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夜》 第四章 狩妄者 在线阅读
城西，苹果家园。
绿荫葱翠，鸟语花香，虽然地段略显偏僻，但别具一格的优雅环境仍然给这个诞生不久的新兴社区带来了上佳的口碑，除了毗邻高架之外，单从环境来说几乎无可挑剔，加上一应俱全的周边配套，许多追求生活品质的都市白领都将这里当做租房首选。
某栋高层住宅，一个相貌严肃的青年男子正全神紧盯着电脑屏幕，他的前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好与外面的高架隔空相望，些许嘈杂固然在所难免，不过夜幕之中平静有序的车流长龙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算是各有利弊。
这是他的书房，红木展柜上陈列的那一排各式荣誉证书，无不展现着他的出众和优秀，而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对造型奇特的半月形兵器，钛合金材质，棱角分明，寒光凛凛。
若是魔兽爱好者在场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一对仿真度极高的COS道具，名为朔望魔刃，它的主人乃是整个魔兽史诗最受争议的重要人物，恶魔猎手伊利丹·怒风。
时值周末又逢夜晚，对于任何一个青年人来说，这都是一段可供无尽遐想的美妙时光，他们应该在酒吧狂欢，与心仪的异性在舞池中激吻，然后牵手漫步在无人的夜下，将压抑一周的荷尔蒙尽情地宣泄出来，浪费哪怕一分一秒都会让人扼腕叹息。
然而，他却一身正装，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苟，仿佛正在勤奋加班的公司白领，只不过此刻电脑屏幕的画面却跟他的气质有些不符——他在打dota。
他操纵着屠夫轻车熟路地钻进阴暗的树林，未卜先知一般完美绕过那些深埋在泥土之下肉眼看不见的隐形地雷，然后，耐心等待猎物上钩。
他的游戏ID，黑帝斯。
果不其然，一个矮小的炸弹人很快便夹杂在一队小兵中间畏畏缩缩地溜了出来，惊弓之鸟般随时提防着任何一个可能出钩的角度，这一幕并没有出现在屠夫的视野之中，黑帝斯却看得清清楚楚。
“来吧，准备接受死神的审判吧。”黑帝斯兴奋地舔了舔舌头，很难想象这么一张正经严肃的脸庞，此刻居然透着一股子疯狂嗜血的气质，令人不寒而栗。
看准炸弹人的步伐，等到它失去小兵掩护的那一瞬空当，隔在树林阴影后的屠夫猛然抬手，带着浓郁血腥的肉钩嗖地飞甩而出，目标直指炸弹人。
唰！例无虚发的肉钩回到屠夫的手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带回半死的炸弹人，他居然罕见地失手了。
“这混蛋在干什么！”黑帝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扭曲，因为精神连接，他能轻而易举看到叶寻视角内的一切，正常失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结果刚才出钩的那一瞬间，他却受到了干扰。
一张半遮半露的诱惑女体图毫无征兆地猛然闯入他的脑海，隐约肉现的少女胴体，完美诠释着何谓穿衣的诱惑，任何一个荷尔蒙过剩的男人见了都得鼻血横流，以黑帝斯的自制力虽然不至于把持不住，但那一瞬间他确实受到了干扰。
“逃过一劫！呼……”眼睁睁看着屠夫收回了空钩，叶寻心下一阵庆幸，得亏自己机智啊，要是没有想出女体战术，刚才这一下可就直接交代了。
“我说叶寻，大庭广众的，你这么肆无忌惮地看这种东西真的合适吗？”一个被抓了壮丁的网吧熟客坐在他身旁位置苦笑，他纯粹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结果却莫名其妙被逼着在旁边电脑打开了女体图，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得亏叶寻选的这个地方还算隐蔽，能看到这边的人不多，否则非得引起围观不可，一边打dota一边还要瞄女体图，这也太尼玛奇葩了！
“少罗嗦，让你翻你就翻，赶紧下一张啊，我还等着呢！”叶寻没工夫跟他解释太多，事实上就算解释人家也不见得相信，还不如干脆不解释。
“我靠，色情狂啊你。”那人彻底被他的如饥似渴给打败了，只能哭笑不得地乖乖照办。
