：“老爹我并非贪图人家钱财。上次你跟我说起，这几天便要出远门，前往北边的溺水城。路途远一点并不可怕，只是听闻那溺水城是个凶险的地方，人人都说溺水对岸是神仙居所，可是也没有见着谁能够渡过溺水到达对面，并且到达溺水城，必须经过城外的荒漠，听说常常有怪兽出没。”
顿了一顿，又道：“前几日那几个使弓箭的人你也见过，这人八九与他们一样的来路，若能邀请他加入，必能有所帮助。”
聂青明皱眉道：“只是不知这人来路，一旦有不妥，可不是谁能控制的？”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先邀请林白进内休息，自己前去见大镖头。
大镖头对聂青明的顾虑不以为然，哈哈笑道：“这有何妨？我东远镖局数百年的威名岂是儿戏？而且此次押镖，虽然路途遥远，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有什么可担心的。”聂青明心道也是，否则何以大镖头并不亲自出马。当下心中也就释然，只是不知林白是否愿意。
林白在大厅坐了一会，忍不住问起镖师前些日子几个使弓箭的人可是还在洛城。
听完镖师的回答，不禁有些失望，原来那几人早已离开。这时聂青明出来将邀请之意说明。林白见所去的方向正好同路，并且混在镖局中，更易藏身，便答应下来。
聂青明见林白如此易处，更加高兴，立即吩咐镖师安排住处。
林白道：“这个且不忙，我有些私事，外出一下。”也不要人陪同，只问了一下附近的市场在哪里，便独自一人出去了。
出了镖局，转向城东，一路上行人虽然诧异林白的装束，但洛城好歹是个大城，人们也并没有大惊小怪。
城东的市场商铺林立，前店紧靠后铺，一座捱着一座，熙熙攘攘，人流不息。林白一时也不知去哪里，随便看了几个店铺，并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叹息道：“看来一般的店铺不见得可以找到这样的器具了。”
一眼瞥过，前面不远处一家店铺的牌匾上写着“冷剑阁”三字，有些奇怪，走了进去。不想这家店铺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一个年轻人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林白进来也没有注意到。
林白四周看去，不多的几个剑架，每个剑架上剑均是只有一尺左右长。随手拿起一把，入手冰凉。心道，真是奇怪。拔剑出鞘，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年轻人这才注意到林白，淡淡地道：“冷剑一把，五个金币。”
直叫林白咂舌，难怪没有客人，不知这把剑可有效果。嗤笑道：“莫非你这剑削铁如泥，开此天价？”
年轻人原本没指望有人买剑，不大理会林白，随口道：“不要请便！”
林白也不生气，细看此剑，剑身如玉般，可惜清澈里透着一股浑浊，寒气过于外溢。不禁起了兴趣，便道：“岂有你这般做生意的，我既然进来，自然有购买的念头。”
年轻人有些诧异，嘀咕道：“还真有人买。”便道：“这不过是些次品，内堂有一支精品，客官要看，必须先行买下。”
真是奇观的规矩。“买下无妨，但贵店的剑开价如此之高，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年轻人道：“有什么奇特，我也不知道，如有购买之心，请付二十个金币，进到内堂，自然有人将剑给你，也自会说与你其中奥妙。“这样的买卖，林白却是第一次见到，内心总觉得有东西牵动着他，心想，还好东远镖局误将我看作高人，一路上衣食无忧，白白地拿到护镖的钱，也就奢侈一回吧。自怀中取出二十个金币丢在柜台上。
年轻人很是意外，打开偏门，领着林白进内。林白陡然觉得里面豁然开朗，真是别有洞天，一条青石板路，尽头鸟语花香，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几番曲折，来到一个凉亭前。
一位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身淡雅素装，长发如墨，背对着林白，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右手支在桌上，左手逗着一只黄鹂，芊芊玉手，冰肌如雪，叫人疑惑是她的手过于灵巧，还是黄鹂不舍离她飞去。
年轻人躬身道：“小姐，有客人买剑。”
“咦，”透着几分惊讶。林白只觉满园的鲜花尽皆失色，脑海中勾勒出少女姣丽的面容，只愿她再多说几句话。
可是少女只说了一个字，便坐直了身体，抖动了一下手指，黄鹂似飞不愿飞，在她身边徘徊。
年轻人说完话，便退回店中。少女站起身，轻声道：“客官为何看重这样无用的剑呢？”
林白一心回味着话语，期期艾艾半天没说出话来。少女“扑哧”一笑，林白顿觉的魂都丢了，一时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少女幽幽地道：“既然客官看中了冷剑，又不满意外面的次品，寒舍另备有一柄凝雪，便送给客官了。——只是不知客官可知此剑的玄妙吗？”
“不知道，”突然出口，林白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粗俗。少女浑似没有听到，似乎在轻声自语：“尘俗之人只知用剑争强，无不愿自己手中的利剑削金断玉，冷剑至今三载无人问津，可惜呀。没有想到尘俗慧根之人，一般的冷剑也难入眼中。”
忽然一笑，道：“凝雪玄冰，芳香杳然。冷剑的玄妙其实我也知之不深，只有待客官自己领悟了。”自袖口取出一柄寸许小剑，放在石桌上，径自出了凉亭，留下林白一人独自发呆。
片晌，林白方从痴迷中醒过来，若有所失。走进凉亭中，看着所谓的“凝雪”半天，才懊悔起金币来。取起“凝雪”在手，木质的青色剑鞘连着剑柄一起裹住，褪下剑鞘，剑柄与剑刃浑然一体，晶莹透明，入手冰凉，血脉似乎凝固，差点扔在地上，表面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气。
“既有寒意，不知是否可以化血为冰。”用剑刃轻轻划了一下手指，奇钝无比，没有一丝划痕。只好咬破手指，滴下一滴鲜血。鲜血洒落在剑上，立时冻成一个小小的血球，顺着剑刃跌落在地，重又破散开来。
“倒是可以，可是不能离剑，毕竟不是专用的容器，只好慢慢再去研究。”套上剑鞘，凉意俱失，纳入怀中。
林白顺着原路回到店中，没有看见那年轻人，不多的几个剑架上几柄冷剑也坦然无存，心中惊疑不已。不敢探究，紧忙出了店门，再回头看上一眼，立即大惊失色。
店铺陡然间火起，火势猛烈，片刻间坍塌在地。四周的人围过来，一个个也是满面惊色。林白记起花园中的少女，欲待冲进店铺，无路可寻。匆匆忙忙来到紧邻的一家店铺，店铺中的人害怕殃及，搬了几件值钱的物品，早已跑出门外。
林白一把扯过一人，高声道：“店中可有后院？”
那人被林白扯住，不能挣脱分毫，欲骂不敢，急道：“大爷，快放手吧。市集的店铺原本在繁华的地方，一个紧挨一个，哪里有多余的地方建后院，况且也建造不起，后面还有其他的店铺呢。”
听到此话，林白比刚刚见着火起更加惊讶，一时怔住。
那火也甚为奇特，来势汹汹，去势也迅捷，不一会便告熄灭。相邻的店铺除了烧去几截紧连的梁柱外，并无损伤。
林白不敢再待下去，剩余的物品也没有心思购买，慌慌张张地赶回镖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