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瑶》 第9章 践行诺言 在线阅读
高凌枫花了五日功夫来尝试有可能解开碎魂咒的方法。
最终，他征得秦筝的同意后，决定试一试放血疗法。
周旻初光是听到“放血”二字就禁不住皱眉。
巫术里需要放血解咒的情况很多，但有些动用的是掌心血，有些动用的却是心尖血。二者虽然仅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危险性却大相径庭。
“放多少？怎么放？”周旻初仔细追问。
高凌枫胸有成竹淡然轻笑，“连续放七七四十九日，每日取十指指尖血一滴，涂浸指环。”
“这么简单？”周旻初喜出望外。
高凌枫竖眉瞪眼，“这简单吗？哦哟，原来王爷你想要难的法子？老朽这儿多得是呢！”
“老头你别那么小气！”周旻初嘻嘻哈哈地攀上高凌枫的肩头，“我只是觉得这不像你往常的做派嘛。”
高凌枫斜眼看周旻初，“王爷要老朽替小姑娘诊治，老朽做到了；王爷要老朽找受罪最少的法子来解咒，老朽也做到了。那王爷在清河城同意应允老朽一件事，能做到吗？”
周旻初愣了下，脸上的玩笑之色慢慢隐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放弃吗？天下间想当你徒弟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周旻初转过身去，负手而立，声音冰冷幽沉。
高凌枫全然不惧周旻初变更的面色，沉着道，“老朽说过了，王爷你筋骨奇绝，天资过人……”
“老头别说瞎话了。”周旻初打断高凌枫，冷声里夹带几分怒意，“我特意让胡监司替我看过，胡监司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高凌枫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胡监司认识的南禹王，和老朽认识的南禹王本就不一样，他如何能看出你的资质来？”
屋中寂静无声，唯能听见窗外春雨沙沙。
半柱香烧完，周旻初才缓缓开口。
“我可以拜老头你为师，但我有条件。”
高凌枫大笑，边点头边说，“此事你我二人知道便可，其他都不重要！”
周旻初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大概因为他最担心的事已经被高凌枫刚才一句话了却。
秦筝以血浸玉的疗法即日便正式开始了，高凌枫再三叮嘱周旻初，解咒期间切勿让秦筝接触任何男子，以免男子的阳刚之气影响了至阴的解咒之法。
“还有，”高凌枫看了眼窗外，“你将紫裳这种影派杀手留于府中，是何用意？”
“老……”
“嗯？！”
“师傅。”周旻初别扭地改过口，“师傅果然精明老道，一眼就能看出紫裳的身份。”
高凌枫捋着须哼了声，“为师不屑与那种双手染血无数之人为伍，徒儿你快快将那人赶出去。”
周旻初含笑奉上热茶一杯，“等云筝身上的巫术解除之后我自会让她走。在此期间，我想让紫裳保护云筝。”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七七四十九日后，莫要再让为师见到那女子。”
正当时，紫裳在门外轻轻唤了声。
“少爷，府门外来了一位妇人，说是叫红菱娘，求见云筝妹妹。”
周旻初朝高凌枫点点头，随后朝外走去“噢？让她进来吧，我也去瞧瞧有什么好事儿。”
听说红菱娘来找自己，秦筝一点也不意外。
当初，秦筝说要上周府当丫头，红菱娘死活不同意，差点就要命人把秦筝给绑起来。
直到秦筝表示要和红菱娘做一笔让红菱娘稳赚不赔的交易，才让红菱娘能冷静地坐下来和秦筝谈话。
秦筝拿出的交换条件是每半个月为醉仙楼提一个有助于盈利的新点子。
冲着这个，红菱娘当即便同意了这桩买卖，客客气气地叫人去取了秦筝的卖身契。
周府的随从来接秦筝时，给了红菱娘一百两的银票，红菱娘当时默不作声地收下了。
可现在，在周府的湖心小亭中，她又掏出这一百两还给秦筝。
“我想过了，这赎身钱还是该给你。醉仙楼又不缺这一百两。”红菱娘说着又把钱盒往秦筝面前推了一把。
醉仙楼不缺这一百两，却缺其他的一百一千一万两。
秦筝当然明白红菱娘心里的算盘，不过看在红菱娘诚意满满的份上，秦筝不会将真相说破，应允过的事也尽心地兑现。
“还请妈妈说说这些日子来的形势。”秦筝侧身而坐，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红菱娘是爽快人，也不兜圈子，上来便从新乐伶杨柳的发展状况开始娓娓道来。
秦筝离开醉仙楼前，曾点拨红菱娘，说杨柳是个好苗子，接得了十六姑娘的班。红菱娘后来就着重照看杨柳，试了些曲子之后，发现效果不错，便推着上台了。
“可杨柳除了唱曲儿，旁的都不会。腰腿都很僵，比不得玉烟居的头牌，人家那可是样样俱全呢。”一说到竞争对手，红菱娘心气就格外不顺，捻着帕子连连抚胸口。
周旻初坐在两米开外的假山石上，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摘的一根狗尾巴草，微仰起头，对朗日青天眯眼假寐。
他有些想不通，想不通红菱娘为什么来找秦筝说这些。他忽而又想明白了，因为眼前出现第一次见秦筝时，少女满脸的沉着冷静与机敏睿智。
如果阿润还在，现在是不是也该是这样。
仔细算来，小云筝比阿润还要小两岁呢。
“妈妈不要总是贪多。”秦筝伸食指进茶杯，轻带一滴茶水而出，滴落在桌面，“我们现在要先想着，怎么集中火力，竖起最大的招牌。”
“杨柳声音好听，除了能唱曲儿，还能说话。你回去找姑娘们开会，把她们那些惨绝人寰的经历都总结总结，然后把其中能让人潸然泪下、痛哭流涕的故事记好，润色之后，让杨柳背下来，变成她自己的故事。”
秦筝单手撑在桌面，拳头顶着右脸脸颊，在春日和煦的暖风里，微微闭起了眼，懒洋洋地继续说道，“这一招，叫做卖惨。”
“卖惨……”红菱娘意味深长地重念一遍。
秦筝强行睁开沉重的眼皮，“注意情绪的循序渐进，故事也要分成很多个篇章讲，慢慢地讲，有悬念且有情感地讲。从楚楚可怜，带梨花带雨，然后肝肠寸断，达到我见犹怜的效果。对了，记得点到为止，不要弄得像个做作的怨妇。要让人觉得，尽管生活给了杨柳很多考验，但杨柳最终还是韧如丝般坚强地活下来了。”
红菱娘似乎已经领悟了真谛，面上浮起沉着的笑意。
“那我就不多打扰，先走了。” 红菱娘说罢便起身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