相比起死亡，叶寻宁愿背上一个色情狂的名头，一开始的十五分钟就已将他游戏中能用的所有伎俩都榨干净了，想要继续跟对方斗智斗勇，他只能绞尽脑汁另辟蹊径。
人都是逼出来的。
这是一句客观到让所有人都无法辩驳的真理，要不是被硬生生逼到这一步，叶寻绝对想不出如此奇葩的对策，之前十七年他可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典型，这回是真心豁出去了。
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一步，其实还是拜林少山所赐，既然知道精神连接的原理，既然林少山能够进行逆向追踪，叶寻于是就想，说不定自己也可以进行逆向干扰？
突发奇想收到了奇效，突然冒出来的女体图确实把黑帝斯干扰得一愣一愣的，当然，这也得亏他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否则叶寻此刻估计都已是一具尸体了。
但，这并不总是有用。
黑帝斯很快就适应了叶寻的这点小伎俩，仅仅两次失手之后，屠夫随即用第三次出钩重新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炸弹人再次被钩了过来，要不是它抢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自爆，这一下直接就是“GAME OVER”的节奏。
“一百五十秒之内，你必将体验到死亡的滋味，我以死神的名义发誓。”黑帝斯在公屏中再一次打出死亡宣判。
这货还真把自己当死神了？叶寻没空吐槽，反而心里发抖，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一百五十秒，这是炸弹人自爆技能的冷却时间，一旦过了这个时间自己就能重新用自爆解围，而对方显然已经没有那个耐心继续耗下去了。
黑帝斯明显失去了耐性，但他控制的屠夫却还保持着足够的阴狠和狡猾，从对方视角传到他脑子里的喷血画面已经无法真正干扰到他的判断，事实上，这个时候可能反而对叶寻自己的影响更大一些，毕竟他才是真正的第一视角。
何况论年纪，十六七岁才是对异性最为憧憬最无抵抗力的年纪，任何来自于异性的诱惑对他们有着成吨的杀伤，叶寻也不例外。
藏匿在阴暗角落的屠夫再一次嗅到了猎物的气味，找准空当果断出钩，结果脑海之中画面一闪，黑帝斯脸色再次变得无比难看，他居然又失手了。
他本已经做好了迎接诱惑女体图的心理准备，结果对面那个衰人突然换了套路，不再看女体，反而看起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图，一瞬间看得头皮发麻。
“我去！又被我赌对了！敢情这货是个密集恐惧症啊！”叶寻喜出望外，招式不能用老的道理他也懂，所以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精神，将女体图改成了密集图，这对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都是不折不扣的重磅核弹，好巧不巧，黑帝斯还真就吃这一套。
这就好办多了！这个发现着实让叶寻轻松了不少，女体图的干扰对方可以克服，但密集恐惧症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是主观想要克服就能克服得了的。
接下来的发展令人越发安心，接连五次失误，黑帝斯完全失去了状态，屠夫对上炸弹人在正常对线的时候只会被单方面碾压，唯一的办法就是钩杀，而一旦让对方完全发育起来，到时即便能够钩中也杀不掉了。
无意之中找到了克制对方的命门，叶寻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福大命大，虽然不至于中二到自以为受到幸运女神眷顾的气运之子，但连续两次的死里逃生，这回去真得好好敬一炷香感谢祖上保佑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了？”黑帝斯再次在公屏上打字。
叶寻不敢公然回话，心里头却在撇嘴，要是正常的solo对决，炸弹人早就开始强势推塔了，保证把你个短手屠夫的屎都给炸出来！
形势不再危急，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对方，等待林少山的好消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找我？”黑帝斯的下一句话令叶寻陡然一惊。
他居然知道冷酷哥在找他？叶寻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还是说，精神连接其实并不单单能够看到自己的视角，还能听到自己跟林少山的对话？
都不是，在他第一次被屠夫钩杀用掉护身符的时候，黑帝斯就已经察觉了，何况林少山还直接闯进他特意设置的欺诈点，通过酒店房间的摄像头，黑帝斯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愚蠢的人类，你们不过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卑微蝼蚁，一切反抗都是那么徒劳可笑，居然还真以为能够逆向追踪到我的位置，谁给你们的自信？”即便只是冷冰冰的文字，叶寻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狂妄与自大，这家伙竟是完全没把林少山放在眼里！
叶寻这一刻真的被吓住了，林少山能够轻松解决这个所谓的妄鬼，这是他敢于赌上性命舍身当诱饵的最重要因素，结果黑帝斯竟是如此有恃无恐，十五分钟又十五分钟，万一林少山真的解决不掉对方，他怎么办？
后果不敢想象。
“那你也杀不掉我。”叶寻破天荒地开始在公屏打字回击，就像一只被逼到了角落的野猫，弓起身子毛发直竖。
“呵呵，谁都别想逃脱死神的宣判，我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黑帝斯的语气越发猖狂。
“屁。”别看叶寻一副老实巴交的怂货气质，可他一旦呛起人来，那也真是让人抓狂。
害怕归害怕，可一旦把全副心神沉浸到游戏之中，叶寻便将恐惧抛之脑后，哪怕对方有着作弊一般的视角，哪怕只能死一次的规则对自己极端不利，但他依然不乏自信，随着时间推移，他相信自己的炸弹人能够笑到最后。
只可惜，对于妄鬼的世界，叶寻了解得实在太少。
黑帝斯通过精神连接确实可以看到他视角内的一切景象，但是，黑帝斯也可以选择不看，如此一来所谓的逆向干扰就是一个笑话。
屠夫这个英雄的肉钩，即便没有作弊视角也是可以钩到人的，只不过需要一些实力和运气罢了。
黑帝斯既然如此执着于游戏杀人，他在游戏中的实力自然不会弱，而至于运气，好运并不会一直陪伴着叶寻，他终究不是幸运女神垂青的气运之子。
第九次，从黑暗之中伸出的肉钩终于成功带走小兵群中的炸弹人，熟悉的瘟疫随即开始无情腐蚀掉他的生命，叶寻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抽搐了。
“我要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寻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任何抱怨，他这时候想到的居然是那条巨大狰狞的独角古蛇。
我又要被它吞掉了吧，叶寻这么想着。
“我到了，大局已定。”耳机里同时响起林少山的声音。
“享受死神的宣判吧！哈哈哈哈！”看着屏幕中屠夫撕咬炸弹人的残酷画面，黑帝斯终于抑制不住开始尖声大笑，歇斯底里的状态跟他正统白领的造型完全是两个极端，极度疯狂而狰狞的表情，仿佛死神附体。
地脉之力疯狂涌动，他定下的游戏规则开始运转，只要炸弹人一死，心灵震爆便会化身死神的镰刀，直接收割掉对方的生命，还有灵魂。
再一次，黑帝斯即将享受到收割生命的无穷快感，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就像高纯度的海洛因一样让人上瘾中毒，只是更要强烈百倍千倍。
Klipsch杰士低音炮奏响了惊悚的乐章，《Room Of Angel》完美诠释着黑暗中的血腥与优雅，这是独属于死神的狂欢。
这时，一阵异常强劲的马达轰鸣打断了黑帝斯的狂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数百米之外一道黑色的流光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急速靠近，就像一条锁定了目标的黑曼巴，哪怕隔着百米之遥，也能清晰感受到蛇眸中透出来的冷酷与杀机。
黑帝斯忽然有些错乱，看那辆黑色超跑的疯狂架势，难道是对着自己来的么？
这个荒唐的念头随即就被抛之脑后，他所处的楼层虽然跟高架齐平，但中间至少隔了三十米，对方怎么可能冲得过来？何况话说回来，那车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着冲过来找死？
直到此刻，黑帝斯对于自己瞒天过海的欺诈手段仍有着绝对的自信，他压根就不相信有人可以找到自己。
“Maybe flying high in the clouds……”
Klipsch杰士低音炮仍在展现着它无与伦比的穿透力，但它的主人却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看到那辆黑色超跑居然真的凌空朝自己冲了过来。
这他妈是疯子吗？
lykan hypersport两侧车门缓缓张开，仿佛一对张扬的翅膀，致命的黑曼巴忽然之间变成了一条腾空而起的狂霸黑龙，三十米的距离对于任何车辆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不过当它长出了翅膀，一切皆有可能。
轰！价值1077万美元的顶级座驾就这么凌空冲进了八层楼宅，不偏不倚正对着黑帝斯面前的落地窗，巨响之后书房毫无悬念变成了一片狼藉，定格在最后一幕的电脑被撞得稀碎。
黑帝斯引以为傲的杀人游戏局，就这么被人以最蛮横不讲理，却又最奢侈无度的方式强行打断，叶寻再一次被林少山从死亡关头拉了回来，时间刚好。
借助强大的惯性，lykan hypersport硬生生冲塌三堵房墙，最终被挡在了洗手间门口，这辆漆黑而昂贵的超跑找到了它的归宿。
顶级超跑和洗手间，这个组合简直违和到让人心碎。
黑帝斯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他的反应很快，并没有同电脑一起被撞成肉泥，只不过事发突然，一身狼狈肯定是少不了的。
“妄鬼黑帝斯，没错吧？”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看到声音的主人，黑帝斯的瞳孔陡然睁圆，他在温德姆至尊豪庭大酒店的摄像头中见过这个冷峻的年轻男子，当时还是一种戏耍小丑的心态，却没想到这才过去仅仅十五分钟，对方就出现了自己书房，而且还是以如此夸张见鬼的方式。
“狩妄者？哼，天策府居然派你这么个年轻的小鬼来找我，不怕送羊入虎口吗？”黑帝斯眯起了眼睛，仿佛一条极力张起颈部皮褶的眼镜王蛇，恐吓震慑着面前的猎物。
林少山没有理他，皱着眉头仔细拍打着燕尾服上沾到的碎屑，刚才从车里跳出来的动作固然干净利索到无可挑剔，但在那种极速下就算是他也做不到一尘不染，弄脏衣服，让他的心情有点不那么愉快。
没有任何挑衅的语言，黑帝斯却已怒不可遏，自己在这个油头粉面的小鬼眼里难道还不如一件衣服来得重要吗，太狂妄了吧！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黑帝斯压住怒气再次沉声问道，这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否则就算能够解决掉面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小鬼，他也没办法高枕无忧，毕竟天策府那可是非同小可啊。
“我想找到你，自然就能找到你。”林少山终于认真回答了一句。
“放屁！”黑帝斯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在被戏耍，要知道他在H城设下瞒天过海的欺诈点可不止温德姆至尊豪庭大酒店那一个。
事实上，以他的谨慎和狡猾，他设了足足三十六个才觉得安心，而且为了杜绝被人顺藤摸瓜的可能性，他并没有用一串到底的精神连接方式，而是用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网式布局，这样他需要承担百倍以上的强大负荷，但却极大提高了安全性。
如此一来，任何人想要逆向追踪他的位置都必须进入到他精心织造的这张迷网，其中还有各种处心积虑的心理暗示，确保任何人一旦进入其中就会如同陷入迷宫一般，不可自拔。
所以，在摄像头中看到林少山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却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局仅仅十五分钟之后就成了一个笑话。
“只要你在网中，只要有迹可循，我就能找到你。”林少山难得又解释了一句，他的豁达一向只留给某些特殊人群，比如说将死之人，出于人道的考虑总要让对方死个瞑目吧。
“故弄玄虚！”黑帝斯完全不明白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不过他多少能够推测出一些东西：“不管怎么样，既然你能逆向追踪到这个地方来，想必也是气系能力者了？”
在所有地脉能力者之中，唯有气系对精神层面有着极高的要求，同时也有着极强的控制力，无论是精神连接还是逆向追踪，这一切都是气系能力者的专长。
“你很啰嗦。”林少山毫不掩饰他的嫌弃，面对妄鬼这种东西，他能稍微解释两句就已是仁至义尽了，正常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他可没有跟将死之人说太多废话的习惯。
“狂妄的小鬼，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找到我就万事大吉了吧？”黑帝斯恼羞成怒，即便他的能力【映照】只能在游戏中起效，但这并不代表在近距离面对面之后他就真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恰恰相反，他对自己的近身战力相当自信。
单单体质，他就能够将最精壮的职业军人甩出十条街，毕竟他可是妄鬼啊。
要是来一个体系能力者他也许会退避三舍，但对面这个小鬼也跟他一样是气系，八成也是不擅长近战的家伙，在这种狭窄空间中，威胁比起普通人强得有限。
林少山微微皱眉，很明显他已经不准备跟对方继续浪费口舌，虽然事发突然，但这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顺手而为的小任务，仅此而已。
黑帝斯彻底被他的无视给激怒了，猛然一把扯掉有些狼狈的西装和衬衫，露出一身与他白领气质毫不相称的虬结筋肉，独属于妄鬼的危险气息随之毫无保留地席卷四面八方，谁也想象不到，一本正经的衣冠之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凶悍可怖的暴戾身躯。
“小鬼，我可是空手道黑带啊！”黑帝斯咧嘴狞笑着足弓微微点地，而后瞬间发力，整个人当即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脱弦而出，步伐中依稀还能看出空手道进步的痕迹，只不过野兽气息如此浓郁的恐怕也是独此一家了。
三米距离被一步带过，黑帝斯扬起手刀直切林少山颈动脉，传统空手道的寸止规矩完全被抛之脑后，这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试，而是杀人。
黑帝斯速度之快，正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击必杀，这才是空手道的精髓。
结果，林少山不闪不避，压根没去搭理凌厉的手刀，反而一只手迎面摁在对方脸上，而后逆势发力。
砰！黑帝斯整个人被硬生生强行摁倒在地，将本就破碎的地板砸得更加狼藉不堪，同时伴随着林少山平淡的声音：“空手道？我十岁就是特许黑带。”
怎么会这样？黑帝斯顿时被砸懵逼了，明明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怪力！
看着林少山平淡如常的表情，黑帝斯第一次从心底冒出了恐惧的情绪，他所谓的自信在这短短一个照面之间被轰得粉碎，他发现，自己这次好像真的踢到铁板了。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天策府那帮人的行事作风，如果这个小鬼没有绝对的实力，又怎么会冒然派过来送死？
突然之间落入如此处境，黑帝斯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死命挣扎，还是就地求饶？直至他手边忽然摸到一对手感冰凉的物件……
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林少山还在犹豫到底应该将对方抓起来送到天策府审判，还是干脆省事一点直接就地人道毁灭，就在这时，一道半月形的危险寒光蓦然从他脖颈前划过。
林少山及时退开，黑帝斯顺势解围，手上多了一对造型奇特的半月形兵器，分则为朔，合则为望，珍藏多年的高仿真钛合金朔望魔刃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这一刻俨然恶魔猎手附体。
看着这一幕林少山不禁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难道这是某个游戏动漫展的cosplay盛会吗？
“哈哈哈哈！准备迎接死神的杀戮吧！”黑帝斯一瞬间重新找回了自信，朔望魔刃是他珍爱多年的道具，平常没少拿在手中把玩，甚至还极为中二地进行过专门训练，用起来极为顺手。
“白痴。”林少山的态度一如既往，以彼此悬殊的实力差距，别说区区一对游戏道具，就是被黑帝斯拿到杀伤力爆表的现代枪械，他也能轻轻松松空手拿下。
不过，从小经受的严格训练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轻敌的姿态，当对方拿出武器的时候，哪怕再怎么羸弱不堪一击，他都会亮出自己的最强姿态，狮子搏兔，君临天下。
于是在黑帝斯的目瞪口呆之中，林少山缓缓背后抽出两截长达一米二的炫金棍体，其上雕刻着某种复杂难明的深奥咒文，同时还有一个造型极度奢华却不失凌厉煞气的炫金枪头，打死他也想象不到，这个一脸冷峻的小鬼居然在燕尾服中藏了这么多东西，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咔，咔。
林少山慢条斯理地轻轻一拧，三者合一，赫然组装成了一杆长达三米造型夸张的金色长枪，横亘在并不宽敞的书房之中仿佛一条收起了五爪的霸道金龙，其上雕刻的深奥咒文以一种莫名方式缓缓流转，若有似无的空玄经咒声随之笼罩住整个书房，令人沉心静气，心神归一。
从枪头延伸而出的炽天使图案，与枪身的深奥咒文完美融合成为一体，神圣气息瞬间放大，枪尖所指，便是天国的神罚。
最引人注目的，是代表着炽天使心脏的那一颗暗红宝石，其间隐约折射出一个十分古老的古体字眼，疾。
其名，黄金咒文枪！
之前给人的感觉还只是荒诞，这一下顿时变得霸气凌然，林少山只是随意地将长枪提在手中，整个人便已散发出一股仿佛百兽之王的强悍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黑帝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强行冷笑道：“这么狭窄的地方用这么花哨的长枪，你他妈是在搞笑吗？
说着黑帝斯猛然发难，朔望魔刃划着凶戾狡猾的寒芒迅速逼近，相比起长得不像话的黄金咒文枪，它才是最适合在这种地方发威的兵器，哪怕只是一件高仿真的COS道具，它也不负魔刃之名。
结果，还没等黑帝斯逼近，黄金咒文枪忽然在空中划过一道朴素的弧线，如此狭窄的空间，它却完美地抓住了唯一的角度，似乎经过无比精密繁杂的计算，但又看着浑然天成，顺理成章。
黑帝斯都惊呆了，三米长枪居然能在民宅之中施展自如，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并没有卵用！”黑帝斯大笑，如此狭窄的空间注定不是黄金咒文枪的舞台，即便对方能够勉强挥舞起来，那也依然改不了它臃肿笨拙的本质，他只要稍微架住一瞬，立马就能贴身进去，到时候长枪只会成为累赘，对方只能束手等待朔望魔刃的死亡收割。
黑帝斯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他必能轻而易举架住横扫过来的长枪，朔望魔刃的半月弧度决定了它在防守端的巨大优势，防守反击，这本就是一对为杀戮而生的近战利器。
然而，预想中的金属对撞声并没有响起，黑帝斯恍惚看到暗红宝石闪了一下，而后他的眼中就失去了黄金咒文枪的痕迹，是突然变得更快，还是就这么消失了？他不知道。
下一瞬，凌厉的黄金枪头便出现在他的体内，他低头看到了饮血的炽天使。
噗！黄金枪头当场贯穿右肩，黑帝斯痛得尖声痛嚎，脑海中忽然闪过林少山之前那句话：只要有迹可循，我就能找到你……
剧痛之下，黑帝斯再也顾不上其他，求生本能驱使着他毫不犹豫从破碎的落地窗前纵身跳了下去，别忘了这里可是八层。
正常人从八层楼跳下几乎必死，然而黑帝斯凭借着妄鬼的超强体质，借助着下方树荫的缓冲，竟愣是被他成功落地，嘶吼着一瘸一拐地冲到小区门口，迎面抓出一个无辜司机，抢过一辆出租车疯狂逃窜。
林少山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他的lykan hypersport此刻已在洗手间趴窝，派不上用场了。
